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千万里刚好有不少是要给小由纪买裙子买珠宝买蛋糕店的呦~”
更加狡猾的大人笑得慈爱且温柔。
“嗛。”森由纪扭脸:“贫穷的爸爸会被女儿讨厌。”
“那我还真是命苦……”
为了省钱森先生可以暂时不要脸面:“女儿因为钱就不要爸爸了,爸爸好伤心!”
“……”
略欠一筹的女孩子差点冲男人吐口水:“你赢了,我会把回款转到公账上。”
“一百万,零花钱,拿去买裙子买珠宝买蛋糕吃吧。”男人欣然笑纳的同时借花献佛佯做大方。
他只需要让人在内部漏点风声,自然会有蠢货上钩花钱替首领买单。
原本就没打算瞒住森鸥外自己卖了Port Mafia情报的事儿,森由纪见好就收:“谢谢爸爸,爸爸最棒了!”
“好的,那么等下就换那条红色苹果领的小洋裙吧,有花朵一样的白色花边哦。”森先生意有所指:“今后出去玩回来,不要忘记告诉爸爸你的朋友们都说了什么呦~”
你挖我墙角,我薅你羊毛,咱们谁都不吃亏。
森由纪嘿嘿一笑:“知道啦爸爸!”
内务省眼里她是潜伏进Port Mafia的自己人,森鸥外眼里她是隐藏在内务省的小眼线,实际上她是自由的“女巫”,还拥有了个名叫“维泽姆”的新马甲。一份情报换个说法就能赚三份儿钱,双赢不就是我赢N次你们全都输吗?
第32章
这一年直到年底, 眼看圣诞节在即正是处处披红挂彩预备新年之时,Port Mafia内部却不知从哪里流出一条小道消息——高层出了叛徒。
结合最近被警视厅截胡的好几场交易,普通成员们普遍认为这瓜靠谱,多半是真的。
但是对于准干部及以上层次的成员来说, 这事儿糟透了, 比内斗还要糟糕。
斗归斗, 哪怕组织里个个人头打出狗脑子呢, 那也是自家的事,好歹肉烂在锅里,这和把对头引进来搞事完全是两个概念。
内斗可以输,叛徒必须死!
森派成员瞪大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扫描对手,随时准备动刀动枪。老首领留下的旧部们则不怀好意的猜想着“叛徒”的身份——如今高层里资历最浅的人就是新首领森鸥外,尤其他曾经的军人身份, 再加上他那个突然出现的私生女,怎么看怎么可疑。
如果刚巧就是首领做了对不起大伙儿的事呢?既然这个黑医能拿到老首领的遗嘱,别人也一样能从他嘴里撬出“禅位”两个字。
可惜尾崎红叶是森鸥外的有力支持者,堵上一切□□的女人肯定无法说服或是买通她变节,好在情报部也不是铁桶一片:干部管得住自己的嘴, 不一定能管住每个部下的嘴。
当然, 还有森由纪,看上去也是个还不错的突破口。
毕竟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女孩嘛。不满十二岁的年纪, 听说之前一直跟着母亲在国外尽捣鼓些弹琴唱歌跳舞的玩意儿,正经学没上几天,想来取悦他人的本事不差。
这样一个小姑娘,随便哄一哄自然手到擒来——越是被忽视越是贫乏, 越容易变得虚荣蛮横且叛逆。
即便森鸥外做人做事滴水不漏, 总不可能他的女儿也能面面俱到?
一时间情报部门成了组织上下最炙手可热的地方, 四面八方的眼睛、嘴巴、耳朵、腿,有事没事就向那里聚拢。尾崎红叶可是踏踏实实从老首领手下脱了层皮才活下来的人,这种阵仗对她来说不痛不痒,正好借机锤炼部下。
至于说那位从天而降的大小姐……森由纪表示被蠢货包围一点也不快乐,尤其当这些蠢货各个上赶着想给她当爹。好歹森鸥外还能占个年轻且颜好的视觉效果加成,就算三十多了是条老腊肉带出去也不丢人。
其他人呢?
