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语调绵长,刻意夹杂着几分笑意,顾祈霖晲了他一眼,抿着唇没说。
分明是她的事,结果宁怀赟一直在帮她找人,没有结果也不生气,倒是顾祈霖心有愧疚,一想到师傅师兄走了那么多年也没个信就有些生闷气了。
她生气也不碍谁,自个生闷气,又不记仇,散的也快。
夜里林大当家找了四爷,让老娘做了一桌子好菜给两人践行。
都明白,此次一别,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宁怀赟惯是个八面玲珑的,刻意之下饭桌上的气氛被活跃的很好。
末了他举杯,林大当家与他碰杯道:“宁兄弟,最近实在忙碌,下次再来连云港,我再带你好好玩!”
“好啊!”宁怀赟欣然答应。
他和林大当家碰了杯,又去敬林四爷:“四爷,我们两这里日子叨唠四爷了,以后有空再回来连云港与四爷说话。”
林四爷:“好!”
宁怀赟敬了一圈,也没见醉,还是顾祈霖念着晨事要上船,拉了拉他的衣袖,没叫他继续喝下去。
未想宁怀赟还没有反应,林大当家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夹杂几分明显的促狭之意。
顾祈霖:?
“下次见面,带个弟妹回来啊!”
宁怀赟一怔,开玩笑道:“那难啊,怕是没有姑娘瞧的上我。”
林大当家只看着他笑,笑得乐不可支。
这一顿饭吃到了月上中天,左右航船两个时辰之后就开了,两人干脆就没睡,带个林大当家在屋子里打马吊。
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他们收拾好东西被林大当家送着前往港口。
港口之上,停泊的航船角上挂着几盏烛灯供来来往往的人上船。
这船说是运送舶来品,搭乘的显贵不少,多的是衣着华丽、前呼后拥的商人往船上走。
彼时夜幕渐白,海天一色的风光沾染了些许银辉,月亮倒映水中,波光粼粼间云雾飘散迷蒙。
那贝壳制作的风铃在港口的长杆上哗哗作响,伴随咸湿的海风,似在为他们送别。
两人与林大当家告别,直接上了船。
这船不小,几百米的长度,在水中亦如巨型怪物,高高的长帆似要与月亮奇高,船上总共三层,甲板之下另有两层空间,据说是船员门居住的地方。
两人的房间就在二楼,靠着窗,分里外两间,照旧是顾祈霖住内间,宁怀赟住外间。
天色一清明,航船便拉起船帆,收起船锚,乘着风浪浩浩荡荡随风离去。
那海风吹拂过长发牵动衣角,只见水天一色是如此辽阔广袤,看不见海的尽头,亦不见天的极限。
只能看那金灿灿的光辉倒映水中,雪白的海鸟的从面前低空略过,浪花被乘风破浪的航船翻涌成梦幻的雪白泡沫。
随着航船逐渐远去,那被海水环顾的小城逐渐展露全貌,一扫新娘惨案的阴霾,被金色的光辉镀上一层金边。
而顾祈霖与宁怀赟的下一站,是被誉为国之钱袋,位于运河交接枢纽的南洲主城——汶苏郡。
·
雪白的浪花在船尾翻涌,海中的游鱼随着海浪摇头摆尾,飞鸟犹如光影在眼前转逝而过。
黑色的轻纱在海风中不断翻飞,鸦青色的衣摆随风舞动,在风中划过惬意的弧度。
海风温柔吹拂,不留一丝眷恋,吹动衣角船帆,吹散天边云雾。
呜——
船上的水手吹动号角,有人推动木车,挨家挨户为各个厢房的客人送去吃食。
今天的吃食是海鲜大焖锅,大开盖子,里面是满满的螃蟹与海味,各式各样独属于海中的食材炖在一起浇上热油汤汁,只闻着都叫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顾姑娘,快来用膳吧。”宁怀赟摆着碗,一边招呼坐在窗边的顾祈霖。
听到呼唤,顾祈霖偏了下头,压着头上的黑纱从窗边起身。
偶然瞧见那炖锅底下似是压着什么,不由脚步一顿,素白的指从道袍底下伸出,将几乎与桌面融为一体的帖子抽了出来。
宁怀赟正摆着碗碟,见她拿起什么也没在意,语气轻松惬意:“这船已经航行三日有余,再有两日便可到南洲主城,所幸是走了海上可以缩短很多行程……”
他话未说完,一张深红色的请帖递到面前。
宁怀赟眉梢微挑,用空闲的手接过随意一扫,顿时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