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尖有些凉意, 如雪花淡淡落下，融化于此。
也许是让他看牙的日子里，沈星芙没少被他捏着下巴端详, 她对这个动作，有些习以为常了。
沈星芙没推开他。
反而, 迎着他手上的动作，仰头问他：“那李医生希望用什么方式？”
那张冷淡惯了的面孔, 视线却有些温热，落在她下巴以上的位置，莫名地，她唇有些干燥。
这并不是她印象里的那朵雪岭之花，应该会有的神情, 难不成，他是真的对她有意思？
那……也挺有意思的。
——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沈星芙暂时分辨不出。但是, 看着前些天还对她冷淡又礼貌的男人，露出她意想不到的一面, 这反而令她，有些莫名的期待。
“今晚, 能不能和我一起吃晚饭？”
“可以啊，主要是今晚我没空，还得拍视频。”
和养眼的帅哥共进晚餐，她并不是不可以接受, 相反, 她还挺乐意。
甚至带着一种探究, 想看看他后续究竟还会如何。
最近两次的接触, 让她很清楚地感觉出, 他并不像以前那个他，现在眼前的他，沈星芙有些捉摸不透。
“拍视频？”
“嗯，工作相关的。”
李斯渝淡淡“嗯”了一声，思忖片刻后道：“今晚不行，那就明晚，如何？”
“好啊。”她点点头，随后，像是临时想起什么似的，眉间带着丝疑虑，“不过，你今天没喝酒吧？”
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模样。
李斯渝无奈地笑笑，她对他的误解似乎有点深，说：“没有。”
见她似乎还有点不信，他嗓音淡淡地补充：“如果不信，可以闻闻看。”
“……”沈星芙也没忸怩。
她上前一步，扯住男人白大褂的其中一边，他也顺着她的动作低头。她稍微凑近他修长冷白的脖颈，轻嗅，只隐隐有清淡的雪松气息。
那一瞬间，男人眼睫微动，嗓音沉黯了些，“闻到有么？”
“没。”沈星芙放开他。
“包括上一次，我也没喝醉。” 李斯渝直视她的眼睛，嗓音平静地说。
说罢，李斯渝转身，取下立式挂衣架上挂着的包包。
下一秒，男人极为绅士地，把她的链条挎包挂在她的肩上，体贴地为她调整好角度，淡声叮嘱：“别又忘东西了。”
-~
一旁，陈江奕在隔壁诊室。
他刚刚接诊完一位顾客，正要看看隔壁李医生那边的情况，刚一过去，就看到一幕令他立刻闪避的画面。
“！！”
他们两位看起来很亲密，比以往每一次都亲密。冷棕长卷发的女人踮着脚，扯着李医生的衣服，凑近弯着腰的李医生。
然后……
然后怎么了，他就不知道了，这个角度，李斯渝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陈江奕立刻又回到了原来的诊室，他打算去外面喝口水透透气。
回来的时候，路过前台想和谢荷打个招呼，她却使劲招手，示意让他过来：“陈医生，陈医生~”
“怎么了？”
“没，现在李医生接诊的那个沈小姐，是不是上回的那个顾客。”谢荷问。
陈江奕想到刚刚的画面，脸上有些许不自然：“是啊，她今天来复诊，李医生在……在教她讲牙套的戴法之类的。”
“所以根据你的观察，他俩是一对吗？”谢荷又问。
谢荷实在是太想知道了，这个疑问憋在心里太久了。
“应该……”陈江奕想说“是吧”，但又觉得贸然讨论人家的私事不太好。
就在这时，他看到谢荷的眼神似乎有些失落，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酸酸的。
于是他说：“应该是一对吧，李医生和沈小姐。”
然而，一转身，就看到当事人站在前台侧，他表情一瞬间被冻结了似的。
“你说的那个沈小姐，是我吗？”
沈星芙笑问，她不过是想在前台果盘处拿一颗薄荷糖，没想到，还能恰巧听见别人对她讨论。
“……”第一次说别人的八卦，却被当事人听见了，陈江奕觉得自己的运气着实是不错。
“那个……沈小姐，”刚好现在没什么人，谢荷趁机问沈星芙，“你是不是李医生的女朋友啊？”
沈星芙犹疑了半秒，笑着否认：“不是的呢。”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谢荷本来觉得沈星芙长得好看，可能会有些高傲。
但此刻看她，眼睛弯弯笑着的模样，又觉得她比想象中要平易近人许多，所以她忍不住多问了句，“我看李医生对你挺热心的。”
沈星芙胡诹道：“他对朋友向来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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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李听羽在公司勤恳打工。
回复完一堆来自买家的英文邮件，她困得打了个哈欠。真是不想打工啊，天天对着电脑她眼睛都干涩得不得了，她想回去睡大觉。
临近下班时间，她带薪去了趟厕所，顺便刷了下手机，立刻精神了。
看了看朋友圈，看到徐洲全转发了某篇推文，是某篇影评。她点进去，从头到尾认真看完了。
