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老师也是口算,差了这六分怎么办,我们要相信科学,实践出……”
齐颜看见数字,只能改口:“我语文比他高十分。”
霍成卯在年级第五十八看见自己名字,小跑着跟上走远的齐颜:“网吧去不去,今晚老徐的自习,没什么事。”
“我要回去听课,谁像你,天天就会玩。”
“?”霍成卯国粹脱口而出:“你他妈为了六分成魔了是不是。”
……
江炽桌子上很干净,左邻右舍复习参考书都堆了半米高,老师在讲台上只能看见江炽完整的脸。
A市重点高中有两个重点关照对象。
一个就是好学生江炽,还有一个是不光折腾自己,还要折腾老师的齐颜。说白了就是大考联考永远全市第一和第二的学霸。
这俩人从高一入学就神仙打架,凭借二人之力,把分数提到一个新的高度。
齐颜哐当拉开凳子,把桌面上的纸飞机和零食袋子一起扔进垃圾桶,倒头就睡。
晚自习一向神龙不见摆尾的逆子齐颜十分罕见的出现了。
几个女同学小声嘀咕。
“学校这次的保送名额好像有三个。”
“听说齐颜去物理竞赛了。”
“学到现在加速度我都求不明白。”
“这个理科真不是人学的。”
“江炽好像从来没有参加过竞赛。”
“听说也没有考虑保送名额。”
“果然,大神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才有意思。”
老徐胳肢窝下夹着化学课本进来,偏两次头,确定没看走眼,才打趣道:“哟,稀客呀,年级第二都来听我讲课了。”
齐颜换了个姿势,埋头睡觉。
“江炽把你上次做的那几个化学式推理题过程写在黑板上,其他同学这次考试有问题的可以来问我。”
齐颜蹭的站起来,拿着答题卡就上去:“我这个电离方程式为什么不对?”
“选修只对了一个空,你再多跑几次网吧就能全对了。”
老徐嘴上数落着,但还是在白纸上写出解题思路。
“拿出点心思花在学习上,下课过来填这次化学竞赛的报名表。”
齐颜发现自己漏了个产物,导致氢离子没有写上去,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呆毛:“化学太难了,我不去。”
下面的同学:“?”
高级凡尔赛嘲讽?
江炽字很好看,又写的工整,他侧身从齐颜身后走过:“老师,我写完了。”
老徐:“你们俩真是一样的犟脾气。”
同学心里都有数,说的是谁。
江炽性格就是这样,只有被动,很少主动,所以很难和人有话题,齐颜幽怨的小眼神,环着手臂:“喂。”
“?”
“你以后去哪个学校?”
“公安大学。”
齐颜从抽屉里拿出蛋挞,弯着脖子偷偷摸摸地吃,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三个,犹豫过后,她放进江炽的抽屉:“我买多了,吃不下,给你。”
“谢谢。”
班上都是年级前三十的同学,自习纪律很好,对于齐颜来说就是一个睡觉的好机会。
更何况,旁边还坐着江炽。
晚上九点,学生们得以解放,背着书包就往外冲,回家上补习班的,要熬夜写卷子的,就为了快要到来的期末考分数好看一点,争取过个开心的春节。
齐颜肩膀被碰了一下,江炽独有的低音传来:“下课了,回家睡。”
然后她就感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一空。
霍成卯从三楼上来,扒在门口,眉飞色舞:“快,酒局四缺我俩了。”
“带好扑克听见没,别到时候无聊的围着江边晃,人家还以为我们组队殉情呢。”
齐颜走的时候瞄了一眼江炽的抽屉,三个蛋挞纹丝不动。
……
“嘿,这呢!可真行,还跑去上晚自习,怎么?晚年老二憋不住了?”
