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个激灵,莫名的觉得恐惧,竟对离开这件事迫不及待起来。
凌乱的脚步声带走了喧闹,顾祈霖缓了口气,即便与死人呆在一起也叫她自在了不少。
她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帮着的布条绳索,将所有东西一一看过之后,毫不犹豫的将半敞着的棺材盖给推了下去。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令管家浑身一震,几乎要奔进去。
宁怀赟把他拉住,颇为镇定的劝他:“我们做这行的,干活总要闹出点动静来,也不是我们本意,你不要害怕。”
“不然顾师傅怎么要烧元宝再动手,听,这不就没了吗?”
里面的动静只响了一下,这本没有什么,但若再有宁怀赟的这番话,配上方才远远瞧着顾祈霖时那莫名心惊肉跳的感觉。
管家一时惊疑不定:“这位师傅,你这话时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宁怀赟玩味一笑,坏心眼的回答:“这可说不好,做这行的总有忌讳。”
“子不语怪力乱神。”
管家登时吓出一身冷汗,讪讪笑着:“师傅说笑了。”
宁怀赟只是笑笑,守着门口没有搭话。
而屋里的顾祈霖已然调配好了药剂,她手伸进棺材里,想要将尸主翻个面。
却不想再尸主的身体底下,发现了一份寿衣。
那寿衣素白,偏又画着红花写着喜字,没有穿在他的身上,反而做了压棺的物件。
顾祈霖一时犹疑,没有冒然抽出来,而是不动声色的将尸主送回原位。
她绝了想继续动作的心思,而是绕着灵堂走了几步,在四处见到了添的东西,是昨日夜里没有的。
在灵堂的一角放着两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小纸人,像是两个童子,面上画着夸张的红晕,下方压着对纸做玉佩。
她在原本应该供奉牌位的地方寻摸一通,最终在桌子底下摸到一张被粘住的纸。
顾祈霖摸索到东西,不免犹豫了一瞬,艰难的蹲下身爬了进去,摸索着那张纸借着微弱的灯光揭下一角偷得一线真相。
是生辰八字。
不是一对,只有一个。
不知是何人的,有可能是尸主的。
顾祈霖不明白叶家人为什么要把生辰八字黏在桌子底下,思索着从里面爬出来。
所谓忠人之事,纵使诸事奇怪,然尸主魂归地府,亦无怪力乱神之像,顾祈霖还是默默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了。
只是这防腐需要的步骤众多,若棺材中压着东西,就不能她一人做主去做。
她只能简单的给尸主做了防腐,保持尸身不会在两日内腐烂。
弄完这些,天色还是昏暗的,将将过去一个多时辰。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管家一个激灵,连忙起身,迎面就是那诡异的黑纱。
他一个恍惚,忙退后几步,伸着脖子往里头看去,见那棺材板安安稳稳的半盖在棺材上,四处都还好好的,不由狐疑起了方才的声响。
任他如何想,都想不到顾祈霖一个小姑娘能把棺材板抬上抬下,这屋里早已被她寻摸过了。
“师傅,你弄好了吗?”
顾祈霖摇头,她正解着身上的东西,颇为专注,不让人帮忙。
她身上带着刺鼻的气味,闻起来过于刺激,宁怀赟被拒绝后竟没忍住退避三舍。
“师傅,是还缺些什么吗?”管家也有些受不住,腐烂颓靡的气味在鼻尖萦绕,他只能憋着气瓮声瓮气的询问。
顾祈霖顿了一下,“不缺,但。”
她语句温吞,慢悠悠的,说出的话却让管家强烈反对。
“不行,这怎么可以!”管家强烈反对这种行为。
“所谓死者为大,我们少爷……表少爷去了,我们怎么能把他的,他的……放进水里。”
管家频频卡壳,断断续续的表示反对。
顾祈霖不置可否,只道:“并非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