秃头的,落疤的,缺指头的,少眼睛的,身材走形的……
够了,真的够了。
腻歪到白嫖都不想白嫖他们的礼物。
忍无可忍,她决定让这些人早点去死。
——流言的风向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
据说出售情报的人一定要收到两千万才肯将名单公之于众,人家是内务省的高官,一般小钱都不稀罕往眼里看。就这两千万,还是看在尾崎红叶陪着喝了杯酒的份儿上才肯答应。首领森鸥外正处心积虑想法子筹钱,甚至做了购买不成就暗杀的两手准备。
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陪内务省官员喝过酒的尾崎红叶:“……”
手痒了,刀钝了,天凉了,别让她抓到是谁胆敢如此信口雌黄。
对于有心人来说,首领的沉默与情报干部的愤怒,无不从侧面证实着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如果是假的,森鸥外绝对会跳起来兴风作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屁也不放一个。
那么,在此之前先行一步得到名单将会怎么样?也许Port Mafia就能再换个新首领了。
黑暗中,有人轻笑出声。
一周后孔时雨给织田作之助打电话,央求这位曾经合作过的金牌杀手好歹拉他一把:“过去咱们合作的一直都很愉快,我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织田你手上。Port Mafia现在对我围追堵截,怎么想都是上笔生意引来的尾巴!”
要不是不想再给自己添道催命符,他绝对会将一切和盘托出以求脱身。也幸亏他没有这么做,这才还能有命打电话抱怨。
“额……这个嘛……”
老实人可疑的把视线移向一边,坑了掮客的大小姐正翘脚窝在沙发里看。
嗯,他从书店买了那么多书,她偏就从里面尽翻些恋爱轻读得不亦乐乎。什么霸道总裁,什么带球跑,什么人鬼情未了,什么家仇虐恋,好像还有那么一两本的封面上打着18R的字样?
“……”红发少年动动手指,忍耐许久还是没能忍住。
他任由孔时雨在另一边鬼哭狼嚎,捂着听筒走到森由纪面前弯腰去看她到底都在读什么……《以交往为前提而将与学生会会长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人体炼成之后,我竟然变成了她的仆人》*。
这都什么玩意儿?现在的名字都流行这么长的么?
“嗯?你想看?”头顶洒下一片阴影,森由纪抬头看到织田作之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便秘眼神,误以为他对此感兴趣。女孩伸手往身后掏了一会儿,掏出另一本《这个家中的勇者大人说不定就是能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大人呢吗?!》*
织田作之助:“……不了不了,谢谢您。”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织田?织田!!”孔时雨崩溃大喊,引起森由纪的注意。
她笑着听了一会儿,就着这个姿势放大声音:“给他一个账号,我给他情报,送上门儿的买卖还能往外推?胆子也太小了。”
“管紧嘴,不然我就让你知道世界上最邪恶的刑罚都有哪几种。”
这是句杀气四溢的警告,手机另一头瞬间安静,呼吸声变得逐渐急促:“……您是?”
“你觉得呢?”
女孩半仰着上身,伸出手点着部下替他挂断电话,然后对织田作之助道:“安排地方这种事交给你没问题吧!”
“唯一的问题是您想吃什么?法餐?意餐?中餐?还是料理?”
看她放松的状态就知道孔时雨跑不掉了,还不如把重点放在食物选择上,免得大小姐不高兴了又折腾他四处跑腿。
“首先排除料理!”
曾经的高档料理吃得她心理阴影大过本体面积,傻了才会尝试第二次。森由纪犹豫片刻,选了法餐——听说在岛国吃中餐很容易踩雷,不如提前做些准备,至少也要了解一下那些餐厅比较正宗。
织田作之助记下她的要求:“我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第二天孔时雨就在经常出没的地下酒吧门口被人堵了个正着,看在对方有本事把他逼得四处逃窜的份儿上,青年痛痛快快开门上车,往后座里一摔就半躺着抱怨:“我差点被人挂悬赏!”
他一个掮客,靠得就是脑子和嘴巴讨生活,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针对么?
“你也说了,是差点。”
织田作之助认真的调侃了一句,差点把孔时雨气岔气儿。
他翻来覆去换了几种姿势,坐直身体向前靠去:“那天电话里说话的,难道就是那位?”
“什么?”红发少年的注意力全都在路况上,随便应了一句没让话题冷场。孔时雨当他吊人胃口,忍不住又向前挪挪:“我是说,大小姐,那就是大小姐的声音吧!她真的只有十一岁?”
“马上就十二岁了,十二月二十四的生日,不过你要记得不可以卖这份情报。”
他好心提醒,掮客仰头笑笑:“织田,你真是走了好运。”
这么年轻的上司,这么粗壮的大腿,他也想抱啊!
别看野猫过得逍遥自在,那是没见饿肚子挨揍的时候有多惨。能有个稳定的靠山,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趋之若鹜。
什么?你说大小姐还不满十二岁?