末了，还点了个“在看”，但想了想，又取消了。
打开和他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上上次，她生日的时候他送她回家后，她报平安的消息。
也不知道主动找她聊天。
奇怪，有没有这么忙啊，看影评都有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新消息就来了。
但是，是来自【小叔】的。
小叔：沈星芙平时在忙什么工作？
李听羽：知道！星芙姐是个全职穿搭博主，她平时应该都是在忙写文案拍视频剪视频之类的，都在家里的。
小叔：她喜欢吃什么？
这题她会，李听羽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星芙姐挺喜欢吃鱼的。”
这时的李听羽，已暂时将烦恼心事抛在脑后，她兴致冲冲地发消息：小叔，你问这么多，该不会是喜欢星芙姐吧嘿嘿[狗头][狗头][狗头]。
片刻后——
小叔：是。
！！
这真的是有生之年。
她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叔，终于动了凡心。
依稀记得，上回李斯渝来接她的时候，她想分享沈星芙的朋友圈美照给她看，他还冷冷的说“不感兴趣”，真是的，错过了吧。
李听羽刷刷打字：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我给你提供情报。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领个军师的角色了。
小叔：视频分享给我。
李听羽：什么视频？
小叔：沈星芙的视频账号。
下一秒，聊天框里，李斯渝给她发了个红包，顶她三天实习工资了都。
李听羽：好的！小叔稍等！我立刻去找！
害，钱不重要，主要是喜欢乐于助人。
李听羽在厕所笑出声。
李听羽没有犹豫，火速地打开蓝夏app，找到了关注列表中的沈星芙，分享给李斯渝。
片刻后，李斯渝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他点开视频。
视频封面标题，是“秋日午后散步穿搭”。
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站在阳台，响指轻轻一打，身上的衣服就换了一套，配合着旋律轻快的背景音乐，戴着口罩上桃花眼温柔含情，看着镜头。
底下有爱心的符号，李斯渝点了一下。
系统提示他需要下载蓝夏app，他手机的软件非常地简单，大部分都是工作运动以及日常工具类软件。
但很快，手机桌面多了个软件，封面是很有少女心的粉蓝色。
他在app中打开她的视频。
并且在其中，找到了上一次在小区公园，他让她帮忙拍的那段视频，她语速很快地吐槽着。
这会正是下班时间。
李斯渝的办公室门没有关。
有人从他门口路过，看到李斯渝低头看着手机，竟然在笑……在笑……
这人从办公室经过后，转身对身后的同事，偷偷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示意他们快看里面。
于是，几个人经过李斯渝办公室时，不太好意思明目张胆地看，都假装路过不经意扭头张望了下。
平常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即使和顾客交谈的时候会温和一些，但和现在这种，发自内心的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的眼睛是弯的。
“天，李医生笑起来好好看啊。”
“有点好奇李医生在看什么。”
“该不会是沙雕视频吧？”
“不像，沙雕视频是哈哈大笑的，绝对不是这种……怎么说呢，有点宠的那种笑。”沙雕视频爱好者主动分析。
谢荷：“得了吧，还有点宠，这也太夸张了，李医生又没有女朋友。”
当然，办公室里的李斯渝，完全没留意到门口的插曲，他看着手机，一个接一个地往下翻着。
高中那时，沈星芙大部分时间，是款式简单的宽松牛仔裤，或者是校服裤，她没有在他面前穿过裙子。
唯一有一次，她特意穿了短裙。
但却是某次班级篮球赛中，为他们班的男生加油呐喊。他远远地站着，树影密不透风地压着他的影子。
此刻，男人低垂着眼，凝神端详着。
在这个账号，他看到了她不同的模样，穿着各种款式的衣服，全部都是他年少时候，未曾见过的模样。
他随便注册了个账号，关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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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沈星芙看见李斯渝发的消息。
李斯渝：明天你几点方便，跟我说一声。
琢磨了片刻，沈星芙回复：一般六点以后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