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是!”
傅祁州虽那么说,陈恪可不敢直接将人送到贺府去,他先拿了东西去找了贺灵,又去贺府探望了贺老太医,询问了老太医可否诊脉。
贺灵瞧过万之褚病症的,真就是风寒,她开的药也是对症的呀?为何迟迟不好?
因此她也非常想让祖父替万之褚诊一次脉,查出病症所在。
贺老太医听孙女的话后,才同意了替万之褚看病。
陈恪匆匆回来,将人带去。
贺老太医摔伤了骨头无法下地,还是躺在床上替万之褚诊的脉。
诊着脉老太医的脸色渐渐的严肃了起来,他蹙着眉又诊了一遍,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万之褚的眼球舌苔,沉沉一叹。
贺灵最先忍不住问道:“祖父,不是风寒吗?”
他望着贺灵,沉声说道:“像风寒,却不是风寒。”
贺灵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贺老太医就说道:“他这是中毒了。”
第57章 --俞世安,非你良人
◎坚守(捉虫)◎
中毒二字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贺灵望向陈恪,陈恪望向万之褚,万之褚的神色恍惚, 蹙着眉似乎是回忆什么。
陈恪很是震惊, 想不明白是谁下的毒,以何种方法?
“贺老太医可知是什么毒?”
“应是火烛,在西南一带又叫红鹤尾, 是一种红色的花, 喜阴潮之地。”贺老太医说完蹙着眉不解的望向万之褚, 良久后才道:“但是不应该啊?”
万之褚也在想, 若是这一种花,那他宅院中没有种花, 在外也不曾接触过, 难道是谁想吃食中下毒了?
见贺老太医疑惑的模样, 他问道:“老太医, 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贺老太医望着万之褚, 沉声道:“这火烛虽有毒,但也是可入药的, 用极少量还可止痛,但不能多次使用, 容易成瘾,万大人这症状就像是长期沾染此物,但又突然断了此物, 身子上的不适应导致。”
此话一出, 万之褚和陈恪都懵了。
但此时一时也无法想清楚他到底是如何沾染了此物的, 只能先问可否医治。
“贺老太医既知此物, 可有解药?”
贺老太医微微摇头, “此物生在西南,老朽也只是看过书中记载,实物的模样老朽还未曾见过,不过万大人不用太过于担忧,您染了此物应不到两年,虽伤了身子底子但还不致命,调养好身子症状便会轻减许多,若要一时治好,恐要去西南。”
“老朽先给你开几副调养的药,先以调养为主。”
“多谢老太医。”
贺老太医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万大人客气。”
临别时,万之褚又问:“请问老太医,此物若用量大,会如何?”
贺老太医回:“自是暴毙。”
他们拿了药方,辞别了贺老太医,两人便准备回府,贺灵出门相送。
见万之褚和陈恪离开之后,贺灵回去见了贺老太医,神情沮丧,她刚才看了祖父给万之褚写的的药方,心中愧疚不已。
她给万之褚断为风寒,开的药方皆是治风寒的,但祖父给万之褚写的药方,与她给的,恰好相冲,这就说明,万之褚这越治越重,不见好转,还有她那药方的拖累。
“祖父。”她低低唤了一声。
贺老太医看着她那模样,心下也明白是因何故。
“这不能怪你,太医署的那一群老头子不也没瞧出来。”
贺灵抿了抿唇说:“无须与旁人相比,是我学艺不精。”
贺老太医望着她清澈的眸子里透着倔强和固执,也知多劝无用,只道:“灵儿,你还年轻,这条路很长很长,需要慢慢走。”
贺灵点头应下。
回府的路上,陈恪问道:“主子,您可有怀疑的对象?”
听陈恪问,万之褚陷入了沉思,沾染不到两年,又突然断去,是什么东西他这一年常带着,近期没有带的?
只有被李棠拿走的那枚吊坠,他怀疑是那枚吊坠有问题,也不知道李棠将那吊坠放在了何处。
径自去了书房,给李棠写了一封信。
陈恪将信送了出去,回来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万之褚:“主子,你中毒和六娘子有关吗?”
万之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与她无关,只是我怀疑是那件旧物沾了此物,东西已经被她拿走了,问问她,取回来让贺老太医看一看。”
当天入夜后,相府内除了寒风刮过的声音,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万之褚披着狐裘坐在火盆边,火盆上方煮着茶,他现在喝着药不可饮茶,便就煮着,茶香四溢。
贺灵撑着伞来到了相府,叩响了大门。
管家来禀后将人带到了东院。
入屋问道茶香,她神色严肃了起来,“万大人,你喝药忌饮茶。”
万之褚看着煮得咕噜咕噜响的茶水,说道:“未饮,只是煮着。”
贺灵有些尴尬,冲着万之褚鞠了个躬,清脆的声音响起,“万大人,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开错了药方,导致您越治病越重!”
