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答应阿姨了,自然是要去的。”
幸川语气淡淡的:“嗯。”
姜南星又问:“那阿姨知道我是谁吗?”
幸川手肘撑在桌面上,越过姜南星,通过两个房间连结的小窗户,看到徐天明已经取出片子。
幸川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不知道。”
停了两秒,故意调侃似的,补充:“只知道是我女朋友。”
姜南星有些头痛地哀嚎一声:“那要解释清楚的。”
幸川没应声,徐天明已经重新走进来,姜南星也赶紧闭了嘴。
“怎么样?”幸川问。
“有点错位。”徐天明蹲下来,捏住姜南星的脚踝,抬头看了一眼幸川,示意他,“愣着干嘛?手给她啊。”
幸川:“?”
徐天明像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放下姜南星的脚,站起来,拽着幸川的手臂横在姜南星面前,还贴心地捋开了他的衣袖。
男人常年训练,手臂上有匀称的肌肉,薄薄一层贴在上面,很有力量感,但也不会显得过于喷张。
徐天明对姜南星说:“痛就咬他。”
-
从医务室里出来时,乌云压城,外面天色已经完全地暗下来。
幸川抬腕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多。
姜南星顺着他的动作,目光也落在他的手腕上。
上面红痕明显,是她刚刚不小心抓出来的。
虽然徐天明那样说,姜南星当时答应得也干脆,但她就是跟他开个玩笑,并没打算真的咬他。
结果,是她低估了正骨的威力,徐天明的手刚一用力,她的手下意识就往下一抓。
然后幸川的手臂上就光荣地留下了一串抓痕。
徐天明瞟了眼幸川手臂上的痕迹,摸出碘酒随便给他消了消毒,满嘴都是幸灾乐祸:“妹妹还是心软了呀。”
姜南星耳尖都红起来,坐在旁边没好意思吭声。
她抿了抿唇,由于那只脚不敢用力,所以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撑在幸川的手臂上。
幸川摸出手机又查了下天气预报,还是显示没雨。
他收起手机,转目就看见旁边一直叽叽喳喳的小姑娘难见的安静了下来,脸上的愧疚多得几乎要溢出水来。
他沉默片刻,状若无意地抬手,手臂蹭到旁边的围栏上,然后他无比流畅地轻“嘶”出声。
姜南星立马担忧地问道:“还在痛吗?”
“痛。”幸川嗓音低软。
姜南星愧疚道:“那、那你要不要让徐医生帮你包扎一下呀?”
幸川叹了声气,目光望向远方,神色中透着淡淡的忧伤:“没事儿,从小受伤习惯了。”
姜南星目光顿住:“你们经常受伤吗?”
幸川说:“滑雪本来就是极限运动,比赛你应该看过吧?你觉得呢?”
他还记得最严重的一次,他直接摔到暂时性失忆,当时Riccardo吓坏了,手忙脚乱地给徐梦慈打电话。
他妈妈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一会儿问他还记不记得她,一会儿又帮他回忆他小时候做的那些糗事。
他当时躺在异国的医院里,触目皆是白色,头痛得快要裂开,有些无奈地打断徐梦慈的喋喋不休。
“妈,我只是不记得这两天的事情了,您要是再哭下去,我就真的把您忘记了。”
徐梦慈愣了片刻,努力忍着眼泪哽咽道:“阿川,要不,你听妈妈的话,这个赛就别比了,奖牌我们也不要了,妈妈只要你平安健康就好。”
这些年,这话她对幸川说过不知道多少次。
小时候父母总说希望子女都成龙成凤,然而真正长大了,父母的愿望不过是希望孩子都能平安健康。
幸川的手指在身侧无意识地揉搓了下,本来是故意跟姜南星卖惨,说到后面,忽然又想起,他好像真的又很久没有见到徐女士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春节的时候。
他这些年,四处比赛,满身荣耀。
人人都艳羡徐女士有个争气的好儿子。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拥有这样一个好儿子的代价是,聚少离多,日日难相见。
他低下头,有些自嘲地笑了下。
忽然,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捏住。
姜南星的手掌好小,细细的,但又不是骨瘦如柴的那种,触感软腻。
幸川微微愣住,偏过头,望见姜南星像是哄小朋友一样,仰着脸,旁边房间里的灯光昏沉地泄出来一点,落进她的眼睛里。
她轻轻弯起唇角,眼眶不知道是因为吹了风,还是别的原因,泛着轻微的红。她爱怜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嗓音轻软。
“幸川小朋友不要难过,明天我就带你回家见妈妈好不好。”
幸川身形一顿,手指在身侧蓦地攥紧。
连同着心脏的某个部位也被人高高地提了起来。