谁在乎她究竟多大年龄,哪怕大小姐她只有一岁零两个月,对于他这种掮客来说也同样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顾——有她爸爸站在身后看顾,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眼看又一个人犯了经验主义错误马上就要进笼子,织田作之助好心的挪开眼睛不去看他。反正……只要见到大小姐本人,孔时雨就会明白一切,以及后面的事自己一个保镖兼司机就不必跟着操心了。
孔时雨乐颠颠的,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直到他被引入私密性极好的厢房:“……”
大小姐一抬眼,看得他打从心口往外翻涌寒意。
她个子很高,身材匀称,穿着正红色小洋裙,侧坐在座位上时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小腿。黑色长发微卷着落在肩头,俊俏干净的眉毛下一双含着春溪般的紫色眼睛笑意满满,可惜暖色未达眼底。
“孔时雨。”
叉子切开蛋糕,顺势在瓷器上划出刺耳噪音:“欢迎,随便坐。”
“大小姐好。”青年乖觉收好身上的市井气,弯腰向她鞠了一躬,退到合适位置才敢坐下:“听说您想见我?”
“我以为我们已经合作过,应该有点可以信任的基础。”女孩将松软的蛋糕送进嘴里,从表情上看她对这份小点心非常满意。孔时雨突然觉得非常紧张,哪怕第一次做生意也不会比现在更紧张了:“大小姐说的是。”
“我真高兴能在这一点上与你达成一致。”森由纪放下叉子,随意抽出张纸巾擦擦扔在桌上:“那就让我们替彼此节省点时间。”
“我给你三天。这条情报,我收一个亿,其他能赚多少算你的本事。”
她冲织田作之助抬抬下巴,后者神奇的摸出了一只信封交给孔时雨。
等对方看完内容彻底呆掉,女孩子发出愉快的笑声,眼角眉梢无不透出恶作剧成功的快意,就像只让人想要抓在手里倒着撸毛一百遍的恶劣小黑猫。
“你没有退路,我们Port Mafia的机密情报不能随意让外人知晓。要么加入组织,要么为我所用,要么……”
最后一个选项只要不傻就不会有人去选。
孔时雨苦着脸去看织田作之助:好哇,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有如此心机的一面!居然伙同现任算计前任!
红发少年默默向旁边挪了一步,死道友不死贫道,并不想和这个倒霉掮客有什么奇怪关系。他这一动,孔时雨的脸色更惨了——你退这一步是认真的?
“大小姐,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像我这样的小生意人,谁也惹不起……”
孔时雨都快哭了,这是逼着他三天之内得罪掉Port Mafia半数高层,还不如给个痛快呢。
“我怎么会让合作伙伴送死呢?明明是把发财的机会摆在大家面前。你不要去看织田啦,他推荐了好几个人最后只有你回应,想来你们从前合作的很愉快。”森由纪笑着看了眼掮客:“放心,那些向你购买这条情报的人,很快就会偃旗息鼓。一半不能找你麻烦,一般不会找你麻烦。如果实在害怕,我建议你谁也不得罪,只管放心大胆要价,无论谁要这份情报,尽可以满足买家的要求。”
这人只是讲价,并非拒绝。
掮客和雇佣兵最大的共同点就在于“没有忠诚”,上一秒接过主顾手里的钱,下一秒就能反手再下一血。他要真是害怕今天就不会跟织田作之助来,既然来了,想必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确实有心给自己找个靠山,孔时雨收起惶恐不安的表情,伸手指指织田作之助:“我希望自由来临前能让织田保护我。”
森由纪把手一摊,耸肩:“那是加班内容,你得自己和织田谈。我不能强行要求员工在法定工作时间以外继续为其他人免费服务,就按市价双倍雇佣,你觉得怎么样?”
红发少年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讹诈的?
很快他就发现森由纪并不是说说而已,她甚至列出雇佣一个行业顶尖保镖的所有优缺点,最终得出结论这种事找陌生人还不如找熟人,找熟人就不能给低价。
孔时雨敢怒不敢言,低头同意:“是,没问题,大小姐。”
他不敢不同意,大小姐愿意和他讨价还价,实际是在释放“把你当做自己人看”的信号。这杯敬酒送到嘴边,他是不想继续在横滨混了才会拒绝。
三天时间,森由纪的私人账户上多了一亿一千五百万,其中一千万是孔时雨按照规矩缴纳的“上贡”,五百万是织田作之助的“雇佣金”。
也就是说除去所有支出,掮客在这笔生意里少说净赚了五百万——毫无风险,躺在家里看电视吃外卖接电话,钱就到账了。
至少七个人出面买了那条假情报,傻子的钱真好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