娢嫣道:“我能有什么事?是你有事吧!”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走了过来。马师和随从们连忙将王云汐抬上担架。众女们也都跟着看热闹,一面窃窃私语。女史则去通知韩络,秋雨夫人,和霍王府。
“好好的,怎么会坠马呢?”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是马惊了?咱们的马都是经过京城马师特别训练的,从来不会伤人,怎么好好的就惊了?”
“嘘,你没听说么,那马抓住了,是因为耳朵里有蚂蜂……”
“蚂蜂!?”众人不寒而栗。马耳朵里怎么会好端端的有蚂蜂呢,莫不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有人要害王云汐?
众人顿时一震喧哗,上次中秋献舞,听说是有人往王云汐的鞋子里放银针,至今还没查出来是谁,难道……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娢嫣,娢嫣则目不斜视。女史们已经尽快叫了大夫过来查看,大夫道:“身后的伤无事,只是小腿下落时竖直落地,挫伤了腿骨,至于能否恢复,还要细细观察。”
王云汐一听,顿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细细观察是什么意思,你……”王云汐抓住大夫的袖子。
大夫一脸苦相,女史道:“大夫,若是腿骨是挫伤,怎么肩膀和后脊都有擦伤,腿是不是马踩的?”
另一女史突然插嘴道:“姑娘的肩膀的伤不是坠马摔伤的,是魏王殿下弄伤的。”
“啊?”众人都是瞠目结舌,这个女史刚才过来送东西,离得近,正巧看见了,“小王妃不小心坠马,腿骨受了伤,魏王殿下就抱着小王妃为她止血包扎,再然后,他又突然将小王妃扔在了地上,小王妃就……就摔伤了……”
这女史年纪还小,不过十一二岁了家里因为出了事被卖身为奴,秋雨夫人看着她可怜,便招收到舞苑了做些打杂的工作。她因为年纪小,心思单纯,不知道这里的门道,所以看到什么,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而众人听完,却顿时鸦雀无声。这里边有几处奇怪,第一,小王妃坠马,魏王为什么这样着急?第二,小王妃是有夫之妇,魏王竟然抱着她,为她包扎止血?
还有,他怎么又突然给她扔了?
接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娢嫣和明玉,毕竟她们来时,除了苏玉缜,只有这两个人在这里,是唯二的目击者。
娢嫣假装听不见,明玉则幸灾乐祸地笑笑,得了,这表情就知道这女史所言不假。
另外一个年龄大些的女史斥道:“你懂什么?不许乱说!”
这一下却适得其反,小女史道:“怎么是瞎说?我刚才是听张大人吩咐,过来查看姑娘们骑马的情况。不巧正看见小王妃坠马,给我吓坏了,我就叫小翠去通知马师大人,我在这里看着。我想到树林里看看还有没有人,一回头的功夫,就看见陆姑娘,明玉姑娘来了,还有魏王殿下,魏王殿下就抱着小王妃,‘你怎么样?疼不疼?我来帮你接腿骨……’那表情又焦急又心疼,然后,他又给小王妃,嘭的一下,扔在了地上……”
众人面面相觑,这魏王殿下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够可以的。苏玉缜则若无其事的道:“那个……有点沉。”
不说还好,王云汐的脸色顿时黑了,众人更是忍俊不禁,那些惧怕王云汐的,少不得忍着,却满脸通红,显得不伦不类。那些不惧怕她的,纷纷笑出声来。
王云汐面红耳赤,这个苏玉缜,败坏她的名声不说,还敢如此羞辱她!
