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这样的人一旦动心, 不得到就不会罢休,他担心的是周拂宁为了生存而委屈自己。
只要她今日说出一个不字, 他冒死也要将她带走。
在他深邃的眸光下周拂宁点点头, “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择禹舒一口气的同时, 又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秦越的可靠并不需要他们来评判,与他交手的这段时间来, 秦越是个什么样的人择禹清楚得很,而且他到盛州后也早就调查过他,将他的生平都了解了个遍。
不近女色,却主动亲近周拂宁, 狠辣无情, 又处处不显山不露水的帮着周拂宁, 甚至连皇帝侄儿都忽悠, 他肯用心在周拂宁身上, 择禹也算放心。
而且,只要宜王一事能顺利解决,他仍然会守在周拂宁身边,若是她日后受了委屈伤害,他随时都可以带她走。
周拂宁当然不会想到冷言少语的择禹心内会有这么多想法,否则她又该哭了。
心中的疑虑都解决了,周拂宁也在之间钓起来几条鱼,都是她亲手操作放在水桶里暂时养着,可等她往秦越那边一看,是陈娉竹也钓起来一条鱼,只不过可能因为她大家闺秀的没有经验,拉扯起来的时候有些慌乱,是方易阳在帮她。
而秦越呢,在慌乱的场景旁边坐着,不动如山,一直盯着水面,不知在作何思索。
周拂宁的心瞬间明朗了许多,他对陈娉竹,应该是她多想了?
她提着水桶过去,摆在秦越的面前略带骄傲道,“你看我钓的鱼。”
秦越很快回过神来,看她一脸的求表扬求夸赞,心情也好上几分,“乖乖真棒。”
方易阳动作一顿,陈娉竹微微一怔,随后是笑意往眉梢攀爬。
大庭广众之下,周拂宁脸也烧了起来。
大家都留在王府用了晚膳,方易阳与陈娉竹才一起离开,而择禹留在了王府。
秦越说,从今日起,择禹就恢复内侍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连太皇太后寿宴那日,也要跟着入宫赴宴。
当时周拂宁还问,她现在的身份还能去参加太皇太后的寿宴吗?结果被秦越狠狠弹了下脑门,他说,你是我的人,想在宫里横着走也是没有问题的。
周拂宁瞬间就不说话了,横着走就算了,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只要没人找她麻烦就一切好说。
从她的生辰过后,一直到太皇太后寿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然而这个月里,秦越一直在忙,在府里忙,在外头忙,就没有歇息过,她有时好几日都见不到他一面。
不仅是他忙,他还带着择禹一起忙,周拂宁便知晓,他们忙的多半是当初的那桩赈灾银被劫一案。
这期间,她也为瑶欢春玉解答了择禹忽然又回来的疑问,并让他们统一口径,以免外人问起来留下话柄。
临近太皇太后寿辰,秦越终于停了下来,而择禹却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归府。
“择禹这样,不会惹人怀疑吗?”周拂宁问。
倒不如当时还让他住在方府方便些。
秦越摇头,“总要露出些马脚才好引蛇出洞。”
“他不会有危险吗?”周拂宁还是不放心。
“不会,我让人在暗中守着的。”
“事情快要解决了吗?”
“快了。”
太皇太后的寿宴,就让这件事情解决吧。
没几日后,寿宴正式来临,宫中给三品以上官员都下了邀贴,可带家眷一同入宫参宴,图个热闹。
择禹也在太皇太后寿辰前夕回来,预备当日随她一同入宫参宴。
秦越是一大早就入宫了,却嘱咐周拂宁傍晚时分再去,并留下尤七护送她,是怕她受委屈。
虽然她觉得有择禹一个就够了,可是毕竟择禹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内侍,比不得尤七代表的是摄政王的面子,更具威慑力,能免去不少麻烦。
秦越入宫后就被太皇太后留在慈安宫,她今日过寿,心情大好,穿得喜庆又不失庄重,显得人也年轻了几岁。
“许久未瞧见你了,怎么这么着急走,这般不想陪着哀家这个老婆子?”
