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晋和公主,属下就有得说了。”尤七清清嗓子,似乎要大说一场。
秦越也下意识坐直身子,为避免太刻意,他假作整理衣襟。
“王爷不妨想想,若是在盛州,有女子堵在房门口给您送吃食,会如何?”
“她不会有机会出现在我屋前。”秦越想也不想就否定。
尤七一摆手,表示不要拘这些小节,“那就府门口。”
“连人带物,让你丢远点。”
尤七:……为什么是我?就不能是王府守卫?
“可晋和公主送来的杏花糕,您第二日就吃完了。”
秦越一沉默。
“而且,您还不给我吃,从前就算是宫中赏下的珍馐美馔,您都会让我尝尝的。”尤七些许委屈。
秦越二沉默。
“王爷可曾与女子单独相处过?”
“从未。”回答得干脆利落。
“可您与晋和公主,两次了。”尤七还比了个二的手势。
秦越三沉默。
“我就不再细说关于一路上您往晋和公主那里送吃食的事情了。”尽管如此说,尤七的嘴并未就此停下,“有多少人想请王爷吃一顿饭,就是名门世家当家人都不得机会,可您却主动要求与晋和公主共赴酒楼用膳。”
“我瞧着,当时拘谨的不是她,而是王爷。”
这些话似乎在尤七心里憋得太久,如今终于找到一个倾泄口,便哗啦啦往外流,完全没注意秦越越耸越高的眉头。
“也不知,当初北齐宫宴之上,是谁明言威胁人家性命来着。”
“您可是我冀国权势在上,威名在外的楚王殿下啊!”
随着尤七最后一句慷慨陈词落下,秦越二指间拿捏摩挲的茶杯应声而碎。
“你话太多了。”每个字咬得十分清晰,都沾满戾气。
尤七一愣,已感知到危险前兆,将还未说完的话咽回去,秦越一个眼神抛过来,迸发出道道锋利刀光。
“可是……”他紧张一咽口水,“这不是您问的吗?”
“我问了几句?”
尤七一默。
“你回答了几句?”
尤七二默。
“去捉只鸡回来。”
尤七三默。
自己造的孽,迟早会还回来。
???等等,捉什么鸡?
尤七离开,屋内又剩秦越一人,他将方才尤七分析得头头是道的话在心中又过一遍,半晌后,他按住那颗欲跑偏的心。
他对她,可怜占得多一些。
下一次,他一定不给周拂宁接近他的机会。
刚得出自以为是的结论并下定决心,尤七又敲响了他的门。
“什么事?”语中满是不耐。
“晋和公主要和属下一起去集市买鸡,您要一起吗?”
“这也要问我?”
隔着一道门,尤七都仿佛能感受到秦越的阴沉不善。
所以这是去,还是不去?
又等一会儿,屋内仍不见动静,尤七便要离去,还未转过身,屋门打开。
“走。”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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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典型性口嫌体正直越】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口嫌体正直的楚王殿下】
-完-
第10章
◎怕是会孤寡一生啊◎
当等在外头的周拂宁见到走在尤七前头的秦越时,有些慌乱。
临走时说出那句话时还不觉有什么,回到自己屋内,看见被瑶欢摆放妥当的两盆花后才意识到不妥。
他该不会觉得这话是对他的冒犯?让他觉得是他对她太好了,从而一改态度,恢复从前的冷漠疏离。
所以她时刻注意着秦越屋内的动静,在尤七出来后,便故作出门偶遇,打听里头情况。
她甚至还说出要和尤七一起去集市买东西这样的话来,尤七说他需要向秦越请示,她当时就疑惑,这样的小事还要去请示秦越吗?
万万没想到,这一请示,将人都搬了出来。
周拂宁心虚得发慌,始终觉得秦越板着一张脸是来找她麻烦的。
秦越走近,她自主让出道来,笑呵呵询问道,“楚王殿下也要出门?”
“嗯。”
周拂宁心一凛,果然恢复了从前的疏离状态,她怪自己不该多嘴说那一句,岂不是从前那些忍耐讨好都不作数了?
