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怪宋望手贱。
高考毕业后,她删除了大部分人的联系方式,其中就包括苏阑安,q.q上现在也只有不到二十人。
可是没什么用,苏阑安的账号她背的滚瓜烂熟。
有天晚上,她在q.q音乐的搜索栏里输入了苏阑安的账号,果然看到了主页里有他在歌曲下面的评论。
【这首歌太棒了】
【永远期待,永远热爱】
【我与谈恋爱这件事隔了整个太平洋】
【这专辑评论怎么这么少?!!】
【单身贵族yyds】
这个人只要不出现,或者不提起,宋望也就是平稳的。但没爆发的火山,并不代表它是安全的。
宋望有时候也调侃自己:“怎么跟个恋爱脑一样?”
性格上的别扭和缺陷,宋望在家人面前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当年妈妈的离家出走,在很大程度上,给宋望造成了伤害。
可是到现在,她都没说出来过当时的一些情况,比如妈妈吞过药,自己亲眼目睹医生把妈妈从死门关拉回来……回家后她也没哭诉,睡一觉起来就服从安排重新回学校。和妈妈也保持着一种奇怪的默契,互不开口说这些早就该被遗忘的事。
随着时间越拉越长,宋望已经几近病态的在圈子里出不来。
出生就被爸爸抛弃,被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后,又要被妈妈丢弃。从小看到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她也不会哭喊着问我为什么没有爸爸这种问题,在内心被强行灌注伤害的时候,她也没想过用眼泪来发泄。
所有被封在地底的痛苦在这个时刻被释放出来,宋望的胸口已经被挤的很重,每个字都说的异常艰难:“可是我不知道我一天到底在难过什么。”
方童握住宋望的右手,把被子大部分都匀给她:“人没有过去是不完整的,你要试着跟自己和解,再苦再累,我们都无法回头的,只能向前走,才会找到能让你原谅过去的事情。”
“我好累呀,方童。”
“我知道我知道。”
天色刚刚破晓,到处洋溢着生机。
宋望睡梦中还皱着眉头,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毫无安全感。
……
“姐妹!呜呜呜呜呜,抱抱。”付新月把手里的行李箱直接撒手,冲上来就抱住宋望:“我可太想你了。”
“我看你又圆润了一圈,吃的挺多。”
“你不懂,微胖女生才好看。”付新月伸手掐宋望的腰:“你看你,天哪,风一吹就跟着飞起来了吧。”
宋望拿过箱子,任由付新月抱着她的手,后者语气欢快的停不下来嘴:“望,你论文怎么样?要去哪实习呀,这次咱们俩就去一个地方,别分开了。季楠居然放我们鸽子,不过有票就行,他也不怎么重要。你们这天气真好,我终于可以穿新买的小裙子了……”
“宝,稍微歇一歇,你要吃什么?”
“你带我去吧,都听你的。”
“那就附近找家餐馆,坐着等朱总。”
“行。”付新月拎起宋望的手臂,十分好奇这个纹身:“到底疼不疼啊,这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被你妈看见怎么办?”
“不疼,没什么意义,就觉得好看,至于我妈嘛……我回家就穿长袖,也不想跟家里人说。”
付新月放心跟着宋望走,连路都不看:“人家的青春叛逆期都是十六七岁,就你,都到领证的年纪了,才开始反应过来。”
“你过来是要劝我从良啊。”
“没有,我也没说你现在不良啊。”付新月见宋望的通身打扮:“多漂亮啊你现在,不用从良,不用从良。”
餐馆都是老招牌,客流量很大,排了快一小时,才等到一张空出的桌子。
付新月嘴就没停下过,说着说着还考起古来:“学校门口那个米粉店好像没开了,老板回家养老去了。上个月班长还问要不要举办一次同学聚会,在联系老师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还有那个谁,李雯丹,快结婚了,这速度真快……”
“你自己的感情生活都整不明白,还关心别人呢。”
“啧。”付新月翻了个白眼:“大二的时候我不是搞过一个对象吗?”
“一个星期就分手那个?你们拉过手没?”
付新月揭竿而起:“你好意思说我呢,你个万年老寡王。”
“非得戳人家痛处是不是?”
