她重重叹了口气,透着一丝疲乏的眼睛仿佛看得极远,悠悠道:“霍素素,她是我见过最会魅惑人心的女人。”
王玉蓉说着眸中情绪逐渐复杂起来,先是怜惜,后竟是浓浓恨意:
“当初是我将她提拔上来的,那时她不管卖艺还是卖身都挣不来钱,可我看中了她,她容貌虽只算得上清秀,可只要她一动,不管是笑还是蹙眉,都好个狐狸精般诱惑。
于是我便带着她,教她走路,说话,敬酒,她也不负我所望,一年就成了折风苑的头牌……
*
那日是折风苑的花魁大选,戏台子上站了花红柳绿各色女子,个个明眸皓齿,绝色倾城。
她们华服雍容贵重,鬓上又明晃晃戴得全是金器,乍看过去,仿佛不是一群女子争芳斗艳,竟是一众珠宝熠熠生辉。
评选的才子们接连感叹,连‘女子生为掌中娇,男子当做孺子牛’这样的话都道了出来,他们正催促着还不开始大选,不知何人扬声说了一句,“最该做掌中娇的素素姑娘还没来呢!”
才子们便登时息了声,都愿耐心等候她。
可台上的姑娘们可是相当不愿,不多久便抱怨起来。
那时候是我主持大选,见有些客官等得不耐烦,便宣布开始,可我还没说完,就听见她黄莺似的声音勾的人心都酥了。
‘素素来迟了,真是对不住。’
她这般说着,我刚想转过头去训斥她一番,便见她一袭精白里衣,外面略略罩着一个茶色轻纱便到了。
她的发鬓绾了起来,只斜斜用一根玉簪束起,垂下来的一束青丝落到臀处,仿佛是一路太急过来,不甚散了开来,她的妆容也不精致,眼中还带着一丝绵绵睡意。
一同竞选的姑娘们瞧她打扮如此潦草,花魁大选不当回事,口上说着埋怨她的话,嘴角却是笑了起来。
她们幸灾乐祸霍素素自寻死路,可我却知她已然赢了太多。
她们是花枝招展的春花,素素就是出泥不染的白莲,她只着纯色里衣,便极显胸前傲挺,垂在臀侧的青丝似是无意掉落,却是有意为之,众人瞧见她青丝摆动,必会入眼她天生尤物的玉臀。
再加上似是方才苏醒的朦胧媚眼,虽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却又好似衣衫半解般放.荡不堪。
我见台下噤声,方才欢呼的男子们呆滞痴迷的眼神,便知素素稳了。
我当夜收了一大把银子,霍素素拿下花魁,那一夜,她就赚了万两白银。
其实她赢也是有家世的缘故在,她出身名门,只是家道中落。
男人不就喜欢名门闺秀下到淤泥里,又想让她纤尘不染,都一个样。”
簌簌见王玉蓉颇有些不服气,想来从前她也是花魁,花魁见花魁,先带三分恨。
她说完还顺带瞪了一眼徐墨阳,徐墨阳冷冷瞧她一眼,她又吓得瑟瑟。
簌簌无奈道,“都过去多少年了,你就好好说吧。”
王玉蓉这才咽下一口气,接着道:
“我第二日在屋里等她,我知道我还会收一大把银子,天方亮些,霍素素就来了,她精神很是不济,还是那件精白里衣,轻纱都没披就过来,带着一路寒气,给我冻得不行。
她把银子放在我面前,‘按老规矩,找人给他,不要让他知道是我。’
她说完抬起眸子,‘事成还给你一半。’
我喜滋滋将银两拥到怀里,暗叹当初自己果真没看错人,霍素素真是可造之材,活脱脱的摇钱树。
她看了看我,问,‘他过的好吗?’
我许久未见他,想他此时正准备殿试,也为了霍素素不耽搁他,就说,‘殿试才需要银钱打点,不过你不必担心,只管赚钱就是了。’
她问了句还需要多少,我想着,钱财嘛,自然是不嫌多的,可我正要开口,她却道了一句算了,接着转头就要走。
我想着也不是天天都花魁大选,也不能日日都这般来钱,突然想起一事,就跟她说了。
‘前些日子上面来了个刺史,托我介绍人进去,你知道,伺候这些大官可比那些纨绔子弟挣得多多了。’
她当即就道,‘我去。’
‘只是听说那刺史有残疾之症,模样不太好,快四十了还只有一个儿子呢。’
‘无妨,我去。’
就这样,素素入了鄢府,她真的挣钱挣得越来越多了。”
王玉蓉说完就顿住了,簌簌冲她眨了眨眼,“然后呢?”
王玉蓉这才不情不愿继续开口,说之前还给了簌簌一记眼刀,可说出那句话后,簌簌才知道那眼刀不是射向自己。
“霍素素,真是全天下最□□下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