她面部表情变化丰富多彩,好看,却不好捉摸,秦越在瞟一眼后迅速收回视线。
他要一冷到底。
一起出门,是为了将刚描画的决定立即落实。
嗯,是这样。
于是他不再理会周拂宁,直往前去。
尤七路过身边时,周拂宁扯了他一下。 Ding ding
知道她要问什么,尤七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尊贵的楚王殿下怎么突然这样。
这次出门,周拂宁没让瑶欢跟着,而是让她和春玉留下准备其他食材。
因春玉是北齐皇后为她挑选的随嫁宫女中,除瑶欢外,最听话,真拿她当公主对待的,遂她平日里也多用春玉些。
有了上一次步行出门的经验,尤七叫人预备了马车,并叫驿丞寻了个当地的马夫来。
尤七与车夫一起坐在外面,马车中,只有秦越与周拂宁二人对坐。
秦越瞥开眼往窗子方向看,而周拂宁低首片刻,还是忍不住抬了起来。
窗帘都没掀开,他在看什么?
于是她殷情地挪坐到侧边去,将窗户支起。
秦越睨着她,对于贸然闯入他视线内并自作主张打开窗扇的小公主,不大理解。
他不说话,冷意自觉蔓延。
周拂宁忍着打颤的身体,解释道,“这样,也许看得更热闹。”
天近傍晚,街道依旧热闹,空气中有水汽蒸腾,雾蒙蒙,这便是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息。
“你想看,那就下去看。”秦越道。
啊?
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街道中央,看着马车慢悠悠往前去。
当真喜怒无常,还真将她一个弱女子丢在大街上,周拂宁嘀咕道。
她一个人又不是找不到回驿馆的路。
尽管心中如此想,可当她沿着路走,看见糕点铺子时,还是进去买了些蜜饯。
她就这命,还是好好将人讨好着才是正道。
从糕点铺子出来,她没有摸去集市找秦越的打算,没有她,他们大概也不会去,这顿吃食该是不用做了。
当然,她也没有立刻打道回府的打算。
此时的她,身边没有人跟着盯着,也没有任何人能给她压迫紧张感,这一刻,她是无比轻松且自由的。
她想要多享受一会儿这样的时光。
沿着热闹的街道走,再有人朝她吆喝,她有兴趣的也会在摊前多停留一会儿。
而远去的马车上,外头的尤七怎么也想不通,主子怎么就把公主丢下了马车,他的那些话难道是白说的?
绞尽脑汁,他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不问清楚这心底就似有柳絮轻挠般。终是按耐不住,尤七一挺身入了车内,坐在侧边方才周拂宁的位置上。
秦越阖眼,“做什么?”
他近来好似十分容易躁郁。
“我们还去集市吗?”
“随你。”
本该听起来彰显宠溺的两个字,却被他说得如寒潭水。
“好,去。”
说着随你,其实秦越心中早有决断,尤七眼神中带着零星戏谑,还好秦越闭着眼看不见。
正当他庆幸着放肆大胆时,秦越睁开了眼,四目相对,尤七浑身一僵,手已经抠紧了腿下椅边。
闪了个机灵,尤七一眨眼,眼中调侃之意消散无影,换上浅浅担忧。
“爷,将晋和公主丢在路边真的好吗?”
秦越未答。
“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孤寡一生啊!”
秦越:……从前怎不觉他如此聒噪?
于是乎,尤七也被赶下了马车。
“诶……别呀,属下是开玩笑的。”
朝继续前行的马车喊了两句,尤七叹一口气。
以王爷的身份,何愁会没人嫁给他?只是怕他这辈子难得一位他想要的。
但周拂宁较为特殊,她的身份是和亲公主,是要纳入珩帝后宫的人,不过……若是王爷真想要,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难题,毕竟如今大半实权都尚掌握在他手中。
思及此,尤七忙晃了晃脑袋,这并不是他应该揣测的。
眼下还是先去买东西要紧。
殊不知,在前方某处拐角,秦越也下了马车。
待他循着路返回时,并不如他所想。
周拂宁并没有因为害怕等在原地,而是踪影不见。
平时的乖怂去哪里了?
被念叨着已经逛到另一条街的周拂宁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头,并未对她雀跃的心情造成多大影响。
若说有哪里不好,就是没带瑶欢出来,连个替她拎东西的人都没有。
她亦发觉,从前她不舍得花钱,是因为在宫中,没机会也见不到这么多有趣好玩好看的东西,且都不贵,前些时日她需得顾忌秦越,更不敢在街上停留。
低头一看,一只手上拎着几包点心,一只手提着盏鲤鱼提灯,还拽着一个竹蜻蜓,她的手早已满满当当。
一老伯扛着冰糖葫芦,吆喝声由远及近,周拂宁将人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