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离细细打量眼前的人,宋仁年长赵清离九岁,由于常年在擅长征战,皮肤并不像世家公子那般白皙,却难掩英气。她没有忘记,他的手上沾着她家人的血,她的弟弟妹妹还以俘虏的身份在庆和园内受苦,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必须取得他的信任,获得他身边人的认可,才有机会救出她的亲人,再为父皇母后报仇。
“将军可是醉了?”赵清离声音中带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柔,这样的关切,很难让人抗拒。
此刻的宋仁因为喝了酒,面色微红,平生几分醉态。
宋仁摇头,继续摘掉那发饰,待摘完后,手掌抚摸着赵清离的脸颊,他手上的茧子蹭的她脸颊微微发痒。
“我叫人备了醒酒汤,将军要不要喝上一碗?”醒酒汤是老早就备下的,就放在不远的桌子上,赵清离方要起身去取,宋仁握住了她的手腕,仅轻轻一扯,她便依偎到他的怀里。想来是已经洗漱过了,他的身上并没有过于浓烈的酒气,反而还带着熏香的清冽气息。
“清离。”他念着她的名字。早前,她已将姓氏隐去,天香阁的姑娘是不需要姓氏的,他也未曾过问。
“将军怎么了?”她想要起身,宋仁拽着她的手腕并未放开,反而横出一只手臂在她的腰前,完全将她控在怀里。
“你的姓氏是什么?”宋仁忽然开口问。
赵清离心惊,几乎以为自己露了破绽,开口道:“宋,从夫姓。”她的语气调皮,让人很难继续追究下去。
宋仁低叹一声,方才继续道:“今日嫁我,可会后悔?”
赵清离一愣,握住那双布满茧子的大手道:“将军受世人敬仰,多少世家小姐觊觎这将军夫人的位置,我何其有幸,又怎会后悔?”
他的手要比她的大上整整一圈,骨节坚硬,就如他的人一样,硬朗如松。
“若你以后也能这么想就好。”
赵清离还未想清楚他这句话的含义,宋仁已拉她入塌,覆身而来,红烛暖帐,一夜归人。
3
三个月后,中元节。
将军府里的丫鬟正在院子里做河灯,花样甚是好看。
“今日是中元节?”赵清离忽然出现,吓得丫鬟们匆忙起身,躬身回道:“回夫人,是今日,将军开恩,府里下人夜晚可出去放河灯。”
这些日子下来,赵清离有所察觉,宋仁对府里的人是极好的,他并没有把他们当下人看待,反而更像是战场上的队友,这将军府就是他的一个部队,互助互惠,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夫人若是有兴趣,为夫可陪你一同去。”宋仁不晓得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也不顾他人在场,从背后揽过她的腰身亲昵道。惹得丫鬟们坏笑着调过头去。
“将军的手是舞刀弄棒的,也做得了这些?”赵清离侧头,调侃似地看向他。
这些时日,他对她亦是极好,过分宠溺,有那么一瞬,她几乎忘了嫁他的目的。
“夫人要求,有何做不得?”
宋仁将她拉至身前,要她面对着他。
“你我二人成婚已有三月,夫人何时才能改掉这称呼?”
赵清离赧然,他喜欢听她叫他相公,可家仇国恨在心中,她始终无法坦然说出那两个字,每思及此,心如刀绞。
“相公?”赵清离忍痛开口,眼中含笑,笑中带泪。
“怎么还哭了?”宋仁亲吻她眼角的泪,凑到她耳边道:“今晚宫里设宴,放完河灯后你陪我一同去。”
“好。”
夜晚如期而至。
护城河旁为乐很多百姓,不分老少,最常见的还是年方二八的花季少女,嬉笑着好不热闹。
宋仁带赵清离选择了人流较少的源头,这里的河灯也少,许多都漂去了下游。
“夫人在河灯上写了什么?”一路上,赵清离将河灯护的牢牢地,连丫鬟都没让碰,着实令人好奇。
“女儿家的心思,将军莫要打探了。”赵清离羞赧道。
宋仁不再多言,陪她一起到河边,将那盏河灯放入水中,河灯飘走时,火光映照中隐约窥见了他的名字,宋仁大喜,以为她求的是姻缘顺遂。
从河边回来,赵清离突感不适,没能陪宋仁入宫赴宴,由贴身丫鬟茵茵陪同回将军府休息。
宫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宋仁惦记内人,坐立难安。
果然,没到一个时辰,仆人来报,将军府走水了。宋仁听了匆匆往回赶,皇帝特派百名侍卫随同前去救火。
宋仁赶到将军府的时候,火势正旺,屋脊已断,再无拯救可能,起火的正是将军寝殿,下人们围着火光,身上烤的炙热,心里瑟瑟发抖。
“夫人呢?”宋仁吼道,丫鬟们吓得猛然后退。将军府的下人都出去放河灯了,也是刚回来不久,起火的时候府里只有几个守卫,抢救不急。
一群人战战兢兢,没有人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