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不重也不轻,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桃沢香的头撞到了他的胸膛,倒也不怎么痛,只伸手摸了摸额角,抬眸看,却见男友一瞬间就召唤出了虹龙。
她惊喜地睁大眼睛,才想到今天湖心岛这边清冷得很,几乎是见不到人的。
所以乘着虹龙过去也是可以的,当然啦,都是咒术师了,如果再像普通人一样还要趟着泥巴过去,也太没意思了!
桃沢香这么想着,马上就要挣脱男友的怀抱自己爬上去,却没想到夏油杰竟然特别主动地,又一下揽住了她,这一次,他动作很快,一下把她拦腰抱起。
桃沢香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世界就颠倒了一瞬,抱着她跳上虹龙,升腾的气流吹来,她棕色的发丝被吹得乱飞,她抬手把恼人的头发撩到脑后,一面在心里抱怨总有一天要把它们扎起来,一面才反应过来虹龙已经飞起来了。
而还站在湖的岸边,完全被丢下来的五条悟略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随后便高高跳起,起跳时带出的咒力余波直接冲塌了岸边的几棵矮树。
他用苍这么一蹦,就直接落到了湖心岛上,甚至比桃沢香和夏油杰两个人还要快,好像在跟谁比赛似的,但谁也没在乎他。
转瞬间,虹龙也降落在了湖心岛上,桃沢香被夏油杰放下来,忽然一下踩在地上还有点虚,幸好夏油杰没有放开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见她往来,还很好心情地冲她勾起了嘴角。
湖心岛面积不大,上面的树木和杂草比湖边还要多,中央是咒力凝成的神龛,上面挂着很多木牌,有新有旧。
之前桃沢香虽然来过湖心岛,却没有到这么中心的地方,一下看见这些,竟觉得有些好玩。
她有些好奇地抬手,想拿起一个来看看,夏油杰却在这之前按住了她的手,顺便帮她拿了下来。
“没有咒力不要碰这些,会沾染上残秽,你忘了之前那次吗,香香?”
桃沢香闻言,一下想起那天碰到木牌后,整只手都发冷,一直被咒灵追着跑的事情,立刻将手收了回去。
点头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记住后,桃沢香这才仔细看夏油杰拿下来的那个木牌上写着的字。
【不要再丢钱包。】
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要丢钱包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许愿啊,难道身边住了个贼会天天偷钱吗?
桃沢香这样想着,又去看其他木牌上都写了什么,只不过这次没有上手去碰。
【考上第一志愿。】
【大业。】
【希望快点有男朋友。】
……
木牌上面的愿望五花八门,但却都很正统,或者乱七八糟,没什么意思。
桃沢香刚想转身回去,就有一个木牌让她驻足。
【不要再见面。】
她顿住了脚步,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单纯地很难把目光从那行字上面移开。
她究竟是对于那行字有什么情感呢?
两秒钟的时间过去,桃沢香一下回神,用冰凉的手背贴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清醒了,她不再往那个方向看,回头看,五条悟似乎已经先一步走了,她便看了一眼一直在她身边等她的夏油杰,和他并肩径直离开了神龛。
三个人很快走到了神龛不远处的一颗树下,途中,桃沢香还为自己做了心里建设。
因为之后就要见到之前那个长得像贞子的女鬼咒灵了,希望自己可以不要太害怕。
而且她再柔弱,也是异能力者,有个什么万一便可以直接回溯——虽然她现在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才可以回溯啦。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知道,夏油杰和五条悟都很强,只要他们带她来了,那肯定就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不会让她受伤。
此时已经快要到傍晚,黄昏的晚霞缓缓落下,将湖心岛上的树木照得通红,却也昭示着,距离黑夜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时间了。
太阳即将落山之时,桃沢香感受到自己的男友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甚至有些微微发抖的手,语气轻柔在在她耳边开口:“不要怕,有我在。”
她只觉得底气立马就足了:“我当然知道!杰在,我就不怕。”
