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时候是很开心,但这里对小薄荷来说,到底是陌生的,待有趣的事物过后,又开始想起要爹爹了。刚才爹爹和那个叔叔之间好奇怪,他怕爹爹被欺负。
“我要回去看爹爹!”小胖手揪着消水垂落在肩上的头发,小薄荷睁着一双大眼睛,提议道。
“啊?小少主这些不好玩吗?我带你去看别的。而且,魔尊会照顾好你爹爹的。”消水一手托着小孩屁股,一手解救了自己被□□的头发,心疼地抚了抚,要知道她最引以为豪的便是自己这一头秀发了,就算是他们六域的小少主,也不能随便□□啊。
“不,我要去找爹爹。他抱了爹爹,他欺负爹爹,爹爹不开心……”小薄荷一脸不满地看向消水,刚才就是这个人将自己带出来的,不然他就可以护着爹爹了。
“呃……”消水有点憋闷,小孩子他知道什么叫欺负吗?
刚才她明明看到魔尊很是煽情地抱着魔后,那一脸的心疼样儿,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里,怎么可能会欺负啊。
小薄荷自是不知消水的这番想法,还是一脸的担忧,也暗自恼怒适才玩的都忘了爹爹。这会儿可怜兮兮地向抱着自己的消水撒娇道:“姐姐,我想要爹爹,我们回去好不好?”
姐姐?消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将手里的孩子丢出去。待稳定住身形之后,消水一脸意外地看向怀里的孩子,活了几百万年的人了,竟然被一个刚满一百岁的小屁孩儿叫“姐姐”,不过……叫姐姐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太漂亮了,所以小少主才叫姐姐的?
想到这儿,消水不禁有点开心了,果然,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娘的美貌依然是男女老少通杀。被一句姐姐叫开心了的消水,完全顾不上后面眼巴巴等着抱孩子玩的四人,带着小薄荷往回走了。
路过一大片花圃的时候,小薄荷又一次拉了拉消水的头发,嘴巴甜甜地叫着姐姐,要摘花回去,送给自己的爹爹。
啧啧……看看,他们小少主,简直太有出席了,小小年纪就知道要送花讨爹爹欢心了。
“当然没问题了,这里有很多,你想摘多少就摘多少,整片花田都是你的。”
“我想要铃兰,爹爹最喜欢铃兰了。”
“有铃兰,咱们六域什么花儿都有,小少主想摘什么花就摘什么花。”
“谢谢姐姐。”进了花圃后,小薄荷无视周围各种珍贵的花草,直接往铃兰盛开的那一片而去。
站在旁边的消水,看着小孩子一扭一扭地在花圃里跑来跑去,迫不及待地摘了一枝拿在手上欣赏,像是再看花够不够好,随后又弯下小身子观察另一朵,直到找到满意地摘下来,还会拿到嘴边闻一下,那一脸的认真样,实在是可爱的不行。
待小孩子摘的心满意足,双手捧着一大束铃兰朝自己跑来时,消水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化了,她躬身张开手臂,就等着那小少主扑进来,然后带着他去找爹爹。
然而,抱着铃兰、笑容明朗的小孩,却在距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毫无预兆地扑向了地面,手中的雪白铃兰散了一地……
何天收不到儿子送的花了!
这方两人还在纠结时,就见消水抱着孩子冲了进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张,誓天的神经瞬间就崩了起来。
消水虽为女流,但不论是气度还是志勇,皆不输于男子,是真正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此刻能让她这般紧张的,怕是只有怀里的孩子了。
“魔尊,小少主突然晕倒了……”
何天眼神呆滞地看着誓天额头的冷汗一个劲儿地往下流,葱白的手指绞在一起,嘴唇都快被自己无意识地咬破了好几处。
自己还是这般的无用,当初在九重天时是这样,遭到宿耿算计时是这样,现在,他的小薄荷命悬一线,可自己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誓天抱着小薄荷,一掌覆于小薄荷胸口,充沛的真气跟不要钱似的往进送,连续两次的修为损耗,让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但好在他们的孩子没事,小家伙原本苍白的脸色,在真气的疏导下逐渐变得红润,他抽空看了一眼床边红着眼眶、下一刻就有可能哭出来的人,还有精力朝对方笑,并送一个放心的眼神过去。
怀里是自己的孩子,身边是最心爱的人。在过去的一百年里,自己都是一腔关爱无处放,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现在,他想把那一百年里的爱都不给他们。
而且……自己若是因为救孩子而损伤修为,他大概会心疼一下自己,从而增加把人留下来的机会吧。
自己果然听卑鄙的,就是算准了少年会心软。
在亲眼看着誓天倒在床上时,何天承认他心软了,不由得去关心他、为他着急,“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誓天是典型的得了一点阳光就灿烂,这会儿见对方关心自己,立马伸手拉住了少年的手,大拇指还在那光滑的手背上划了一下,一脸傻笑地望向何天,“不要担心,我还要陪着你呢,不会随便让自己有事的。”
这行为、再加这话,可谓是相当不要脸了。然而何天此刻的心思都在关心这两人上,也没时间去思索誓天的话,拿过一边的布巾,细心地为誓天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又给小薄荷整理了一下衣服后,便抱着孩子不撒手了。
“为什么会这样?昨天你给小薄荷传了修为,还没有好吗?”
