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们不熟——三海间
时间:2022-04-02 08:29:57

  季初景忽然想起今天在郁霄办公室听到的直言便宜, 郁霄这是在收购那些小股东的股权?
  季初景进门那刻,郁霄正仰头干了一杯红酒。
  杯子放下, 郁霄眼尾都是红的。
  季初景觉得心口的地方揪了一下,拿过一个空杯, 倒满了干红,坐在郁霄身边。
  赵总看到季初景来了,顿时来了精神:“小季你偷懒了,快,自罚一杯。”
  季初景笑着说着场面话, 咬了咬牙。她不太能喝红酒,提前也没准备, 明天恐怕得头疼一天。
  季初景的手指捏着杯腿, 旁边伸过一只大手,按在了她手上。
  “郁霄, 这就没意思了吧?”赵总一脸不高兴。
  季初景给郁霄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没事。
  今天这顿饭除了郁霄和李恒, 赵总是只身前来的。她和赵总在年会上聊过几句临时有事走开了,现在还能接着聊。
  酒还是要喝的,边聊边喝也不至于马上就醉。
  反而是郁霄,她有点担心。
  郁霄神色淡漠, 就像没看到她的暗示一样, 把脸转过去, 手却丝毫未动、按着她的手不放。
  “赵总, 别太过了。”
  他声音冷冰冰地, 看向赵总的眼神变得淡漠。
  赵总对面就坐着郁霄,这个比他小二十几岁的小辈沉下脸,他忽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他害怕郁霄?
  这个结论让他从惧怕变成了愤怒——他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唬住了!
  赵总缩回手,没好气地说:“怎么,郁总你现在当了总裁,连叔都不叫了?你小时候我可是抱过你的!”
  季初景不屑,赵总真是没设么本事了,明明是生意场上的事,竟然搬出长辈身份压人了。
  她的手腕被郁霄握着,那只手掌心的温度熨得她手腕皮肤滚烫。
  季初景坐不住,想站起来把这杯酒干了,好早点收工。那只手紧了紧,压着她不让动弹。
  赵总似乎说得不解气,脸上的肉被气得一抖一抖的:“郁霄,你别忘了,我手上这点股份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是没了它,你在股东会上可真就寸步难行,你想做的事,你爸就不同意。
  “你要是想拉拢小股东,哼哼,那些个老头子可比我更难搞!”
  郁霄笑了:“赵叔,你以为我为什么还要请你吃饭?”
  赵总愣了,还不明白郁霄的意思。
  “听说赵叔最近搬家了,以前的别墅住得好好的怎么卖了?还搬进了个小房子?”
  “赵总,当初欠了赌债怎么不和我说,五分利都敢借。”
  李恒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季初景捏着酒杯的手一紧,忍不住偏头去看郁霄。
  郁霄脸上是淡淡的笑,眼中并没什么笑意。与其说此时的他像毒蛇一样阴狠,季初景更觉得,此时的郁霄像一头狮子,懒散地趴在树荫里,任面前的猎物耍花招。
  这样的郁霄是陌生的。
  但是,好帅。季初景惊觉自己的想法,有点唾弃自己,脸又扭回来了。
  她也不想看赵总那难看的样子,低头眼睛胡乱看着,不知不觉、视线聚焦到手腕的那只手上,胸口又开始发热。
  赵总放下酒杯,拿起一旁的餐巾布在额头和脖子上擦,扔下餐巾布、慌里慌张地去拿酒杯,猛灌一口又吐出来,“水!”
  李恒早在一边准备下,给他倒了一杯冰水,赵总一愣,又定了定情绪:“你瞎说什么呢!”
  只是声音比刚才虚了一些。
  “别急,您其他那两个公司的股东还不知道呢。”郁霄站起来,手还是没松开,把季初景拉在身后,“我劝您还是签了,毕竟我给的要比他给的多。”
  郁霄说完,拉着季初景走了。
  赵总摊在椅子上,已经顾不上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衬衫。
  李恒适时递过来股权转让书和笔,笑眯眯地看着赵总。
  赵总看向李恒:“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
  郁霄拉着季初景走出包厢时,郑好正在一旁和服务员闲聊。她刚想上前询问,想了想脚又缩了回来,甚至还往服务员身后躲了躲。
  郁霄走路很快,季初景在他身后只能小跑着跟上。
  她今天穿着一条一步短裙,细跟鞋踩在大理石上清脆响亮。
  “松手!那么快干嘛,你疯了!”
  裙子和鞋限制着她跑不快,季初景起先还以为他是因为喝醉了,看他走路又快又稳就知道没事。她又想起郑好骗她的事,新仇旧恨一齐算在了郁霄头上。
  郁霄停下,转头看她,眼尾布满了血丝:“谁让你进去的?”
  季初景听出他在极力压制着怒气,她也气了:“不是你叫李恒让我进去的?”
  “我没有。”郁霄的火险些压不住,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拇指一挑,盖子打开,“里面那人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李恒让的你就去?”
  季初景语塞,拽着手腕想挣脱。
  “别动。”
  郁霄这一声,在前台的几个服务员都纷纷看过来。他抬头扫过去,那些人像是被他目光烫到了,纷纷回避。
  季初景咬着下唇,还在小幅度地挣扎。
  郁霄拇指一动,把烟盒递到唇边,牙尖咬下一根来。
  季初景不动了,他身上没打火机,她倒要看看他这根烟怎么点。
  察觉到了季初景的老实,郁霄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去前台要了盒火柴,又往外走。
  “去哪儿?”两人并排走在去停车场的小路上,郁霄那只手就没松开过。
  季初景没好气:“你不是知道么?郑好没告诉你?”