夏油杰笑出了声,拉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五条悟看着他们,只觉得碍眼,但却一言不发,也没移开视线,表情漫不经心,像是有什么自残倾向。
桃沢香不经意间望到五条悟的表情,正想仔细看他,他却马上转回头去了。
桃沢香心里觉得奇怪,也没多想,只觉得今天的五条悟过于安静。
天一黑,湖心岛的气氛就诡异了起来。
因为从来无人修剪,而长得高高的草丛中总是会发出嗡嗡的,像是飞虫煽动翅膀一般的声音。虽然不可怕,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好受。
五条悟解除封印后,一直被压在某一棵树下的咒灵就出现了。
或许是因为它并不是直接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桃沢香并没有觉得有多恐怖,甚至可以直面那张脸,在附着了咒力的眼镜之下,女鬼咒灵魂的样子也更加清晰。
但因为身边有人,她倒不那么害怕了。
她戴着能够看到诅咒的眼镜,而湖心岛中心的上空,在夏油杰介绍是帐的屏障之下,此时满是飘散的已经被实质化的强烈诅咒气息。
五条悟抬手就是一个苍甩了过去,他显然收了力,咒灵被击中,被冲碎了大半的身体,却很快再生出新的。
显然,即便是桃沢香也能感觉到,它的确比上次见面时更强了。
“去许愿吧,香香。”
听到夏油杰这么说,桃沢香抬眸,她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夏油杰放开了她的手,温热的掌心蓦地被寒凉的晚风代替,让她忍不住将手缩到了袖子里去。
下一秒,黑发的少年又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恋人之间的互动,而是给予并肩作战的伙伴一个肯定和鼓励。
桃沢香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开心,她点头:“好,我这就去。”
夏油杰留在了原处,随时准备战斗和收服咒灵,她转身,小跑着回到了离这里没几步的神龛处。
到了神龛前,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手电筒,就着光亮开始寻找空白的木牌和写字用的碳素笔。
还好她来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几乎是一下子就找对了地方。
桃沢香拿了一块空白的木牌,拔开碳素笔的笔盖,开始在上面写字。
写到一半,碳素笔又突然断了墨,她在空中使劲甩了好几下,才终于开始重新出墨。
她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到底该诅咒他什么,让他死肯定不可能,受伤也不要,因为他现在正和咒灵战斗着。如果他受伤了,即便可能和她的诅咒无关,她也会很难过的。
所以,只要一点点,小小的诅咒就可以了……
桃沢香写好,把碳素笔的盖子盖了回去,然后就随意地丢在了地上,费力地把木牌挂到了神龛上去。
木牌上俨然是歪歪扭扭又显得有些凶狠的一行字:“诅咒五条悟蛀牙!”
一切都办完之后,她开始认真祈祷自己的愿望可以实现,也就是认真诅咒五条悟蛀牙。
诅咒人需要怨念,不然就算写得多么凶狠,都不可能会实现,她若是不恨五条悟,那么这一切都只会是空谈。
她双手交握在胸前,闭着眼睛,内心回忆着自己曾经与五条悟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冷淡,他的目中无人,总是迟到让她在冷风里等,对她的痛苦不屑一顾。
他本就不值得她爱,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只会傲慢地只顾自己。
而且他吃了那么多甜食,以前在甜品店约会时还总抢她的吃,早就该蛀牙了。
她尽全力诅咒了五条悟,希望他蛀牙,明天早上起来就因为吃太多甜品疼的打滚不得不去补牙拔牙。
不知道过了多久,桃沢香缓缓地睁眼。
冥冥之中,她好像发现自己,没办法做到那么恨。
即便只是让他蛀牙。
明明是这么好的时机,就算在此时尽情发泄恨意也没关系,想让他死,让他受尽苦难也没有关系。
即便被人看见了也可以解释说是怕诅咒那么轻没有用,怕他们无法在这次实验中发现真相。
毕竟异能者虽然厉害,但如果诅咒的不深刻,只是轻飘飘的怨念,也很有可能无法和满含恨意的普通人的诅咒相比吧?
理由都这样明晃晃地摆在面前了,可居然也只写了蛀牙这样的小诅咒,这也罢了,如果因为写了这些让杰看到,从而让他对自己有偏见也的确不好。
但是,奈奈诅咒佐藤老师倒霉,本来只想让他出糗,却因为恨意多了点就让他出了车祸。如果她的恨意也多一点,那五条悟不就——
噢,她想起来,他们说这样的诅咒对他们咒术师是完全没用的。
那么,为什么就连闹着玩,就连蛀牙这样的小诅咒,也不敢用尽全力去恨呢?
