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面对着这看上去像是少女长辈,之前也曾经见过面的男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桃沢香的话补全了自我介绍:“五条悟。”
夏油杰偏过头看了眼似乎有些挫败的好友,对一切浑然不察的女友笑了下,说:“其实我们和武装侦探社是有过接触的,之前已经认识了。”
桃沢香一愣,转瞬想到了些事情,回忆起之前有一次他好像是说不认识五条悟,却那么关键指出他没来横滨这样的事。
这样会想,好像的确有些奇怪。
前后的细节一旦串联起来,答案就昭然若揭。于是,她便皱着眉头看向太宰治。
被少女怒目而视的男人面不改色,笑眯眯地对夏油杰点点头,一点破绽不露的想要岔开话题:“是啊,不过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香香的男朋友,噢,不会是那个委托之后才和香香交往的吧?那我可真是干了件好事,香香记得要好好谢我。”
“太宰先生!”
“啊,恼羞成怒了,算了,那我不说了。总之,香香之前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太宰治把少女的那点小脾气完全忽略了,冲夏油杰点点头,脸上带着完全看不透的笑容,“不过咒术师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插手比较好。”
“只有这一次。”
“嗯……”太宰治应了一声,谁也说不清他相信没有,“总之,待会儿就让我送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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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桃沢香犹豫了好几下,在询问和不询问之间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开口,问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太宰先生为什么明明记得我的话,对五条君的出现——”
但话还没说完,太宰治就打断了她:“叫悟比较好吧,我听你叫惯了,现在叫五条君好奇怪,而且他们家好多人都姓五条。”
桃沢香皱着眉看向他,有一瞬间都没法把他和上个时间线还很支持他们两分手的太宰治看成同一个人。
此刻,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五条悟用什么方法贿赂了他。
但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她这么想着,难得没有顺着太宰治的话往下说,只对他抱怨:“我之前只听过分手后要求叫姓不叫名的,从来没有太宰先生这样,要我叫前男友名字的。”
棕发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即便有点责难的意味,也不让人讨厌,太宰治点了点头,鸢色眼眸里盛满并不真切的笑意,不回答她的疑问,只问:“那香香能不能满足我呢?”
桃沢香和他对视了一小会儿,还是败下了阵,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了很孩子气的一面来,小声说了些抱怨的话,最终还是顺着他了。
“好吧,为什么对悟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呢?如果是作之助在这里,一定会和我说即便是男友的朋友也再不要接触了吧?”
“哈哈哈,是这样,但我可不是织田作,你也不是小孩了吧?”
桃沢香点点头:“是噢。”
“年轻的时候呢,做错误的选择总是可以被原谅的,你又是这样的能力,难道不是天赐机会让你后悔吗?”
这话乍一听还挺有道理,但桃沢香转念一想,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太宰先生,不要趁机诅咒我还会倒流时间啦!而且这样不是说我还会犯错吗?”
“犯错有什么值得怪罪的,就连我也会犯错哦。”
太宰治这样说,在桃沢香这么多年的记忆中,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看上去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但其实很运筹帷幄的样子,之前每一次也都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他似乎总有办法破局。
桃沢香想不到他有什么会犯错的时候,便全当他在安慰她了,她撇了撇嘴,紧了紧肩上的书包背带,忍不住抱怨道:“哪里不错?同样的作业就要做三遍欸!”
“当作温故知新啦,就连我也会发现如果一件事情重复,第二次做出的计划会比第一次更完善呢,因为只有我是下过一遍棋的嘛。”
太宰治这样说着,略略仰头看天上的月亮,月光照到他姣好的脸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他莫名笑了一下,又偏过头看向桃沢香。
“所以,我想,香香也会是这样吧?”
桃沢香一愣,总感觉他话里有话,却不太明白,她蹙了一下眉头,支支吾吾地回应:“我——”
“太宰治!”
所幸,突然从路边爆出的一声怒吼打断了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的话。
桃沢香偏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她之前见过他,是太宰治的搭档国木田独步。
怪不得她之前觉得哪里不对,原来少了他。
而正当棕发少女思索为什么这一次太宰先生做委托的时候没带着他时,她身侧穿着米色风衣的男人将手一摊,很无奈地说:“哎呀,被找到了。”
“不是说在做委托吗?”
“是啊,但因为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士就忍不住要和她殉情嘛,河又太远了,所以就想——噢,说漏嘴了,不好意思噢……”
“太宰治!”