“孩子心脉被震伤,我的修为能强行将之修复,但也只是将裂痕重新捏在一起,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誓天的话来不及说完,少年的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般倾泻而出,无助地望向誓天,原以为有誓天在,他的孩子就会好的,可为什么,还要受这般提醒吊胆的煎熬?“那要……要怎么,才会好啊?”
“小天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取药引,我不会让小薄荷有事的。”誓天挥手让其余人全都下去,而后将少年搂进怀里,亲吻了下对方哭红的眼睛和鼻尖,承诺道。
“什……什么办法?”
“小薄荷有你一半薄荷仙草的血脉,又有我的血脉相辅,自身便有很强的自愈性,若是寻常小伤,会很快痊愈;但这次小薄荷伤的重,仙草血脉不断地去疗伤,反倒会不断地消耗他的精神。”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啊?”有了誓天的保证,少年情绪尚且能控制住,打着哭嗝,不解道。自己也是薄荷,却没有这种情况。
“小天,我是魔族,而且是魔族尊主。”魔族尊主,除去其他的谋略算计,但就修为,也是六界之内,少有敌手的。血脉的辅助,自是比其他人要高出太多。
“可,小薄荷他,不能一直这样,我心疼。”
“我也心疼,但会好的。”誓天顺着少年的背,温声安抚道:“极北之巅、冰川之下的续丹草,是盘古开天辟地、混沌初开之时,由上古神兽太阴幽荧的胫骨所化,后有冰川上的月光和雨雾,凝塑上亿年而成的至阳之物,再佐以纯精修为,可化解一切疑难。”
“续丹草?能拿到吗?”何天不曾听说过这般神药,既然知道的人不多,那必然不是轻易便能拿到的。
“有我在,放心吧,现在,你陪着孩子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誓天说着,将少年和孩子一起放在床上,又伸手招来一块云锦盖上去,大手爱怜地摸着何天柔软的头发,在少年想要再次出声事,轻轻吻住对方的唇,在轻浅的缠绵中,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沉沉睡去。
宝贝儿,不忍心看你继续焦心,劳神又劳力,好好睡一觉吧,我会带续丹草回来,救我们的孩子。
外厅中焦急等待的众人,见誓天出来,立刻分站成两排,着急地看向对方,为首的消音问道:“魔尊,少主怎么样了?”
“我去一趟极北之巅,拿续丹草。里面的人,照看仔细了,尊后睡着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你们仔细看顾着小薄荷,别让他们出事。”
续丹草,修道之人毕生所求之物,只是那物生于极北之巅、冰川之下,本就极其难取得,且有太阴幽荧的神识守护,六界众人无不望而却步。
第26章 第 26 章
消音闻言,第一个站出来,“魔尊,消音愿意跟随。”
“我等愿随魔尊前往。”取续丹草固然危险,可那是他们魔族的小少主,前方便是有无尽深渊,众人携手,也是能闯一闯的。
“不必,我亲自去,你们各自看好自己的事,九重天那边最近多盯着一些。”储尧,看来是本尊上次太心慈手软了,让你有胆子再对他们出手。
魔尊这是要动九重天?也是,他们已经知道是储尧打上了尊后和小少主,只是最近见魔尊并未下令,这才忍着没出手,但伤了魔族尊后和少主的人,又岂能让他逍遥太久?
也知有魔尊在,取续丹草并不需要这么多的人,最后消踪提出由自己与魔尊一同前往。当年自己心绪杂乱,有失察之责,在九间炼狱动私刑,有以下犯上之罪。
既然有罪,便应受罚,便应赎罪,现在,便是时候了!