王云汐挣扎着坐起来,腿上立刻又传来一阵刺痛。大夫道:“小王妃您莫动,如果真伤了骨头,您再乱动,腿可就保不住啦!”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王云汐顿时浑身僵硬,她狠狠地盯着大夫,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大夫吓得缩了缩脖子,王云汐又扭头看着娢嫣,目光恨不得将她杀死。
“小王妃,快上车吧,一会儿等会到王府再找御医看看,一定没事的。”
韩络这会儿已经赶来,忙吩咐人将王云汐抬回霍王府。众女们依然惊魂未定,郝思思就跟在她身后,王云汐突然半起身,一把抓住郝思思的手腕,满眼赤红,“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给那个贱人点颜色瞧瞧吗,她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郝思思满脸惊恐委屈,“我……我……我分明在她那匹马耳朵里放了蚂蜂,马儿耳朵一痛,定然会发疯的,她怎么……怎么可能呢……”
“你说什么?”王云汐“蹭”地一下坐起来,忍不住疼得“哎呦”一声,“你往哪个马耳朵里放蚂蜂了,什么蚂蜂?”
郝思思又被她吓得一呆,“我分明吩咐人一直盯着陆凝霜的,看见九皇子给她选了一匹小红马的,我就叫人算准时机,在马耳朵里做了手脚,怎么可能没事呢?”
“你……”这下王云汐气得整个脸都扭曲在一起,“你这个蠢材,我……我的腿若有什么事,我定要将你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郝思思听着这阴狠的声音,一面浑身发冷,一面不明所以,“云汐姐,我……我怎么了……”
“你给我闭嘴!”王云汐大怒,郝思思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眶。王云汐看着她的无辜脸,气不打一处来,“给我滚!”
郝思思打了个哆嗦,连忙退到一旁。王云汐忍着腿上的苦痛,恨的牙齿痒痒,心中只把郝思思骂了千遍万遍。
第79章
王云汐坠马一事,很快在舞苑里传来开了。郝思思吓得称病不敢来上课,至于苏玉缜,也在此次坠马事件中成了热门话题。
魏王殿下竟然当众轻薄小王妃,又因为王云汐太沉,结果掉在地上摔伤了腰。此事实在太好笑,所以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京城勋贵圈里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
周王妃气得脸色铁青,可如今王云汐的腿还不知道能不能好,也不方便深说。魏王虽然行事颠三倒四,可也不至于突然公然轻薄她,莫非两人从前就有什么联系?果然商人之女都是下贱货!
周王妃铁青着脸走到寒在堂,王云汐因为腿伤心里正不痛快,丫鬟端上来的东西被她一把摔在地上,“这是什么东西,也敢端上来给我喝!淡得跟馊水一样,厨房里的人都死绝了么?”
瓷碗“啪”的一声碎裂在地上,将周王妃的裙子都打湿了,周王妃吓了一跳,连忙退出门槛。王云汐看见她,只好压下怒火,“娘,您怎么来了?”
周王妃皱了皱眉,冷冷地道:“过来看看你。又闹什么?这么闹下去,腿怎么能好?”
丫鬟委屈地在地上收拾碎碗,王云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都三天了,这腿还是动不了,厨房里做的东西又一点味道没有,实在是吃不下。”
周王妃道:“你身上有伤,伤痕未愈,不能吃太咸太腻的东西。你且好好养着,大夫说了,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只要别再受伤,应该不会留下病根。”
王云汐想到委屈之处,忍不住眼圈一红,“可就算是好了,也必定会影响跳舞,以后若左腿不能受力,可怎么在舞苑结业?”
周王妃道:“你先别想那么多,结业不结业的,都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你腿伤的不重,有个半年光景也就好了。”
王云汐心知无法,只能强忍着点了点头。周王妃道:“其实那舞苑我看不去也好。好好的姑娘家,偏偏要比什么御艺,骑马骑得再好有什么用,还能上战场杀敌么?还真是没事找事!”
“还有你,”周王妃顿了一顿,又道:“你不是京城人,又没见过马场,就不该冒然骑马。就是不参加,谁又能笑话你不成?这下可好,笑话可闹大了,人家想不笑话也不行了。”
王云汐顿时满脸通红,“娘这是怪我了?你以为我想吗?”
