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勉强强在两人的搭手下平安落了地,头上黑纱向上飘起,被她眼疾手快给压了下来。
她这幅打扮确实奇怪,但长衫男人并未在意,自述:“我是陈家村的大夫,姓苏,您们叫我苏大夫就好。”
“哦,苏大夫,早上那户人家里是出了何事?还要你一个大夫过去。”宁怀赟笑盈盈的询问,他把顾祈霖护在手边,一边与苏大夫搭话。
苏大夫笑容不变,只是面上沾染了些许愁绪与无奈,混杂了几分虚假的惊惧。
“只是突然死了几只牲畜,无声无息的怪吓人,不是什么大事。”他避重就轻,同两人一起往回走。
“死了牲畜?不是闹了矛盾?”宁怀赟饶有兴趣,这前后说话怎么还不一致的。
“这……是死了牲畜,两夫妻就有了矛盾。”苏大夫卡壳一瞬,又很快接过话头。
只是面上略有些许不自然。
宁怀赟但笑不语,回了之前借住的地方,临进门时他状似无意指了指门口的断香。
“咦,这儿怎么还有几根断掉的香。”
苏大夫循着视线望去,得见四根断裂的线香,他抬眼瞧了瞧宁怀赟,一时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正说着,里正从外边端着东西上门了。
里正年纪不小,面上带着深刻岁月的痕迹,看得出年轻时是个颇具威严的人物,老了到是温和许多,口中殷切至极。
“来,两位师傅,别嫌我们村里落魄吃食简单。”
他端了四个白面馒头和一大盆粥过来,还有一小缸子咸菜下饭用的。
村里不富裕是能看出来的,大白面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吃上的,至少宁怀赟跟着走了那么多天路,通常是吃干粮饼子凑合。
但这吃食端上来,他也没伸手,而是与里正说:“正巧里正您来了,我们正说在角落里发现四根断掉的线香呢。”
“线香?”里正面上的笑瞬间就收敛了些许,他眉头紧蹙,寻着视线往旁边一瞧,瞬时脸色大变。
“这、这……”
里正脸色实在难看,他当即道:“这屋子不好,我找人给两位师傅再收拾个屋子。”
“这就……”
“不不,千万要换千万要换啊!”里正反应激烈,叫人不能抗拒。
他找了陈二过来给两位师傅收拾屋子,几乎强硬的把两人从这屋子里赶了出去。
宁怀赟走之前特意回头瞧了瞧,见里正双手合十满脸紧张的在房子四处拜拜,口中念念有词,听不见念的什么,只能瞧见他面色如土,像是遇见了什么祸事。
“这陈家村的事,当真奇怪。”宁怀赟低声念叨一句。
顾祈霖默不作声,只是安顿好之后,说了一句:“先去落水的地方看看。”
两人找了帮忙的苏大夫,说要去落水的地方瞧瞧,苏大夫满口答应,带他们去看。
这村子临水,就算家家户户都告诫小孩千万不能往水边去,每年河里淹死个把人也是正常。
陈姑娘落水的地方就在村子上游,具体位置却没人知道,这好几天没捞出来,只怕也难寻。
“也不是没有捞尸人过来,只是……”苏大夫说苦笑一声,不敢再说。
定然是没有捞出来的,只怕还出了什么事。
顾祈霖看着潺潺流去的河水,陷入了沉思。
“你们用水是打河里的吗?”宁怀赟指了指水面。
那岂不是全村都用泡过尸体的水生活?
苏大夫头一点,不等两人开口又道:“这有什么办法呢,家家户户都指着这条河,人没了其他人也要活啊。”
“说的也是。”
“这个可以借我用吗?”顾祈霖指了指河边的小船。
“当然,当然。”
一看她像是要开始捞尸了,苏大夫忙不迭同意,亲自去解了捆住船的绳索。
见她上船,没见犹豫直道:“师傅能划船吗?我虽力气不大,但可以为师傅撑桨。”
既然有人代劳,宁怀赟也没有客气,让苏大夫撑桨,他们两人拿着长竹竿上船。
顾祈霖今日主要是探查水深,竹竿直插入水触到底了也就有个估算,他们捞尸也不是随随便便下水,也需要先用东西敲打下边试探有没有东西。
河水瞧着深,三人高的竹竿才将将触到水底,还只是在边缘试探,中间只怕更深。何况河水并非一成不变,它流淌不歇,说不准已经被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