何天醒来时,誓天早已经走了,消水和散了修为的消声一起守在殿外,陪着小薄荷玩。何天看着比以前消瘦了许多的消声,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可临到跟前了,却又笨嘴拙舌的,只是看着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魔族护法,早已是青丝换了白发、被一根简单的布条绑系在脑后,一身灰袍也不复往日里战甲着身时的英姿。
“尊后安好。”消声看到比之当年成长了很多的少年,将怀里的小薄荷交给消水,起身与少年见礼。
“消声,你……还好吧。”很奇怪的,原本是想要跟消声道歉的,可是,看着对方脸上温和的笑意,何天突然就觉得那劳什子的道歉,根本就没有必要了。他能感受到消声现在的情绪,确实是很平和的,适才抱着小薄荷时,也是眉目温和,脸带笑意。
“尊后挂念了,属下很好,已经接手了各处消息的收集和管理,竟意外地擅长这些,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原本以为自己的作用只能体现在战场厮杀上,可散了修为、静下心来后,却慢慢地发现在处理这些复杂的细活儿时,自己也能做到尽善尽美,这些年里。凭借着打探到的消息,也是让魔族在面对其他各族时,越发地得心应手了。
至于一身灰衣棉袍替战甲,倒也没什么,只是手里砍人的刀变成了更加锐利的笔了。仅此而已,自己也还是让六界闻之变色的魔族护法。
午后,何天抱着孩子坐在水塘边的躺椅上,看着小池塘里的鱼儿在莲叶间嘻嘻,小薄荷身体不舒服,整个人都是蔫蔫儿的,没精打采地待在爹爹怀里,一手还紧紧拧着何天的衣袖。
何天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轻声细语地和他说话,“小薄荷,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的!”小薄荷眨了眨眼,闷声闷气地回答,但下一刻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嘟着嘴抱怨道“可是这里没有小圆哥哥,也没有林爷爷……”
何天听着小薄荷的话,不由得有点好笑,他们两家人,在称呼这个问题上好似向来不怎么同步,他因着小圆比自己大,便叫他一声“小圆哥”,这样算下来,小薄荷就要叫一声“小圆叔叔”了,可这小家伙也不知怎么回事,偏偏在这个问题上执着的不行,打从会开口,便一直叫小圆“哥哥”,刚开始小圆哥还会时不时地提醒小薄荷要叫他“叔叔”或者叫一声“干爹”,怎奈小薄荷拒不合作,时间长了,小圆哥便也接受这个称呼了。
众人尚且不知去找续丹草的誓天和消踪如何了,就见有天族兵马一路往六域而来,消音接到消息后,也没有拦着,一直到这些人来到六域大门外。
“魔族护法消音见过天后,不知天后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消音对着天后不卑不亢、拱手行礼。他们魔族向来都是讲理的人,客人上门,断然没有一见面就打的道理。
“誓天呢?叫你们魔尊出来?本宫倒是想要问他一问,派手下重伤我九重天太子,是意欲何为?他是想要和九重天宣战吗?”天后气愤难当,自己的儿子、堂堂九重天太子,之前被逼着去那云外天受尽了苦楚,可这刚一回来,又遭遇伏击、身受重伤,这魔族当真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听闻天后来因,消音只觉得痛快,心中替那位打了储尧的兄弟敬了三炷香,同时也开心于储尧还活着,不然他们尊后和小少主的仇,该没处报了。
“回天后,魔尊不在宫中,怕是要怠慢天后了。至于重伤太子?这就有点奇怪了,九重天太子好歹也是修为高深之人,哪儿容得我魔族之人随意打杀?或者是,九重天太子,当真软弱到什么人都能欺负?况且,六界皆知,九重天太子身在云外天,我魔族之人又上哪儿去伤他?不过,天后既然来了一趟,那消音自然也不能让您白跑一趟了。待魔尊回来,消音定将天后来意转达于魔尊,魔尊定当会给天后一个解释。”
“你,牙尖嘴利……太子身边的人亲眼所见,就是魔族之人伤了太子,你们竟还胆敢狡辩?”天后被消音一番连消带打,实在是气不过,抬手一掌就朝消音挥去。既然誓天不在,那本宫就先杀杀你们的威风。
自誓天成为魔族之主后,魔族之人便再不惧九重天。此番天后冒然出手,消音自然也不会站着挨打,当下便出手破了天后这一掌,心想着若对方就此罢手还好,但若是不识时务,那可就不要怪他无礼了。
只是,称雄霸道是数千年的天后,又怎知“识时务”这个词?见消音胆敢反抗自己,心中原本因儿子被伤而起的怒火瞬间又飙升了起来,便直接在六域大门口动起手来。
有的时候,人真的是要服老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养尊处优半辈子的天后,又哪是正直少年、又勤加修炼的消音的对手,几招下来,便直接被消音扫落在地,华贵的衣袍散乱,头顶的凤凰髻也歪了,样子甚是狼狈。
偏偏听闻消息的消水,匆忙赶来时就变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天后摔在地上的场面。她向来嘴巴毒,再加上不喜九重天之人,当下便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哈哈……九重天的天后,凤仪怎的这般独特?难不成是我久不出六域,这六界之人,皆以‘乱’为美了不成?”说完还特地向前一步,甩了甩自己浓密又柔顺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