真是懦弱啊。
桃沢香,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第33章 修罗场
等桃沢香离开神龛时,帐中的诅咒气息已经更浓了,天黑的要滴出墨水,风吹过,枯枝上的木牌相撞发出清泠而诡异的声响。
即便已经来过一次,也知道五条悟夏油杰两个人就在身边,她有些害怕,不禁加快速度,循着咒灵战斗时的尖啸声跑回了那棵树下。
而在桃沢香那时离开去祈愿后,在一旁观战的夏油杰没有了保护的人,也很快参与了战斗,和五条悟在天上和咒灵打的酣畅淋漓——虽然是他们两斗气一样以不同方式痛殴它。
毕竟只是个特级而已,没道理他们两联手都斗不过的道理。
在战斗中,这里的树木都被五条悟的苍轰去了大半,月光洒下来,照亮了这一片,桃沢香带着眼镜,本以为能很清楚的看清他们的动作,可他们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了,她拼尽全力眯着眼,也只能勉强捕捉到几道残影。
第一个注意到她来的是咒灵,几乎在她停下脚步的时候,长发女鬼似的咒灵就爆出一声更尖利的叫声,想突破面前两个咒术师的围剿到她跟前,但他们怎么会让它如愿。
夏油杰看了桃沢香一眼,在战斗之间抬手操纵虹龙将面前的咒灵击飞到高处,紧接着五条悟一个瞬身出现在它的身后,表情比平时要稍微认真了一些。
下一刻,他发出的术式赫凝聚了更多的咒力,将闪避不及的咒灵轰飞,剩余的咒力轰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而后,用苍冲向刚要爬起来的咒灵,将它击到更地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
夏油杰落地,走近桃沢香,抬起一只手收回虹龙和在战斗过程中放出的其余咒灵,另一只手摸了一下还在看戏的女友的脸颊,微微用了一点力气侧过她的脸颊,让她将目光从在祓除咒灵的五条悟身上收回。
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亮晶晶的棕色眼眸。
从见面起,他就觉得桃沢香的眼睛很好看,遇到光会变的更浅,像琥珀,在暗中则很深,类似于咖啡的色。
而现在,在月光下,他不太能形容出颜色,只大约像是巧克力,却又倒映星河似的在发光。
在她的眼睛里,他很少能看见恐惧或者别的负面情绪。即便有也一闪而过,很快被笑意或者别的顶替,一直如此,现在也是。
明明那时候听到咒灵没有祓除很惊慌,大概是不想来的,却还是来了,在这样黑的地方见到咒灵也已经害怕的不行,手掌之下她的脸颊分明也有些颤抖,冰冰凉凉的,自己却不知道,还不自觉表现出一副没事的坚强样子。
但其实直到现在他来了,她应该才真正放下心。
其实如果他不来,继续在上面打,估计她也不会说什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样虽然也被评为特级的咒灵其实根本无法和他们两中任何一人相抗衡,只用她的方式担心他,把一点似乎微不足道的恐惧吞下去。
真是有些愚蠢的,舍己为人关心,却没有人能讨厌这样的关心。
夏油杰这样想着,看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因为紧张微微抿起的嘴唇,就知道她大概又因为猜不到自己的想法而忐忑了,她总是这样,年岁好像虚长,又或者是他太成熟,平常的高中生其实就该像她这样懵懂,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才正常。
他一直喜欢她这样,喜欢她好像还没长大的一种稚气,喜欢她的依赖,现在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只觉得怜爱。
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去想别人,把一些翻涌上来的感觉压下去,只温和地对她笑,安抚刚刚在黑暗里一个人走了一遭的女孩,问:“怎么样?我们打的好看吗?”
“很精彩!”桃沢香完全不知刚刚一瞬杰脑中到底闪过多少思绪,只点了点头,对他笑起来,真诚地夸赞他,“感觉你们两个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好多噢。”
“是吗?”夏油杰笑了一下,对女友的话不置可否。而后,他侧过身,冲已经完成祓除,正朝这里走来的五条悟略抬高声音说,“悟,把这座岛解决一下吧。”
刚刚好好发泄了一把的六眼视线扫过夏油杰抚着桃沢香脸颊的手,脸色如常地将视线移开,看向好友:“不用说我也知道。”
桃沢香蹙起眉头,没懂他们话的意思,问:“清理一下?”
“既然祓除了它可能在此处复生,那就干脆把湖心岛毁了好了。”
五条悟略侧过头,看向一脸疑惑的棕发少女,墨镜遮住了他的苍天之瞳,让别人无法从他眼中看出任何情绪。
于是他只要抿着唇,放平语调就可以把一切遮掩,“反正对我来说,也不是件难事。”
“总归,那些诅咒人的木牌也没有存在世上的必要吧?”
他其实好想问桃沢香究竟诅咒了他什么,却又不敢,因为假若是什么恶毒的话。
即便可以解释成恶毒诅咒只为了效果更好,他恐怕也会受不了吧。
真是的,明明让她诅咒的人也是他,从小到大听多少诅咒都一笑而过,现在倒害怕这些事情了。
⚹
虹龙之上,桃沢香坐着看底下的湖心岛在浮在半空中的六眼手下一块一块毁去。
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桃沢香却觉得他心情并不好,与其说是毁岛,不如说是发泄比较好。
因为如果像他刚刚对咒灵最后一击那样,这座不过比操场大不了多少的湖心岛应该三两下就会被毁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