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格局比沈府要大上很多,前院和内院由一条人工湖隔开,前往后院需要穿过人工湖。
冬日的人工湖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上面积了一层厚雪,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床雪白的厚被子。湖上有座木桥,木桥上也有一层积雪,像是在桥身上铺了一层白狐绒似的。
人工湖上架着的木桥有些年久,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沈芸姝听到这声音才有些实感,她是真的又回到了王府,这个曾经见证了她大半儿童时代的地方。她怀念地看着这偌大的院子,心里涌出些许记忆里的欣喜。
经过了一场雪后,木板桥上结了一层冰,沈芸姝走得格外小心,生怕打滑滑倒。她垂着脑袋看着木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许是太用心了些,听到后面有人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下意识的回头去望,结果一脚踩滑。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沈芸姝的手上抱着一个手炉,她吓得惊慌失措的想去攀扯什么,火炉砸在木板上滚了滚摔进落湖中,坚硬的铜炉破开冰层发出一声巨响。她睁圆了眼睛,眼中最后一幕就是落池的手炉,心想自己怕是也要像这手炉一样,今日凶多吉少。
沈芸姝已经做好了摔个七零八落的准备,谁知下一瞬,她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里,淡淡地沉香味涌入她的鼻尖,让她因为惊惶而失律的心脏得到了一丝抚慰。
“吓到了?”
第28章 二十八棵树 二更
严少司将她放正, 检查了一下她的身子,除了脸吓得有些白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
沈芸姝揪紧了披风,善画赶紧上前扶住她,伸手轻轻拍打沈芸姝的后背以纾解吓坏了的她。
严少司皱紧了眉头, 抬头望去见是几个不认识的姑娘, 她们的脸色也吓白了, 想来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夫人用帕子捂着嘴,她方才也被吓了好一跳, 这要事摔下去,还不得摔出个好歹来?
“姨, 我带你们去屋里, 先让小姝缓缓。”
沈夫人连忙点头,“我们扶着一起走,这样不容易摔倒。”
方才沈夫人就想这样说了, 只是这桥面不仅仅她们要走, 其他人也要过,几个人走在一起占掉通道的行为实在不可取。现在也不管可取不可取, 教养不教养的问题了,还是赶紧走过去的好。
严少司命人赶紧拿了热水过来融冰,只是这天气冷得厉害, 就算上面的冰融了, 只要桥面还湿着,过会儿又会结冰打滑。
“你叫人拿些粗布盖在桥面上。”沈芸姝轻声道。
她被吓得不轻,现在的心率都没有恢复过来,说起话来声音都是飘的。
严少司立马让人去库房找粗布,然后带着她们去了后院。
王妃正在后院招待提前到的客人,前院有管家在, 本来严少司想去看一眼,但是沈芸姝这个样子他也放不下心来。
严少司将她带去了偏院,人少清净,屋内的碳火烧的正旺,进了屋子里人身上的寒气都卸了下来。屋子正中摆着一只骨瓷花瓶,上面插着几支绽开的红梅,鲜艳欲滴。
这一看就是有人有心提前准备好的。
沈芸姝坐下喝了杯热茶后才缓了点神回来,严少司一直盯着她,好像刚刚自己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你不要老盯着我。”
沈芸姝垂下脸,有点不好意思。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今日要不是严少司扶住她,她不仅仅要摔倒,还要出个大糗。她身后那么多的贵女,那几个叫住她名字的就是当初在宫里薛静娴介绍她认识的。
虽然现在有些叫不出名字,但是她还不至于将人都忘掉。
“你今日的胭脂颜色和往日用的不一样。”
沈芸姝看向他,心道这人怎么这么敏感?自己换了个胭脂颜色他都能发现?
善画将沈芸姝的披风叠好挂在衣架上,笑道:“对,今日小姐用的胭脂是半面妆今年的新款,叫潮红,可难买了呢!”
善画说完,见沈芸姝和严少司都沉默了,她不知沈芸姝和严少司当初因为这“潮红”而被人调笑过,自然也不明白两人现在的沉默中都蕴含着什么。
善画有些手足无措,然后说:“我去外面守着!”
说完,她出了门。
沈芸姝叫不住她,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严少司噗嗤笑出声。
“姝妹妹这是特意擦给我看的?”严少司笑问,但是那眼中的柔意仿佛要将沈芸姝吸进去溺毙在里面。
他那双含着春水的眼睛将沈芸姝完完全全的映进去,沈芸姝穿着他选好料子做的衣裳,戴着他挑的首饰,恍然间让他有种沈芸姝属于他的错觉。
沈芸姝心荡漾不止,她想这一定是方才惊吓过度的原因,伸手抚了抚胸口,嗔声道:“左右都是擦给人看的,给你看和给旁人看有什么区别?”
严少司唇上笑意不减,他倒是想让沈芸姝以后只擦给他一人看,但他不敢逾矩,将这话题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