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娴手指搓着裙子上的带子, 心脏却吊的老高。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东宫的马车接去东宫了。
因她应了太子画画的差事后,她当时便画了一副画去应付差事,太子并不满意那副画,后又送了两幅,他皆不满意。
太子说是她偷懒所致,所以后来直接让嬷嬷来接她去东宫中话。薛静娴第一次被接过去的时候心脏几乎要吓出嗓子眼, 匆匆画了一副给太子就告辞了。可想而知,太子肯定不满意。
于是这才有了这一次。
薛静娴心情郁闷又无语,沈芸姝被她爷爷送去南京学医了,说是在南京找到了一个顶好的医者和沈慎的朋友是朋友,沈慎曾提及孙女想学医这事,便写了拜帖。那老医者收了拜帖后喜出望外,连忙将沈芸姝叫了过去。
沈芸姝一走,薛静娴就更无聊了。
毕竟现在战事紧迫,宫里都在缩减用度,各种宴会也就叫停了。薛静娴不用参加那些宴会也就静了下来,她本想说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为她哥哥再参谋个嫂嫂,结果太子主动找上了门。
薛静娴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个心境,她是爱慕太子,但是她和太子之间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阶级鸿沟,她很清楚。之前主人给她下了命令让她想办法嫁入东宫,她本来还积极的争取过,可惜自己资质平平(划掉),入不了太子的眼(他眼瞎),主人见她不争气就作废了这歌任务。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主人还算是通情达理的。
马车颠簸,薛静娴坐在马车上颠的昏昏欲睡,到东宫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来的早,太子还没有从宫里回来,好像他今日有功课,要在宫里做完了才能回来。
薛静娴来东宫作画的那一次也没有见到太子,太子还是很忙碌的,她只是在他的院子里画了副画就匆匆离开了。
一回生二回熟,薛静娴已经开始想今日该怎么应付差事了。
她虽然有心太子,但是她也不是什么不入流之辈,明知道太子爱慕沈芸姝,这边还让她画沈芸姝的小像,那边还上去倒贴,她可做不来这种事情。
她想要嫁入东宫是难了点,但是想嫁给皇亲国戚还是挺简单的。
薛静娴没必要这么作践自己,而起自己曾经引得太子和严少司为之大打出手的名声在,她想嫁人太容易了。有人敢否认太子的眼光吗?
没有!
薛静娴进了东宫,丫鬟将她带进院子之中。今日阳光明媚,竟然将书桌摆在了院子里,笔墨全都摆放好了。书桌旁还摆着一只小茶几,上面放着茶和点心。
想想自己能吃到宫里御厨做的点心,今天这门出的也不算亏。
薛静娴坐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椅子上摆了软垫,坐上去很舒服。她提起笔润了润,想了会又搁下笔,给自己倒了杯茶。
院子里没有丫鬟候着,丫鬟会每隔半个时辰过来给她换次茶水,她有足够的个人空间。
薛静娴懒洋洋地赖在椅子上,端着茶杯优哉游哉的品着茶,也不想去画什么小像,反正不着急,慢慢画,画出来的太子也不满意。再厉害的画师也没办法将人画的和本人别无二致吧。
薛静娴踢了踢脚,用脚去点桌腿,无聊的仰着脑袋看天上的云,神情颇有点自得其乐的样子。
不远处的阁楼上,太子也喝了口茶,嘴角挂着笑。
小太监伸长了脖子从窗栏去往,只看到一身淡粉衣裳的薛静娴在磨磨蹭蹭,半天也不提笔作画,心里忍不住为自己的主子着急。主子让你过来是作画的,又不是让你过来吃吃喝喝的!
“殿下,要奴才去催催吗?”
“催什么?”太子放下茶盏,他今日向太傅请了假,将作业带回了宫里做。
“这薛小姐半天也没有动笔,奴才这不是怕她今日画不成吗?”
“好的画师都需要找到动笔时的那种感觉,薛姑娘在悟呢,你贸然下去打断了她怎么办?”
小太监连连点头,却不能理解,他看宫里的画师都是提笔就来的,画画还要找感觉?
但是他见殿下脸上表情愉悦,显然并不在意薛静娴的“偷懒”。
“主子,今日您怎么想着来这里看书,往日您都是在小书房看的。”
太子睨了他一眼,像是在怪他多嘴。
“今日有风,孤想吹吹风。”
小太监疑惑地凝眉,这哪里有风?空穴来风?
太子作完作业已经晌午了,他揉了揉酸硬的脖子,下面的薛静娴终于动笔了,至于画成什么样子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薛静娴画工娴熟,堪比宫里的画师,让她凭着记忆画一幅沈芸姝的小像并不难,让她画好也不难,只是若是轻易的就收下了她的画,下一次怕是没有机会再找她说话了。
薛静娴看上去温婉可亲,可是她防备人的心却比沈芸姝还厉害。
太子现在还记得初见薛静娴的模样,她像是一只炸开了浑身刺的刺猬,谁敢靠近就扎谁。隔了很久没见,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左右逢源,朋友众多,瞧他的眼神里都多了点刻意讨好和迎合。
太子是觉得可惜的,只是这点可惜并不足以消磨他对薛静娴的心动,他一直追求的“随心而动”。他就是喜欢上了这么一个表里不一的姑娘。这个姑娘可能并不喜欢他,可能还瞧上了他的身份和地位,可能还想要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