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脸上越擦水越多，越擦越多，她抬头看去，而这时哈莉也睁开眼睛。
她吓得毛巾都飞了。
“……钻心咒好疼啊。”
哈莉的嗓子沙哑的不行，浑身上下也都又疼又麻。
“格林夫人，你怎么在这儿？”
“啊，那个，本来你教父在这儿的，我下了班顺便来看看你，他抽空出去休息一下。”
她递过去一副眼镜，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现在是晚上九点钟。
“我马上叫他回来，你要起来吃点什么吗？”
说着，她挥动魔杖，一条细细长长的守护神就从门缝钻了出去。
哈莉眨了眨眼，适应了清晰起来的视野，看着守护神远去。
“那是什么？”
“哦，守护神嘛，你不是也有吗。”格林夫人不以为意，“一条蛇，但是什么品种的我没研究过，不过牙倒是挺尖的。”
说到这，她笑了起来。
“吃点儿什么？还是想泡个澡什么的？”
“泡个澡。”哈莉说，“我身上都是魔药和血腥味。”
她又补了一句。
“幸亏是你在这儿，要是换了任何人都不会同意我这样做的。”
“啊……那是因为我也是那种大病初愈只想立刻焕然一新的人。”
她去浴室布置了一会儿后，又说。
“一边泡一边吃点儿什么吧。正好我还给他带了吃的，既然他还没回来，那就先便宜你个小鬼头吧。”
声音穿过浴室来到病房，遥远的就像是哈莉的梦境。
她垂下眼睛，伸手擦掉了一直挂在脸庞的泪滴。
她肯定是看见了，可她装作没看见，甚至还给了自己一个偷偷擦眼泪的机会。
哈莉慢慢从床上起来，可能是因为躺的太久，浑身上下都是骨头在嘎巴嘎巴的响。她光着脚站在地上，瓷砖的冰冷让她打了个哆嗦，可她却彻底清醒过来。
她看了看双手，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她又摸了摸后背，被碎片划伤的地方也恢复如初。
额头上除了那道闪电以外什么都没有，甚至就连眼镜都完好无损。
钻心咒的后遗症似乎也只是身体某处时不时地抽痛感，她伸了个懒腰，发现这一切和魁地奇训练过度的第二天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她恍惚的时候，格林夫人从浴室里出来，她的胳膊上搭着浴巾。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盘点心，和冒着热气的牛奶。
“热水好啦，点心是我们家小精灵烤的。你尝尝，特别好吃，我女儿也喜欢的。”
哈莉接过点心咬了一口，酥酥脆脆，里面是蓝莓果酱的味道。
“啊是这个，”她干脆整个吞进肚子里，久违的饥饿感席卷而来，“每次开学桃乐丝都会给我们分的，好吃！”
她又突然想到，不知道如果赫敏知道了这些点心是小精灵做的，那她是不是就再也不吃了？
“喜欢就好，喝点东西别噎着。”
于是哈莉泡在热乎乎的水里，也吃上了原本属于别人的点心。
她听着门外悉悉簌簌的声音，格林夫人好像是在收拾东西，又好像推开窗在换气。
现在已经很晚了，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只是下班了过来顺便看一眼的话，那她是在这里等了好几个小时，还是说她的下班根本也就是这个时候。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伏地魔复活了，魔法部又怎么可能闲着？
“格林夫人？”
“怎么了？”
“我昏迷了多久？”
“哦，三天吧。”她说，“那天晚上开始，前天一整天，昨天一整天，还有今天。”
可她又说。
“反正放假了，考试也结束了，你负责假期玩好就行了。有些事是大人该做的，你就不要管了。”
哈莉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作为最开始直面这一切的那个“小孩子”。她就算不想管，好像也做不到。
与其这样，她干脆直接一件件问了出来。
“塞德里克怎么样了？他受的伤应该也不轻。”
“哦，他呀。我看挺好的。”
浴室外的响动停止了。
“在圣芒戈也躺了几天，昨天刚醒，医生说他要再住一周才能出院，各项指标还算正常，只是需要监测。不过说起来……那件斗篷还是你的生日礼物呢。”
格林夫人顿了顿，语气里有些微妙。
“整个傲罗办公室也拿不出来两件，你就只有一件，居然还给他了。”
虽然说是给哈莉的礼物，但同时每一个赠送者也希望这东西发挥作用时是为了哈莉。
生命都是一样珍重的，格林夫人也并不会因为是救塞德里克而觉得浪费。相反的，她觉得哈莉的行为很可贵，可是心里就是觉得很复杂。
所以她又说。
“迪戈里夫妇很感激你，说等你醒了一定要来看看你。”
她应该夸哈莉的，可是她说不出口。