霍成卯看见酒友挥手,还精准吐槽,连忙说:“谁知道她想什么,稳定发挥,去北京的名额就是她的,瞎闹啥呢。”
“这地方安全不,上次转角遇到老徐也是惊喜,鬼知道老师举办同学聚会也喜欢闹腾的地方。”齐颜当时和老徐互相对视的精彩一幕还刻骨铭心:“幸好我爹妈死的早,要不然叫家长的次数都够他们处成兄弟的了。”
几个人还是有点不太敢拿齐颜的家庭情况开玩笑,就没接这话。
“话说回来,齐总,到时候直接收拾东西,也不用担心高考,爽不爽。”
“一般般吧,主要是回家躺着不知道干嘛。”
霍成卯一杯酒下肚,舒坦的吐口气:“你不是说要去一趟西藏,怎么说来着?哦哦哦,净化心灵,净化自己。”
齐颜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在手指上来回翻转,还做些新样式出来:“路费都不够,哪里来的钱?我这厉害的肾我可舍不得卖。”
“哥几个众筹给你,助你圆梦。”
四个人算是酒场老手,喝到凌晨都不见有谁倒下,齐颜手里夹着烟,扯扯脖子上的银链子。
“我喜欢我同桌怎么办?”
“谁?”霍成卯想了几秒:“初中长头发还是短头发那个?还是高一被你气哭的?”
齐颜嘴巴发出噗噗噗声,眼底笑意更浓:“现任同桌。”
“???!”
不止霍成卯,另外两个人也竖起耳朵,愣了几秒,笑着说:“齐总不行啊,这才多少,脑子就发懵啦。”
“高二1班江炽不就是我同桌吗,我没醉。”
……
隔天的早课,齐颜踏着最后一节课的铃声进来。
任课老师早就放弃了给这个逆子讲道理,不管怎么说,齐颜就好像屁股上随时都有钉子似的,在教室里坐不久,一个劲的往外跑。
江炽只有简单的一支笔和本子,上面也没写多少字,不打瞌睡,不说话,可以认真的上完一天的课。
他每天都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下午体育课选修你报什么?”
“篮球。”
齐颜不以为然,她也没想过江炽会选别的:“要是你到时候分数考得高,报公安大学,你爸妈同意吗?”
“他们都挺支持我的。”
“真好。”
江炽很干净,不管是穿着还是样貌,神情孤傲,疏离这两个字就好像是与生俱来。平时不听八卦不谈八卦,问个问题他都会用最短的话来回答,可就算这样的拒人千里之外,也没有人会觉得他是自视清高。
“你有红色的笔没。”
齐颜在乱七八糟的桌面上,找出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红笔:“有。”
“再借我几本书。”
江炽把书挡在桌子前,又从课本里拿出一张素描纸,上面有个六边形的图案,轮廓刚画好,间隔一个三角形就用红色的笔填满,还剩下最后一个,他的红笔芯也宣布罢工。
“干嘛呢?你还会画符辟邪?”
“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个图案出现在世界上。”
齐颜切一声,表现地不在意:“你要拿着这个图案抓坏人呀难道。”
任课老师看不下去:“齐颜,你不学,别耽误别人学。”
“……”
其实时间追溯到两年前,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关系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不过在外人看来,都是齐颜单方面的作,倒是没发展到动手,就是口头上,齐颜永远不能吃亏。
自从做了同桌后,关系才开始缓和。
偶尔还能看到两人在食堂和谐的吃饭,操场上组队打篮球。
老师把这个现象归纳为:齐颜长大了。
高一的时候上数学课,同学开玩笑称,不小心捡个橡皮回来就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了。
齐颜逃完课回来,问自己的女生同桌:“今天数学你听懂没?”
女生点点头:“今天的能听懂。”
“你都能听懂,那我就不学了。”
这句话很成功的把齐颜送到老师办公室。
于是从此冠上了不好相处的名号。
很多人放学后都会看见齐颜坐上一些没读书混社会的人的摩托车,或者就是酒吧KTV,还有台球室。加上她是个女生,不怀好意的传言数不胜数。
老师每次都亲自去逮人,跟自己亲生孩子一样苦口婆心的开导,想要让她走上正轨。
显而易见,没什么用。
偏偏成绩还不错,除了江炽能压住她,第三名都差她好几十分。
没有办法,老师们只有一个要求,有能力就要考个好大学,平时只要不太过分,不犯法,就随着她去。
齐颜就在争气和不争气之间反复试探。
争气的是成绩没有落下,不争气的是生活习惯怎么也改不过来。
……
下课最后五分钟,江炽画完,对折之后夹进自己的笔记本,整理好东西,等放学。
齐颜问:“你空间怎么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拿个小号敷衍我?”