“那,那还不是你先开始的。”
宋望把先上来的饭给付新月推过去:“快吃吧,坐那么久飞机。”
“对了,季楠昨天来你认真看了没?是不是比小时候帅多了?他朋友圈也不发照片,但是我看朱总发过,他们一起打球,就一个背影,不过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姐妹,饭菜都快凉了。”
付新月的眼镜蒙上层白雾,她索性摘下来放在一边:“老实说……你们这酒吧的男孩子帅不帅,我跟室友去过一次,北边的人喝酒跟喝白开水一样,样貌嘛……嘿嘿嘿,还行。”
“那等朱总来,我带你们俩一起去。”
“必须的呀。我昨晚看了季燃的微博,他好像提前就说了这次演唱的歌曲。miss……上周才出的吧,我看他的女粉都炸了,第一次见他写这么甜蜜的歌。”
宋望就着这个话题,跟付新月聊了快两个小时,猛然一看手机:“朱总快到了,赶紧走赶紧走。”
……
演唱会当天,人潮拥挤,商家也抓住机会,在附近卖些什么手幅,发卡发箍,贴纸。宋望和付新月买了一队蓝粉色的猫耳朵,朱总也自娱自乐地买了个爱心贴纸。
“宋望,这里一直这么热吗?我去,三十六度,都快熟了我。”朱总撑着把大伞给两位女孩遮太阳,近乎圆形的脸上流下豆大的汗水:“想来想去,还是家里舒服。”
付新月从包里拿出湿纸巾,递给朱总:“要不你去阴凉处避一避吧,不受热体质,等会再中暑。”
“还有一会呢,也别在这干等,我先去个洗手间。”宋望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朱总:“你们俩去买杯冷饮,树下坐一坐?”
“也行,要不要我陪你去啊。”付新月提议。
宋望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快去吧。”
看演唱会是个幌子,朱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付新月这个局中人好像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眼前的形势。宋望倒不是想在他们中间插手什么,只是想让付新月能够自己有决定,要怎么处理她和朱总的关系。
第19章 晴天
离开学校的这天,宋望一个人在楼道抽了半包烟。爷爷最近几年苍老很多,小脑萎缩,偶尔会出现头晕的情况,所以实习期,宋望准备先回家上班。
她没有和家里人说自己的车票的信息,把大部分东西都扔了之后,只整理出来一个24寸的行李箱。
出发前一天晚上,方童在家里煮好火锅等宋望来,两个人并没有把这次相聚当成离别。
“那谁,老王总,记得吗,就上次在酒吧喝醉了非要扛着桌子跑的神人。昨晚上带着几个妹子来开台,银行卡被他老婆冻结了,我们这才知道……”方童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啊,是吃软饭的。”
“你这工作吃瓜倒是永远冲在第一线。”
“嘿嘿嘿,是吧。”
宋望脱下大衣,挽起袖子就去帮忙处理配菜小料:“我刚刚上来看见你们北门那边的路灯都没有人修,你一个女孩子,还是找个安全的小区。”
“得了吧,方圆百里,我就是最危险的。”
“跟你说正事呢。”宋望回到客厅把空调的温度又降了几度:“我以后每周打视频,督促你换房子。”
方童嘴上答应,不想听宋望的唠叨:“等我忙完这一波,就来找你玩。”
“直接来我家过年吧,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宋望话刚出口,意识到什么,看了方童一眼:“不过这年也没什么特别的,看看春晚也和普通礼拜五没什么区别。”
“行,到时候有空我一定来。”
小区的位置离市中心这种繁华地段还是有点距离,建筑什么的也有点年头。一大早楼下就能看见起早贪黑卖蔬菜瓜果的。每家每户也挨得近,方童对门就是个独自在外打工的年轻女孩。
在生活节奏快到离谱的城市里,他们这些微小的剪影就是分子式的分母。
“上次你去接的那男的,不会是你老相好吧?”
“人家才几岁,嘴下留情啊。”
方童更加不淡定了,手上的活都停了下来:“宋望……你好这口啊?”
“成年了成年了,我的祖宗,你别瞎猜。”
“岁数小没事,别的地儿不小就行。”方童给了宋望一个鼓励性的眼神,说的头头是道:“成年人的爱情,就不能搞你学生时代那一出了。什么你不说我不说,你害羞我害羞的。到这个年纪,只有多谈恋爱,才能成熟,明白不?”