他感觉他心里那根崩了很久的琴弦,好像突然被人,很轻很轻地拨弄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嘤:南星,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南星:但是幸川真的好可怜哦[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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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无敌的小橙子】的营养液10瓶,【57301134】的营养液5瓶,【元二鸠鸠九鸟】的营养液2瓶,【zhang_g】的营养液1瓶。
今天下午修改了一下前文的内容,不过大致情节没有变化,不影响观看~
◎最新评论:
【幸川闷骚男竟然卖惨追老婆作者大大的脑洞棒,快来一瓶营养液继续头脑风暴吧~营养液在手,加更有木有?!】
【所以是靠卖惨追到老婆的吗哈哈哈哈哈】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愿营养液指引你前进的方向!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
【什么啊,这就是闷骚男吗】
【星星好好啊呜呜呜呜呜】
-完-
第12章 、是星星光临
◎你有特别喜欢过什么人吗◎
那天夜里终究还是下了雨,半夜姜南星被梦惊醒,爬起来热牛奶喝,听见雨水淅淅沥沥落在屋檐上的声音。
她住的这间酒店往外有个延伸的阳台,阳台边雕了花,上面罩了一层玻璃顶,水落上去,滴滴答答地响。
她靠在窗边听了会雨声,摸起手机,看到宋筱北在凌晨一点的时候给她发的微信。
找不着北:[虽然,但是,你去幸川家里,要不要给他妈妈买点礼物什么的?]
找不着北:[怕你不了解,给你科普一下,幸川家里只有他妈妈,爸爸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你到时候说话什么的注意点,别揭人伤口。]
找不着北:[我现在想想都还是觉得你这事儿发展得很荒谬,但再仔细一想,的确是你姜南星能做出来的事情。不管什么事情,被你一掺和,好像永远都会偏离轨道。]
姜南星看到这里,忍不住眯眼笑了笑。
宋筱北早熟,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第一次来了生理期。
那会儿姜南星什么也不懂,宋筱北也不像现在这样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吞吞吐吐跟姜南星说让她去帮她买“面包”。
姜南星懵懵懂懂,一个劲儿地问什么面包呀。
宋筱北隐晦地解释:“我来那个了,所以那什么面包,你懂吧?”
姜南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跑出去,结果宋筱北等半天也没等来人。学校里不允许大家带手机,她也没法跟她联系,最后她实在没耐心了,用纸垫先垫着走出去,一出门就看到姜南星正提着超市的食品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晒太阳呢。
六月的天,酷暑难耐,她们的校服是有点复古的样式。
浅蓝色盘口上衣和黑色半裙,她两只细白的胳膊露在外面,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脸也红得要命,细细的汗氤氲在上面。
宋筱北的目光落在她手里提着的奶酪包上,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
偏她语气还很乖,半点埋怨的意思也没有,看见她出来,两只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软声撒娇道:“我等你好久啦,怎么突然想吃面包?”
话刚说完,她整个人就因为中暑而晕了过去。
……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有时候宋筱北就觉得姜南星这人很神奇。
明明出生在那样好的家庭里,自己本身也相貌才华样样不缺。
但她却没有沾染半点骄矜之气,待人真诚,温柔,即便偶尔的小脾气,也令人觉得可爱。
姜南星揉了揉鼻尖,往事涌入脑海,她唇边小梨涡不禁也往下一陷。
她坐直身体,慢吞吞给宋筱北回。
满天都是小星星:[那你觉得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
隔日,姜南星六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因为夜里醒过一次,睡眠的质量自然差了很多,她从冰箱里拿了个冰袋敷眼睛,给幸川发了微信。
满天都是小星星:[等下出发之前,你可以陪我去买个东西吗?]
很快,那边回过来一个语音:“行。”
明显也刚刚睡醒,充满磁性的嗓音里带着轻微的哑。
经过一夜的休息,姜南星的脚踝已经不像昨天刚扭到时那样痛了,只是走起路来依然有点儿困难。
幸川头上简单盖了顶棒球帽,扶着全副武装的姜南星在丹枫小城里转了好几圈,依然一无所获,终于忍不住问她:“你要买什么?”