“没有,不喜欢发。”
“那就是说,你能收到消息是吧。”
“可以。”
就等老师一声令下,齐颜第一个冲出教室,她看见和她一样快的霍成卯在楼下等着,上前楼住肩膀:“我们去逛书店吧,我想买个信纸。”
……
我喜欢现任的同桌,这句话无疑是个炸弹,落在了波澜不惊的水平面上。
霍成卯缩手缩脚的吃着煎饼在学校门口等齐颜,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也没见人影。
昨天买完信纸,齐颜就不知所踪,从她嘴里也问不出什么。
霍成卯进教室门口最后三秒给齐颜发了条语音消息。
“齐总忙啥呢?你是不是在写遗书?”
不管当时说出这事情的原因是不是酒精上脑,对于自打一开学就不怎么对付的两个人竞争对手来说。
怎么想齐颜都没有理由会喜欢上江炽。
……
老徐看见空着的座位,趁大家都在做题的时候说:“好好学,到时候都超过齐颜,等她回来就是年级三十一名了,我们就合力把她挤出这个班。”
有人来一句:“不是我想不想,是我能不能。”
老徐:“那我还是指望江炽再高她个十分吧。”
距离期末考还有半个月,学校这次出题是花钱找了高考名师。难度不是最大,但题型很新颖,目的就是为了锻炼一下逻辑思维。
所以这次考试也算是个考验。
“下学期都上点心,竞赛能去的就去,名额能拿的就拿,只要熬过最后这一关,大学你们就轻松了。”
老徐听见下课铃,对江炽说:“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霍成卯正等着老师来检查他的卷子,看见老徐和江炽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注意力移了过去。
“人有理想是好事,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了,既然你还是执意要去公安大学,名额什么的也不考虑给你了,也给其他同学一点机会。”
“好的老师。”
老徐还是可惜,也没有办法:“好好准备体检和高考吧。”
“老师……我下周要请一个礼拜的假。”
“怎么了?”
“我有点事。”
……
江炽就是普通的带帽卫衣和校服,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加秋衣,戴着耳机,自己设置了歌单列表循环,沿着人行道走,露出一大截脖颈,和打着围巾,捂的严严实实的路人格格不入。
难道是真的老人说的小孩屁股里三把火吗?
齐颜蹲在路口抽烟,见到江炽,踩灭了刚抽一半的烟头。她用手指指江炽的耳机,示意他摘下来。
“你下周要去干嘛?”
“听演唱会。”江炽和齐颜开始并排往前走:“周杰伦的。”
“远吗?”
“两个小时飞机吧。”
周围都是吵杂的说话声,这条街再走个几百米就是江炽家。
百货超市,小饭馆,躲着城管的小摊,齐颜第一次说话被盖住,江炽根本就没有听到。
两层的小楼出现在眼前,齐颜只能加大音量:“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挺喜欢他的。”
……
周一,老徐见空着的位置,感叹到:“嘿,这俩人真行,越是会读书的人越不读书。”
机票时间是晚上六点,齐颜斜挎个包,把头发染回来,脖子上叮里当啷的项链也没有了,抽空还去剪了个头,这么一收拾,还有点高中生的样子。
毕竟也是第一次出远门,难免有点心虚。
“你说会不会有人以为我们俩私下互相把对方干掉了。”
江炽淡然:“我是第一,要干掉你干嘛?”
齐颜受挫:“我超过你可别哭鼻子。”
“不可能。”
“没准你就是个小哭包。”
“我的意思是,你不可能超过我。”
“……”
落地已经天黑,江炽提前预定了酒店,找到服务台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了两把钥匙。
齐颜突然开口:“我要出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