“哇塞,都不叫我太宰先生了!这么生气吗?”
第35章 修罗场
周末是个好天气,桃沢香在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和在站点处接她的的夏油杰一起到达了东京咒术高专,明明已经够早出门了,到的时候还要这个点,实在是这地方的地理位置太偏了……
桃沢香一开始还是有些不满的,可在她真正见到高专的全貌后。因为路程太远而有的一点不悦全都被抛之脑后了。
她兴致勃勃地男友在教学楼里走了一圈,因为是周末,并没看见其他人。
穿过很古风的走廊,推开教室的门时,桃沢香有些诧异明明外观这么古式却没用移门,进去一看,果然发现里面有桌凳而不是跪坐,倒还挺与时俱进。
夏油杰就跟在她身后,看女友上下打量自己待了一年的教室,看她盯着黑板上没擦干净的粉笔字看,也不说什么,也不和她解释黑板上那些有关咒力咒术的字是什么意思,只笑眯眯地开口问:“感觉如何?”
没看明白黑板字的桃沢香将视线从那上面收回,复又看向自己的男友:“还挺古色古香的,不过,和我想象中有点差别。”
“什么差别?”
“就感觉会更古代一点,还以为会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更封建一点?就是会跪坐那种,还说不定还有咒灵出没随时给人来一下锻炼学生警惕心这样?”
“京都那边的建筑是像你说的那样。”夏油杰顿了顿,“但高专里除了我以外,可没人能操纵咒灵。因为有结界,也不能让咒灵到处乱跑。”
“这样啊……”
桃沢香点点头,她刚刚不过随口一提,在男友解释后马上就对这些没了兴趣。
她绕过面前的三张桌子,也不去猜测这三张分别是谁的座位,只透过窗户玻璃里往外看,指着外面一大块空地问:“那里是哪里?你们也有操场吗?”
夏油杰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回答到:“训练场,平时我和悟会在那里切磋,不过现在也没人去训练,没什么好看的。”
“这样啊——”棕发少女拖长了音调,顺便不太适应地推了自己脸上的黑框眼镜,忽然想到什么,随口感叹了一句,“不过,这样一说,发现居然没看到悟欸,他终于出任务了吗?还以为这种时候也会跟在我们身边呢。”
只是话到此处的顺势一提,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概都没细想,说出口后也不觉得这有些什么。因为是他先提的,她紧接着说话也不算什么。
初春下午的阳光斜斜地从窗外打进来,照在桃沢香的身上,她穿了一件很可爱的毛绒薄款外套,砖红色的,为了这次见面很认真地化了妆,除了上次他们不请自来,之前每一次的约会她都这样好看,精致,美丽。
望着这样的少女,夏油杰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他又不是悟,会为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吃醋生闷气。
于是他一如往昔一般笑起来,点点头:“是啊。”
他顿了一下,走进少女,拉起她的手,建议般的和她提议:“好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可以看的了,要去我的宿舍坐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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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高专生的宿舍要比桃沢香想的整洁多了——毕竟这是夏油杰的宿舍,他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会不收拾屋子的人嘛。
和高专给人的印象一样,它提供的宿舍也很宽敞,已经是冬末初春。
但天气还冷着,因而被炉却没有收起来,桃沢香一进来就把腿伸了进去。
“要打游戏吗。”夏油杰说着,从电视柜底下抽出一沓游戏光盘,用询问的眼神看正很新鲜环视着自己宿舍的少女。
“算了,我没玩过……”桃沢香挠了挠脸颊,不愿意起身,只好往后面挪了几下,将被扔到沙发上的书包拿到被炉边上,从中抽出同样一沓作业,向男友炫耀似的展示了一下,“不是说我来了会帮我做作业吗?来吧。”
夏油杰看了看她的作业,再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游戏光盘,最后还是把它们塞了回去,认命地走近她,坐下时还认真纠正她的话:“是教,可不是帮,而且,在我的宿舍,或者说在高专里是看不见咒灵的,眼镜戴了也不舒服吧?”