她想着,在她的寿辰,秦越应该不至于不给她面子。
可秦越岂是常人?他说起话来是丝毫不顾情面的,“只要您想,自然有一窝蜂的人想陪着您,儿臣就不在这里碍您的眼了。”
说着他还是要走,太皇太后的耐心也不是那么好,她喊道,“站住。”
在秦越脚步微顿后接着道,“哀家只当你说的是玩笑话,这样的话在慈安宫说说也就是了,若是晚宴之上,你再这般驳哀家的面子……”
太后一时词穷,她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威胁他,他似乎什么也不怕。
等等……他似乎对那北齐女子十分在意,从入府宠至如今。
“就不要怪哀家将周拂宁从楚王府赶出去。”
周拂宁已成秦越的禁忌之地,太皇太后这话精准踩在秦越的危险地带。
他没有回神,只凛冽道,“只要你有机会。”
他没有丝毫留恋地大步离开,留下太皇太后在殿内气骂。
秦越到勤政殿时,宜王正从里头出来,二人迎面相碰。
对于宜王,秦越还是拱手为礼,“大皇兄。”
宜王一张脸肃穆中也带着淡淡笑意,“是九弟啊,我们兄弟可算是好几年没见过了。”
“正是,若不是母后寿辰,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呢。”
宜王眸中精光一闪,笑意深了几分,“辛苦九弟,一直操持国事,又要教导皇帝,是个大忙人。”
“不敢当,都是应尽之责,相信换成大皇兄,也是一样,甚至比皇弟做得更好,听说大皇兄将宜州治理得很好,百姓称颂呢。”
二人相互吹捧着,可谁的心思都不在这里头,眼神言语的交锋,无形之中碰撞出丝丝硝烟味,旁人却是察觉不出来。
最后宜王道,“今晚宴上,九弟可要多喝两杯。”
“一定。”
宜王离开,秦越瞬间将脸上的笑容敛去,殊不知宜王亦是。
秦珩盼了许久,终于盼到秦越来。
“小皇叔你可算是来了,方才宜王觐见,在朕耳边说了一堆,句句看似有理实则无礼,奈何朕又不能拿他如何,往日里他上书里可不是这副姿态。”
秦越刚坐下,就听秦珩抱怨了一堆。
“他是有备而来。”
“臣递的折子陛下可看了?”
说起这个,秦珩面色凝重起来,“今夜当真可以将他拿下?”
“等到黑夜降临,不就知道了?”
“既走到这一步,是没有退路的。”秦越提醒道。
秦珩重重一点头,“朕知道。”
“阿宁呢,她怎么没有随着一道来?”
“宫里人多复杂,臣让她晚些时候入宫。”
其实……还不是为了防着你。
他说的有道理,秦珩也没法反驳,只等着今夜能与周拂宁见上一面,知道她生活得好,也够了。
时辰一到,周拂宁就从王府出发,到设宴的太和宫时,已经有不少人都到了,尤七说秦越有事情耽搁了,要再晚一会儿才能来。
她没有什么相熟的人,入殿去也只能是尴尬,遂她还不如站在外头吹吹风。
她望着宏伟气派的太和宫,“择禹,你看这里像不像未央宫?”
未央宫是北齐皇宫设宴款待的宫殿,也是她与秦越初见的地方。
“嗯。”
“你怎么在这儿?”身后有娇声传来。
自周拂宁入楚王府后,她与秦珌这位娇纵跋扈的公主再没见过。
当初秦珩下口谕时,秦珌也在殿中,当时的她也是被吓了一跳,后来听说秦越对周拂宁喜爱有加,她也是想去看一眼的,可是次次都被拒绝。不过她也疑惑,既然喜欢,为何从未听说秦越给她一个名分?哪怕是侧妃侍妾。
没想到,太皇太后寿辰这样大的日子,他会将周拂宁带来。
周拂宁先唤道,“新阳长公主。”
她也是为了让择禹明确身份,今日她只带了择禹入宫,瑶欢春玉都被她留在王府。
择禹面无表情,行礼完就垂首站在一旁。
“我问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秦珌又问一遍。
“等楚王殿下。”周拂宁如实答道
“听说你很得小皇叔喜欢?”
周拂宁不知该如何答,可秦珌的嘴却没有停过,“他打算什么时候给你个名分?还是只与你闹着玩的?”
她说这话着实让人难堪,或许说者无意,可听者有心。
择禹锁了眉头,目测面前这位长公主惹人厌的程度不亚于北齐那几位。
周拂宁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她和秦越从未讨论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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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0章
◎寿宴(二)◎
秦珌步步相问, 周拂宁不好措辞,干脆当个哑巴,可秦珌是个等不得的性子, 见周拂宁不回答她还以为她靠着秦越的宠爱已经不将她这个长公主不放在眼里,心中火气就上来了。
“你不要仗着小皇叔现在喜欢你, 你就目中无人,我和他永远都是一家人, 打断骨头连着筋,可你就不一样了。”
知道秦珌是无心的,她本来就是这副性子,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直接让人对她动手动脚已经极为难得了,周拂宁忍着有些被戳中心窝子的疼意。
“我没有, 公主这么多问题,我一时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秦珌是个实心眼, “那你就先说说, 你现在到底算什么身份?”
一旁的择禹替她答道,“她是北齐晋和公主。”
无论她在冀国需要多么卑微地看待自己, 可她北齐公主的身份是谁也磨灭不掉的。
秦珌一皱眉头,她是在问周拂宁, 哪个奴才这么没有眼色?
她朝说了话却依旧低着头的择禹望去一眼,他的穿着与宫内内侍一般无二,唯一的差别是他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同样是躬身垂首, 他丝毫不显卑微, 反而有股子气势足以压人, 叫人不能轻易靠近招惹。
总的来说, 他不像个内侍。
当然秦珌不可能当着他人的面承认择禹的气势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