姜南星说:“我第一次去你家里,出于礼貌,总要带些礼物去呀。”
丹枫城市其实不大,也没有特别经过开发,只是地理位置好,建了个滑雪场,但除了滑雪场周围的经济被稍微带动了一点以外,整体还是小县城的水平。
商场很少,宋筱北给她建议的那些奢侈品根本无处可买。
姜南星有些丧气地站在其中一家看起来很是陈旧的商场门口,外面雨已经停了,但地面上的水迹还没散干净。
湿漉漉的令人心烦。
幸川闻言,眉头轻轻攒起来,像是有些无奈地发出一声轻笑:“你怎么不早说?”
他说:“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两人坐回车里,丹枫离虞城距离不算远,大概三百公里的车程,不出意外五个多小时就能到。
幸川侧身从后座拿了个礼盒丢给姜南星,是他之前在法国比赛时给徐女士买的礼物,用珍珠和红宝石制作的玫瑰胸针。
成色普通的宝石,并不算特别贵重,但胜在做工精巧,造型别致。
是徐女士会喜欢的风格。
姜南星打开礼盒,亦是眼前一亮,她拿出那枚胸针,红宝石在日色下透出一层澄澈的光。
她转头看向幸川,后者一只手臂搭在窗户上,坐姿松散,正专心开车,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出一种刀削斧刻般的锋利。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侧过头来,挑了挑眉,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姜南星眨了眨眼,问:“说起来,你怎么会想到要帮我准备礼物?”
幸川倾身,拧开收音机,刚要调换频道,闻言,手上动作倏地一顿。
-
昨晚,送姜南星回到酒店以后,刚回宿舍,幸川就看到那群小子正在他房间里造作。
他之前在这边养了一盆玫瑰,有时外出比赛训练的时候,没法照顾,就留了一个备用房卡给他们,让他们帮忙浇水。
后来他回来之后,也没有收回来。刚刚他送姜南星回去的路上,小周就打电话说明天他要回家了,大家想在他临走前一起吃个饭,问在他房间里聚个餐怎么样。
这几个人就是想闹腾了,理由倒是找得很冠冕堂皇,幸川低头笑了下,无所谓道:“可以。”
这会儿,他在玄关处换了鞋,门关上,看着那几个人盘腿坐在他的茶几边,正喝得热闹。
倒也没敢喝大酒,度数很低的黑啤,一捆搁在地上,旁边还七零八落躺了好多酒瓶子。
幸川慢悠悠走过去,听见小周在那儿阴阳怪气地问:“川哥,约会回来了?”
徐天明在旁边接:“什么约会?根本还没追到手呢。”
“但你不是说他们明天就要见家长了?”
这几人一唱一和,根本不需要他回答。
幸川从旁边置物架上拿过烟盒,懒散站在一边,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他咬着烟把外套脱了,丢沙发上,捞过打火机,点燃了。
屋里大灯没开,就开了沙发边的一圈壁灯,灯光有点儿昏黄,映在他脸上,有点儿老电影里的消颓感。
陆杉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认真了点:“真要见家长啊?”
“嗯。”幸川掸了掸烟灰,懒洋洋应了声。
黑啤度数低,但后劲儿大,这会儿估计是酒劲上来了,陆杉看那群人明显有要喝醉的趋势。
他拿了罐啤酒站起身,指指另一边的小阳台,问幸川:“聊聊吗?”
幸川不太感兴趣:“聊什么?”
但还是跟在他后面走了过去。
阳台上摆了个小圆桌,藤木编的,中间的桌面是玻璃制的,两边放了两个藤椅。
陆杉把啤酒放桌上,问幸川:“你认真打算追人家姑娘了啊?”
幸川手臂搭在窗沿上,闻言,侧睨他一眼,嘴里吐出一圈烟雾来,后背微微挺直了些,低笑:“你觉得呢?”
陆杉说:“我觉不出来。”
幸川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语气很淡:“说实话,还没有想好。”
“还没有想好?”陆杉声音提高了些,“你都要带人家见家长了,你说你还没想好?”
“是带她去学滑雪。”幸川淡声强调。
陆杉道:“在丹枫不能学?”
幸川用拇指揉了下指间的烟,垂目,听见陆杉在那儿骂:“你就是禽.兽。”
他说:“我今儿都听老陆说了,说你打算去给岑知礼那滑雪题材的电影做顾问,你怎么突然答应接这种活了?以前老陆苦口婆心劝你多久,你都油盐不进不肯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