他这么说着,像是完全为女友着想的建议。
桃沢香对他话中含着的那点微末的小心思浑然不察,只点点头,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黑框眼镜放在桌上,又从那么多作业中抽出几张数学的卷子、作业本和草稿本,摊到他面前。
她看了一眼在印象里早做过一遍的卷子,嘟着唇打开笔袋拿出笔,递给他一只:“那好吧,那杰就试试教我吧,我都被教过好多遍了,还是不太会,我就不信杰能教会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夏油杰对自己的数学水平还是挺有信心的。
但看来,的确是太有信心了。
“这道题要用上一道题推算出来的规律,如果第二小问没能证明,这个公式也是能用——”
大题的第三小问才开了个头,夏油杰在草稿纸上刚把上一道题证明好了的公式写下来,眼一瞥,就看好像十分钟前还兴致勃勃的少女用手撑着下巴不住眯起了眼。
她的呼吸都变平缓,眼睫毛颤了两下就不动了,手上还攥着的笔套都没摘的笔也不放开,就那样抵在脸上,不必看就知道待会儿她手移开,脸上一定是一道红痕。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别人讲了那么多遍她也不懂了,一说数学就睡觉,谁也没办法到她梦里教她啊。
这么一想,夏油杰也忍不住笑了,他当然不会因为她不听自己讲课就生气。
毕竟这些也不过是相处时的一点小调剂罢了。甚至,也许让少女就这样睡着也不错。但这么珍贵的二人时光就让她这样睡过去也未免太浪费。
他将手上的笔放下,朝她探身,便能更清晰看见她要睡着时白皙的脸上浮出的那点安稳的薄红。
离的这么近,夏油杰甚至能看见她唇上的口红有一点地方没有涂好,或者其实是在刚刚说话时被她抿掉了一点,让人有点想伸手帮她抹匀。但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太久便很快移开。
夏油杰伸手撩开随着少女动作垂下来的棕色发丝,很坏心地凑近对身边发生一切一无所察的桃沢香,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就保持着这样要碰上的距离轻轻问:“就这么困吗?”
声音被压低,轻飘飘地传进她的耳朵,却如同惊雷一般把桃沢香惊醒,她猛地一抖,手上的笔落到了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棕色的眼瞳一缩,明明睡意朦胧还是挣扎着聚焦,而在和夏油杰的紫色眼眸对视后,她仿佛才从梦里彻底抽身,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呼出一口气,面对男友无奈而纵容的表情,害羞而不好意思地拖长声音辩解:“是被炉太暖了!”
“那我把它关了。”夏油杰这么说着,装模作样着就伸手要去够被炉的开关,却被桃沢香整个人扑住。
“不要嘛——”
她软着声音拖长音调求他。
因为才从半梦半醒中回神,脑子还昏昏的,一听他要关被炉,两只手八爪鱼似的缠住了他的胳膊,棕色的发丝散在她的脸颊也顾不上,她把脸凑到男友的肩膀上,用软软的脸颊好用力地蹭他,蹭完之后才想到什么,便不敢把脸颊从他的毛衣上抬起来了。
夏油杰对此浑然不察,他只垂眸看着埋在自己肩膀上不肯起来的女友,忍住想环抱她的想法,想不能总这样纵容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一稍微犯了一点点错事就扑上来抱他,拖长音调撒娇,好像只要这样就完全没事了一样。
他早就意识到这点了,想着总要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不能总这样逃避。
而现在就是好时机。
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微狠心一点用力一点就能挣脱她抱着他的两只手,她本来也没用什么力气,就算把她浑身的劲都放在上面,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但是……
但是谁能拒绝她呢?这样娇娇的,这样可爱,猫咪或者其他幼兽那样软软的。
虽然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严谨来说还要比自己大上快一岁,却看上去比他实在幼稚,弱小太多。
望着她这样,夏油杰实在说不出什么教导的,拒绝的话来,甚至不能板起脸太凶她。
因为她这么可爱,柔软,连异能都不会好好用,又能犯什么大错呢?像这样小小的逃避被原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样想着,最终,夏油杰只能再退一步:“那我不关,你好好听我讲。”
“噢……”棕发少女这样应下,却还是不抬头看他,侧脸印在他的毛衣上一动不动,夏油杰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小小闹脾气了,正当他想问她怎么了时,她却先开口了。
“杰,如果我做错了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少女的声音轻轻地,带着没长大孩子似的,犯错时惯有的那一点怯懦,像怕被责骂一般,在说实话之前总要这样试探一番问出对方的心意。
而被这样直白试探的夏油杰只愣了一瞬,他盯着少女的发旋,伸手抚摸了一下她柔软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