宋望半信半疑:“那你不也单了那么多年。”
“……你不懂,我现在是沉淀期,必须要以……”
“锅锅锅!水都烧干了!”
……
赶上高铁后,宋望跟方童说了一声,然后就闭目养神,要不是自己意志力坚定,宿醉的滋味也够她一路吐着回去的了。
刚进老家的站口,宋望就收到移动发来的欢迎祝福,她点开付新月差一点就到九十九加的对话框,拍了张窗外的风景图给她。
宋望:我要是司机,我就油门踩到底来见你
付新月:行车不规范,闺蜜两行泪
宋望:你和朱总在一块呢?
付新月:对呀,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到高铁站接你
宋望:收到
自从上次看完季燃的演唱会,宋望老是能听见付新月在电话里提起朱总,也不知道这俩人是到了什么程度。有天晚上,睡的迷迷瞪瞪的宋望被付新月叫起来深度探讨了爱情这个话题。
两个人真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据理力争无果后,宋望下了一个定论,付新月和朱总正处在暧昧期,就是最让人上头的阶段。
付新月似懂非懂,问宋望:“那我要不要主动告个白?”
“这……”宋望哑口无言。
然后就一直到了现在。宋望不断告诉自己要做个局外人,不要过度去追问别人的感情问题。
……
付新月穿的很喜庆,生怕宋望找不到她,大红色的暗面羽绒服,一出站口就能看见:“望!这呢这呢!”
“回家就是好。”
“我找了一家大排档,你肯定喜欢。”付新月把行李箱甩给身后的朱总,抱着宋望笑道:“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啊,明天,我们不醉不归。”
从高铁站到市里也就半个小时,就是停停走走的红绿灯和一辆接一辆的车耽误了点时间。宋望也不好意思让朱总再把她送回镇上,坚持要自己坐大巴家回去。
最后一趟是八点四十五,宋望赶上车后松口气,她看见保安室旁边多了几盆花,以前熟悉的看门大爷也不见踪影。整个停车场重新刷漆装修,和以前的格局分布完全不同。
焕然一新。
最后十分钟,刷卡器响起,几个女孩说说笑笑的上车,宋望整理好自己的背包,抬起头刚好看见陈婉婉一边走一边找位置。
“今年这冬天,我看天气预报说还得下雪,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终于有机会看看雪花长什么样了吗?”
陈婉婉说完,这才看见坐在角落的宋望:“啊啊啊啊,宋望是吗?你回来啦?好像好多年都没见你了,还在上学吗?”
“准备回来找工作了。”
“哦,我忘了,你们念本科的是今年才毕业。”陈婉婉顺势就坐在宋望旁边,对自己的朋友说:“我和我小学同学叙叙旧啊。”
“你也是回来过年吗?”宋望把外套的扣子解开,这样坐着舒服一点,然后主动开始聊。
“什么回不回来,我就没出去,去年毕业学校分配到市里上班,哪像你们,都是见过大城市的。”
“也没什么,现在还不是要从头开始找工作。”
陈婉婉极细微的脸色有点变化,随后又恢复正常,健谈起来:“上次去菜市场见到个熟人,我们小学的,高中也没念,现在都结婚生孩子了。你说说,二十刚出头就天天围着老公孩子转,遭罪不。”
“每个人选的路都不一样嘛。”宋望其实也没听进去多少,但嘴上还是得有点回应,她向来就不是个一有空就东家长西家短的人。
“舒念倒是还行,不过人家里本来就不差,给她找份工作也是挺容易的。我们小镇就那么大,多走走就能碰到些同学什么的。去年吧应该是,我在市里见到顾州了,现在变得可帅了,穿衣打扮什么的还挺时髦。”
宋望这才知道顾州回来了,于是就多问了一嘴:“他在哪呢?”
“就黄金商业街那边,好像开了个工作室,搞纹身的。”陈婉婉拿出手机,翻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你扫扫,到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什么的,等会我把你推给顾州。”
宋望添加完,关于苏阑安的近况她欲言欲止,这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要是就这么问出口,好像又得被拿出来调侃。
“那你找什么工作想好没?也来市里吧,好多人都在呢。”
“过完年就去看看。”
“要说起我们班最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