  郁霄咬着烟,空着的手掏出那盒火柴。
  季初景看了一眼:“松手,不然我才不帮你点。”
  郁霄轻笑一声,单手剥开火柴盒的盖子,折过火柴头、拇指按住一划,一小簇火焰便跳跃在火柴头上。
  季初景拽过他的手仔细查看,指腹微微泛红,没什么大碍。
  她气得把郁霄的手扔回去,郁霄胸膛微震,差点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季初景更气了,“你既然早就拿住了他的把柄,干嘛还喝那么多?”
  郁霄的烟点上了,却没吸。季初景现在和他相对而战,两人牵着手,离得又近,郁霄左手夹着烟,慢慢藏在身后。
  “底牌要在合适的时机亮,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说出那些就是浪费。”郁霄说得很淡,声音里也没什么感情。
  季初景沉默,郁霄说的对,商场博弈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很多。
  她抬头看郁霄,他脸上全是疲惫,身上烟酒的味道和雪松味混在一起,像是火烧山后的气味。
  “你回哪儿,我送你吧。”季初景心里消了气,说出话的口气还硬邦邦的。
  “不去相亲了?”
  季初景瞪他一眼,他果然是和郑好串通好了,只是看他明显显出醉意的脸,也就先不和他计较了。
  郁霄见好就收,忙说:“要是还在李恒那,我让他送出来。”
  “不用,我有车。”季初景从包里掏出车钥匙。
  郁霄见过季隶和季苑民的车,显然这款是新买的,钥匙都很新。
  他挑眉:“买新车了?”
  季初景想起年后还是因为他,一气之下买的车,也没好气:“我又不是总裁,总不能天天靠人接送。哦对了郁总,明天我请假去上牌。”
  郁霄沉默,之前借着季初景没车,他让她开自己的车,名正言顺地一起上下班。
  现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甚至更糟。
  季初景怼完他也觉得无趣,看向郁霄手里那根烟,又换了。这根更细长,点燃那一刻还有一点薄荷味。
  她不懂烟,她家就季隶抽烟,也没在家里抽过。她倒是见过喻言抽这种女士香烟,好奇究竟是什么味道。
  也不知道他和喻言的烟,谁的更贵一点。贵点的总归味道好些吧?
  郁霄牙酸,指间的烟刚想往嘴里放,忽然看见季初景跃跃欲试的眼神,顿住:“想什么呢?”
  季初景指指烟:“什么味儿?”
  “想抽?”
  “嗯!”季初景两眼放光。
  郁霄忽然把烟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又从兜里掏出烟盒、手掌用力,烟盒就变了形状,里面的香烟支离破碎,最后还被郁霄扔进了垃圾桶。
  “诶,好浪费!”季初景瞪他,就想跟他较劲,“你扔了你的有什么用?我都二十八了,还经济独立,去哪不能买?”
  郁霄气得牙痒,空着的那只手揉着太阳穴,又去扶腰:“季一一,皮痒了是吧。”
  “这玩意儿是你该碰的吗?”
  季初景撇嘴:“你不是说消愁吗,我怎么就不行了。”
  郁霄被她气笑了,伸手扶着额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北城早春的风硬得像刀子,他喝了酒,还只穿了件西服,这边又阴冷。
  不知道是不是被季初景气着了,郁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呕吐感压都压不住,脑袋和心脏一起剧烈跳动,耳朵里嗡嗡作响。身体摇摇晃晃地、像是要摔倒。
  “是不是又偏头疼了?去车里躺会吧!”季初景察觉到他的一样,一把握住郁霄的手,原本温热的大手现在冰凉。
  郁霄做不了摇头的动作,手微微抬起,深吸了口气,声音比刚才弱了两分:“让我靠会儿。”
  季初景正背对着郁霄、想要拉他去车上,听到郁霄这么说就想转身看他的情况。
  只是右脚刚偏了半步,郁霄从她身后贴了过来。
  她不敢动,轻轻问郁霄:“这样行吗?我们去医院吧。”
  发顶一沉,季初景大概能猜出是郁霄的脑袋放在她发顶偏后的地方,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姿势究竟是什么样。
  耳边是郁霄克制的呼吸声,她记得周一眠说过,偏头痛发作起来其实很要命,眩晕呕吐、畏光怕吵……郁霄现在恐怕也忍得很辛苦。
  季初景盯着远处的石凳发呆,他去国外十年,怎么身体差成了这样?
  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变轻,郁霄忽然轻笑:“‘体香’换了?”
  季初景有涂香水的习惯,之前那瓶是檀香陈皮味道,季初景开玩笑是她自己的体香。今天刚好换了一瓶薄荷冷海,这味道倒是让郁霄好很多。
  要说体香,郁霄才是吧。那股林间雪松的气味自小到大都没变,某些情况下还会更浓烈。
  想到“某些情况”,季初景脑子里又蹦出一个画面。
  年会那天,季初景正核查餐点酒水,旁边不知道哪个部门的女生凑在一起,谈论男生的腹肌。这话题聊着聊着,就窜到了郁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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