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姝乖巧的垂着眼皮子挨训,倒是贴身丫鬟善画道:“夫人,您误会小姐了。小姐想着十五要去寺里上香,这几日都在抄经。昨夜抄经的朱砂用完了,小姐听说烟海阁上了一批新的朱砂,写出来的字里带着金粉,所以想去买两盒回来用用。”
沈夫人闻言,顿时消了气,语气里带着无奈得说道:“难为你有心了,知道你祖母喜欢朱砂抄的经文。还是你这个丫鬟会说话,她不说话你就跟噘嘴葫芦一样闷着吗?你这以后要是嫁出去了,在外面会吃亏的!”
沈芸姝心想,自己还没嫁出去呢就在家里吃尽了您的亏,她哪敢嫁人啊。
不过她面上不显自己的不耐烦,整个人看上去毫无脾气,是个任人揉捏搓扁的模样。
“娘说的是,我以后会多和善画聊聊,学学她这伶牙俐齿的嘴。”
沈夫人被她这话一堵,但是又找不出她这话有什么错,一时有点无话可说。
“吃饭吧。”她拿起筷子给沈芸姝夹了一只包子,“多吃点,能吃是福。”
长胖是孽啊......
沈芸姝看着一只碗都装不下去的包子,白面上渗出了棕黄色的油光,让她毫无食欲。但是她还是用筷子将包子分成小块一口一口地吃了。
善画看着沈芸姝机械吞咽的模样,有点心疼自家小姐。小姐肠胃不好,早上吃了荤腥,一定会腹泻。
可是夫人不知道。
虽然沈夫人一直很关心沈芸姝,但是沈夫人是被娇养着的贵女,并不明白怎么养孩子。沈芸姝出生后都是奶娘带着,沈夫人只有心血来潮的时候才会抱一抱她。
随着沈芸姝年纪渐长,沈夫人会给沈芸姝很多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里都无法让沈芸姝感觉到“母爱”。沈夫人自认自己是一个很好很疼爱孩子的母亲,沈芸姝也从不反驳她的一言一行,这更让她深以为然。
她对沈芸姝的关怀与其说是爱,倒不如说是“我觉得你需要”。沈芸姝对她的这些给予照单全收,渐渐成了在她面前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性格,让沈夫人又恨又无奈。
自己的女儿,模样俊俏,身姿动人,琴棋书画也学得不错,放在满是贵女的京城之中,沈芸姝也是数一数二的金枝,能让别的人家羡慕不已。可就是这样的沈芸姝也能让沈夫人说不出的瞧她不顺眼,见到她就要挑刺。两人倒不像对母女,像个冤家。
沈芸姝在她的面前越是端庄得体,越是沉默寡言,她越是难受。
每次见到自己的这个女儿,心里都有一股子的气,也不知道这气从哪来。一来自己的女儿安分懂事,乖巧听话;二来她又能帮自己打理府中上下的琐事。
从去年起,沈夫人就带着沈芸姝教她看账本,学着如何管理偌大的内务。沈芸姝学得很快,到现在,除了府里的大事需要她和老太太一同商量外,已经不需要她过问了。
沈夫人咽下一口冷掉的粥,也没了胃口。
“出门在外,多带几个小厮护着你,早点回来。”
沈芸姝见沈夫人停了筷子,自己也放了下来,唯唯诺诺得应了,然后向沈夫人告退。
一出了沈夫人的院子,善画就无比担忧得问沈芸姝:“小姐,现下恶心吗?今日还出门吗?”
沈芸姝昨夜大半宿没睡,早上伏在书桌上眯了会儿,本来就有点头昏心悸,吃了一只油腻腻的肉包子现在只觉得胃里酸液翻涌,恶心的不行。
“先回院子里,让我喝口茶漱漱口。”她用帕子掩了掩唇,企图压下这股恶心感。
沈芸姝住在沈府的南苑,院子里养了许多的花花草草,还有旁人送的几只鹦鹉八哥,白日里热热闹闹的。
沈芸姝一进院子里,那些鹦鹉八哥就开始大叫:“小姐吉祥!小姐吉祥!”
“小姐貌美如花!如花!如花!”
沈芸姝今日头疼,脸色也不好,这些鸟叫得她脑子更是头痛欲裂。
“再叫就将你们炖了!”
她威胁道。
一只翠绿底色尾巴五彩的鹦鹉扑棱了下翅膀:“臭丫头!臭丫头!”
善画忙叫小丫鬟把鹦鹉笼子拎出去,谁知笼子是开的,一经小丫鬟的手,鹦鹉就飞了回来,落在沈芸姝的肩上。
“想你!想你!”
沈芸姝无奈,这鹦鹉倒是个会讨人欢心的。
“算了,随它叫吧,我回屋去歇会儿。”
善画忙用瓜子将鹦鹉从沈芸姝的肩上引了下来。
“小姐先进去休息,我这就去催她们把茶泡上来。”
沈芸姝进屋喝了两口白水,她不喜欢茶叶的涩味,屋子里一向备着凉白开。今日吃了油腻的东西,所以想喝点茶水去去心里的那股子腻劲。
屋内凉风乍起,吹得沈芸姝后背发寒。
沈芸姝凝眉,早上的时候小丫鬟分明将窗户都关了起来,怎么又开了?
沈芸姝住的南苑主卧很大,她用屏风隔了三间出来,一便是现在坐的待客小厅,位于正中。厅右用于休憩,置床榻,衣柜,梳妆镜;厅左暂做了一间小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