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紧张起来, 手中攥紧了缰绳, 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也悄无声息的滑落掌心。
“女娃子, 快来。”白发老头喊了她一声。
顾祈霖连忙回头, 见老头在一个由竹竿、布料搭成的小屋门口掀起布帘朝自己朝手, 连忙跟了上去。
她钻进里面,紧跟着就要从下面往别处钻。
手上的缰绳一松, 立马就有人去牵马。
顾祈霖连忙想退回去:“诶!我的……”
被老头拉了一把, 默不作声的摇摇头。
顾祈霖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黑马早已被拉扯离开,她只好埋头跟着老头往里钻。
不知钻了多远,顾祈霖数着呼吸,大约是三百次呼吸老头从前头钻了出去,把她也拉了上来。
一出来, 原本压抑的昏暗瞬时被明亮的天光驱散, 这似乎是一个小广场, 有着层层阶梯,四周都是用竹竿搭出来的高楼,不同颜色的布遮挡着一层一层的格子。
有个面上画着花纹的老头啃着果子,一边从阶梯上方跳下,围着顾祈霖转了一圈:“呦,赶尸人?你就是顾景珩他妹?”
顾祈霖任由他打量,权衡过四周的人数之后,她转头与老头对视:“是我,顾祈霖,我师兄他?”
“别急,别急!这事嘛,比较复杂。小姑娘远道而来,不如先找地方休息一下?”老头摆摆手,点了点那带她进来的白发老人,“这是三老,三老,把这小姑娘安顿一下。”
三老:“女娃子,跟我来吧。”
顾祈霖摇了摇头,说:“我已经在路上耽搁太久了,麻烦有什么消息现在就说吧。”
她着急救人!
老头啧了一声,往回一坐,居高临下的看她:“我老实说吧,女娃子,这事你掺和不来。顾景珩那娃子对我有恩,看在他的面子上我留你住段时间,等事情结束我也就只能带你去刑场见他一面。”
“可是管家说你们可以帮上忙。”顾祈霖抿了抿唇,倔犟的与老头对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进城就找来了。
老头啧啧两声,从身后摸了个果子丢下去,顾祈霖拿在手上咬了一口,被酸得浑身发颤。
他怪笑两声,说:“你那管家还不知道厉害,你也不知道厉害。”
“顾景珩那小子不走运,你随我来。”他从阶梯上攀着身后的竹楼,一层一层的往上爬。
顾祈霖没有犹豫,跟着他往上爬,时不时的还能从这由竹竿搭成的小格子里听到几声怒骂、喘息。
顾祈霖哪里听过这些污言秽语?吓得一时进退两难。
老头就踹了下竹竿,整个建筑都抖了抖,口中怒骂:“都给老子正经点,别吓着老子的客人!”
等爬上了竹楼顶层,站在竹竿上,下面只有几块布兜着,被风吹的呼呼响,实在危险。
老头带着她站在上面,指了指庞大的建筑群,在他们眼里远远能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红瓦顶。
“知道那是哪里吗?是天下人都想去的地方,汇聚了全天下的财富与权势,是皇帝老儿住的屋子。”
“今岁春,皇位更迭,那把椅子上坐着的人换了一个。自古改朝换代都要流血牺牲,伴随着杀戮谎言。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民间却早已流传起他弑兄杀父、篡权夺位的流言。
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之中,皇帝身中巫蛊之术一病不起,从历代皇子的寝宫之中搜罗出了巫蛊邪物,顺着邪物追寻而下,无数皇子下狱,宫奴斩首。再追寻溯源,顾氏商队货品之中曾携带过竹制娃娃等可能与巫蛊有关的物件。
小女娃,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老头偏头,精明的眼深沉的看着她。
顾祈霖攥着衣角,她看着远处的皇城,是那么的庞大,在黄昏下远远的笼罩上阴霾。
“师兄不可能与这种事有关!”
“可这种事,你知道是清白没有用的。顾景珩清白吗?清白。那些死去的宫奴清白吗?清白。谁都知道他们的无辜,但他们还是要死。女娃子,这件事能牵扯这么广,连一个商行都要抓,已经不是单纯的巫蛊之乱了。”
老头声音幽幽,寒风吹动他的衣摆,他叹息道:“皇帝新登基根基不稳,周围豺狼虎豹群立……你懂我意思吧。”
这是最合理排除异己的手段。
顾祈霖没有说话,她咬着唇转身利索的往下爬。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不需要你们帮忙。”她咬着牙说,怎会就此放弃?
老头听到这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袋烟草,用纸卷着咬住一头,幽幽吐出一个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