也许是看出了这样微妙的尴尬，哈莉开始转移话题。她说起刚刚格林夫人的守护神，说起蛇的种类。
格林夫人应和了几句后，突然很莫名的插进来一句话。
“你还记得分院帽当时跟你说了什么吗？”
真是特别的话题。
哈莉从浴缸里爬出来，用柔软的毛巾裹住身体。
“它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犹豫过，它想让我去斯莱特林来着。”
“真巧。”
没想到，她这样说。
“分院帽当初也坚持认为我应该去斯莱特林。”
“可我选择了格兰芬多。”
“我也是。”她又说，“但分院帽当时对我不是犹豫，而是坚持。它坚持认为我属于斯莱特林，可我告诉它，如果不让我去格兰芬多，那我就炸了斯莱特林的雕像。后来它就妥协了，想了想告诉我，说敢炸斯莱特林雕像，这或许也是一种属于格兰芬多的勇敢。”
哈莉笑了起来，她走出浴室，湿漉漉的头顶还冒着热气。格林夫人端着一碗汤汤水水的东西放在了病床餐桌上，哈莉坐了回去，虽然还是病号，可看起来的确好了不少。
琐碎的动作消磨掉了好奇和询问的热情，哈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非要去格兰芬多不可。但也许是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那个答案。
格林夫人曾姓琳德，而L排在B的后面。
“我那时候可真幼稚，”她说，“可是现在想想，好像也挺好玩的。”
哈莉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吃饭。
沉默中，格林夫人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向十，十二点前她需要回到魔法部继续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
各大报社早就把那天的动乱渲染的比事实更可怕，魔法界人心惶惶，光早上她就处理了近百件出国的申请书。
她像是一块拧紧了发条的旧怀表，每一次动作都要伴随着机芯的震颤。
这些也许是年轻时想要的，可她早就不年轻了。
“哈莉，魔法部想让你签署一份文件。”
来了。
汤匙轻轻碰撞碗壁，叮的一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也许是从邀请名单那件事开始，哈莉就和小天狼星一样认为了。他们认为格林夫人从来一箭双雕，目的背后永远会有更多的目的。
她说她是来“顺便”看看自己的……还是说“顺便”代表魔法部来让哈莉签署一些证明伏地魔没复活、一切都风平浪静的假话连篇？
她没有掩饰自己狐疑的目光，静静盯着格林夫人，等着她后半句。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意料。
“文件我没带来，因为我也是到这儿之后才知道的。刚才你在浴室的时候，魔法部那边的负责人用守护神来通知我这个消息。我开窗那阵就是在看这事儿。”
她坦诚的几乎令哈莉羞愧。
“但文件这事儿我其实也懒得过问。这事儿不归我管，内容我也没看，反正都是那群谗佞在楼上烧伤科给福吉拍马屁拍出来的结果，想来想去不就是那么几个粉饰太平的花样么。所以，签不签由你。我告诉你这事儿，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是我被他们推出来，而感到为难。”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她们抬头向门外看去，小天狼星已经飞一样冲了进来。没等她们看清，他就上来一把抱住了哈莉。
他语无伦次叨叨了半天谁也没听懂，格林夫人起身给他让了个位置，能让他的动作不那么隔山跨海，也不那么扭曲。
哈莉勺子还叼在嘴里，半干的头发也有好几绺掉进了粥里，她的脑袋被小天狼星死死捂在怀里，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深刻地怀疑过身边的食死徒就是小天狼星！
所以她一巴掌推开他的脑袋，又从嘴里薅出来勺子，喘了好几口气把呼吸缓到平稳。
一抬眼，小天狼星正可怜兮兮的盯着自己看。
那一瞬间，哈莉突然有点不太确定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所以她犹豫了一下，开始道歉。
“抱歉，小天狼星。”她说，“让你担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8 21:31:41~2022-02-19 23:0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司匹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哈莉波特你为何这样（12）