万之褚闻言淡淡道:“此事与贺娘子无关,实在算不得你的错。”
“判断失误还下了药方,大人无性命之忧已是大幸,不然贺灵万思难辞其咎,还请万大人原谅我。”
看着贺灵还躬着身子,万之褚道:“好。”
贺灵闻言才直起身子,望着万之褚这样,此时相府里已经没有了六娘子的身影,她对万之褚是极其不喜的,但谁让她此刻是医者,该治病的治病,该道歉得道歉。
“贺娘子特意过来就是给我道歉?”
贺灵回道:“万大人,我会努力找到解药的。”
“多谢万大人原谅我,贺灵这就告辞了。”
说着像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似的,急匆匆的出了屋门,万之褚看着外面,朝陈恪吩咐道:“送她回贺府。”
送贺灵回去的路上,陈恪频频看她,贺灵有些不悦,“陈公子这是什么眼神,有什么请直接说。”
“你大晚上的跑来一趟就是为了给相爷道歉?”
贺灵回道:“是啊。”
陈恪挑了挑眉:“可这明明不是你的错,相爷中毒与你无关,你就算还断错,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你不来走着一趟,相爷也不会觉得你有错。”
贺灵望着他,回道:“可我知道我有错,我就该认,认下了我会记住,以后更加努力谨慎,这是我的事情,与别人怎么觉得没有关系。”
雪夜里,只有淡淡的微光,陈恪透着这浅淡的微光,看到了贺灵眼中的坚持和坚定,不知为何,心头骤暖,觉得面前的女子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后面一路没再言语。
贺灵皱着眉,只觉得他一路傻笑脑子怕是有点什么毛病,回了府邸后,她直奔贺老太医的院子,老太医正在努力下床,想要试着走两步。
贺灵进屋见状急忙去搀扶,老太医感受到她身上的那股子冷意,拍了一下她手,“你这是去哪里了?手冷冰冰的,去火盆那儿烘一烘。”
被打了一下,贺灵吐了吐舌头,急忙去火盆边去暖手,搓了搓手不那凉了才去搀扶老爷子。
扶着老爷子走了两圈,直到老爷子坐下了之后,她才轻声说道:“祖父,我想去西南。”
话出老爷子怔了一下,随后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贺灵垂下眼帘,低声说:“去右相府了。”
“我去给万大人道了个歉。”
贺老太医听着她这话,沉沉一叹,“他可说什么?”
“没有说什么。”
贺灵是什么心思,是什么性子,他最了解不过了,柔声问道:“你可是想去找解药?”
贺灵回道:“不全是,但也是为了找到解药。”
“祖父,我想编一本药典。 ”
贺老爷子闻言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未语。
贺灵微微皱眉,“祖父觉得灵儿做不到吗?”
她想来倔强,老爷子沉默了片刻道:“灵儿决定用多久去做到这一件事?”
“一辈子够吗?”贺灵问。
老爷子脸色微变,眼神有些伤感,“你这一辈子,只准备做这一件事了吗?”
贺灵抿了抿唇,“灵儿喜欢,又有何不可呢?”
老爷子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现在西南边界不太平,渝州频频被大宛骚扰,加上快要过年了,等年后,你若能说服你爹娘,那你就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
“谢谢祖父。”
贺灵得了准许,甚是开心,眉眼间都是喜悦,老爷子想了又想还是说道:“灵儿,你做的许多事情祖父都支持,唯有一件,你要谨记。”
“祖父请说。”
“俞世安,非你良人。”
老爷子话落,贺灵脸上的笑僵了下来,只听老爷子继续说道:“祖父知道你这些年是什么心思,但此人同晋王在一起,而晋王是何种心思,想必不用祖父再说你也知道。”
“他是他,晋王是晋王。”
“不,他们分不开,前些日子他入京便是最好的证明。”
贺灵心中有些难过,“他前些日子来京,不是说接六娘子去渝州吗?”
“是啊,接六娘子离京,那为何小太后将六娘子接进宫中住了那么久呢?到最后也没有将人接走。”
老爷子话落,贺灵陷入了沉默。
“总之,你不想成亲可以,不定亲也可以,去西南可以,但你去了西南祖父同你就是天高皇帝远了,你若哄骗了祖父同他在一起,祖父也是不知道的。”
贺灵咬着唇就快哭出来,“灵儿怎么会骗祖父?”
她这个年纪了,换别人家早就定亲成亲,呆在府中待嫁,将来便是相公内宅孩子过一生。
而她还能经营着医馆,还能治病救人,还能做着悬壶济世的梦,都是她的祖父替她争取来的。
她就是再惦念一个人,也不会欺骗忤逆祖父,落了他的期待。
贺老太医看着贺灵这般,心中不忍,柔声道:“灵儿,你过于单纯,你的夫君祖父不求门第不求家世,只求他良善,爱你护你。”
“单就良善这一条,俞世安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