=========================================
“这是哪儿的话！明明都怪我不好——”
“不不不不，多亏了你提醒我要带上那些东西，要不然——”
“那也怪我当初非让你参加比赛——”
“不不不，还是怪我——”
“怪我——”
看着那边的气氛逐渐尴尬，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格林夫人轻轻咳了咳。
既然分院帽曾经也考虑过给哈莉送去斯莱特林，既然她们这么相似……
所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她想送给哈莉一份“礼物”。
“那个，我说……”她瞥了一眼小天狼星。
“小巴蒂克劳奇抓住了。”
“所以呢？”他不明所以，“该送去喂摄魂怪那就去啊。”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威森加摩最终审判结果并非死刑。”
“什么意思——”
哈莉连忙拦住要跳起来的小天狼星，她看向格林夫人，说道：“是因为他嘴巴很紧，还有情报价值吗？”
“……不，正是因为他把能说的都说了。”她在小天狼星的目光中犹豫了一下，“吐真剂已经把能榨干的都榨干了，所以后来他也学聪明了，干脆自己把最后那些都交代了个清楚。根据现行规定……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他为他自己获得了从轻处罚，摄魂怪不会吸走他全部的灵魂，但是每天都会有摄魂怪来看他——”
她迎着小天狼星身上肉眼可见的燃烧怒火，继续说道。
“要知道现在的法律早就不是上次伏地魔刚出来那一套铁拳法则了，更何况当时审判小巴蒂的时候他的舆论风向就很有怜悯他的苗头。所以这次他又投机取巧，再加上部里疯狂压消息，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
“是啊，并不意外。”他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拼命获得威森加摩席位就是为了给这种人伸张正义的，不是吗？”
格林夫人轻轻皱了下眉，她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哈莉。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没办法伸张正义。”
她话锋一转。
“押解小巴蒂克劳奇需要交通司的人陪同，门钥匙也由我亲手制作，所以……”
她微微扬起嘴角。
“在这样复杂的押送过程里出点什么意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语气轻柔，就像是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她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只是太像了，她甚至已经想到了面前这姑娘的很多很多年以后。
另一个自己。
也许会有不同的答案吧，也许这次过于冒险的尝试是错误的吧。
维斯珀格林这辈子从不冒险，但她现在就是想试这么一次。
就一次。
当初的我已经做过选择了，那么如此相似的你又要作何选择呢？
所以她说。
“哈莉，请允许我把小巴蒂克劳奇的性命作为你今年的生日礼物。一个向他复仇、伸张正义的机会，就是我送给你的大礼。”
沉默，病房里一时安静到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哈莉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而小天狼星在几秒的震惊后，直接站起来大吼道。
“你疯了吧！”他下意识把哈莉挡在身后，“这种事你怎么敢和哈莉说——”
“除了哈莉，也轮不到别人值得我说了。”她冷笑一声，“又不是问你，你激动什么？”
“我是哈莉的教父！”
小天狼星开始赶客了，他推着格林就向外走。
“请你出去！早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我根本就不会让你有机会靠近哈莉——”
她被推搡的一个趔趄，可她并不反抗，只是看着哈莉。就像是在无声的邀请。
“等一下！”
可身后，哈莉突然叫住了他们，她翻身下床，几步走过去拉住了格林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