周王妃冷笑道:“我知道你也不想,我又岂能怪你?就是魏王,我也怪责不起。”
王云汐面色一变,“娘这话什么意思?”
周王妃道:“没什么意思。你坠马,他苏玉缜为何这么着急?”
“是他突然跑出来……”
周王妃打断她道:“魏王行事向来荒唐,这个自不用你说。可有句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话虽粗鄙,道理可不粗鄙。我知道你是商贾出身,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可你既然嫁到了京城,就该明白这里是王府,女眷有女眷的规矩,你考上了什么玲珑舞苑,我拘着面子,不得不让你去,可你也要知道,女人还是以夫君为重,少去抛头露面得好,免得招惹是非!
王云汐勃然大怒,满脸通红,“你、你、你怎能这样说我,此事分明是那苏玉缜……”
“行了,你别说了,我也懒得听。”周王妃露出嫌恶之色,“好好养你的身子吧。”说完,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汤汁,“霍王府深沐皇恩,勤俭持家,容不得那些挑三拣四的人,你以后好自为之。”
周王妃说完,拂袖而去。王云汐气得胸口一阵翻翻滚,丝竹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姑……姑娘……”
“滚!都给我滚!”
丝竹吓得浑身一颤,满屋的丫头纷纷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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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换了宽袖常服的苏玉缜懒散地躺在房中,一面吃着各色美食点心,一面提着酒壶自斟自饮,一脸享受,而坐在一旁霍凌肃则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他。
“你吃不吃?这点心绝了,我就说你霍王府的厨子哪里找的?比皇宫里的还好。”苏玉缜大大咧咧地道。
“不吃。”霍凌肃冷声道。
“那你喝点酒?这可是我特意从宫里带来的,西昌国进贡的。”
“我不喝酒。”
“那咱们玩个游戏吧怎么样?咱们两个掷骰子,拼大小点,大的就赢,简单直接。”
“赢了又怎么样?”
“呃……”苏玉缜想了一会儿,“这还没想,不然输了做蹲起?”
“无聊。”
“那咱们赢钱的,五十两银子一局,这下刺激了吧?”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霍凌肃打断他。
苏玉缜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玩玩嘛,别这么扫兴。”
霍凌肃道:“那你走吧。”说了四个字,冰冷的目光已经移开,一副送客的样子。
“别别别……”苏玉缜急忙挥手,“不玩就不玩呗,上门即是客,天下哪有你这么待客的?”
霍凌肃依然冷冰冰地看着他,苏玉缜无奈,只好道:“好吧好吧,我就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你上次让我拿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我知道了。”
“知道了?”苏玉缜有一瞬的惊讶,随即道:“你怎么知道的?好你个病秧子,你竟然敢派人跟踪我,你什么意思?”
苏玉缜气呼呼地站了起来,而霍凌肃则不疾不徐地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我才懒得跟踪你。不过是我知道对方的东西已经丢了,天下除了你,谁还能去宁王府拿东西?”
苏玉缜听他这么说,这才消了气,得意洋洋起来,“怎么样,我厉害吧?不过那盒子我还没来得及看,什么好东西?很重要吗?你是不是准备对宁王动手了,快点吧,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
霍凌肃道:“东西还在?”
苏玉缜道:“我带来了,正准备给你。”
“不必。”
“不必?”苏玉缜道:“为什么?”
霍凌肃道:“不必给我,你再帮我放回去。”
“什么?”苏玉缜顿时气得跳脚,“你丫的玩我是不是?老子的时间是有限的,不是你的提线木偶,要放你自己放,恕、不、奉、陪!”
霍凌肃见他这幅样子,紧抿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别生气吗,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东西拿过了,这叫打草惊蛇,你不放回去,只怕他就要狗急跳墙了,反而对你我不利,宁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苏玉缜不耐烦地道:“他不好对付个龟蛋!就那两下子花拳绣腿,老子一拳把他打扁。
霍凌肃挑了挑眉,“三天前,是谁在府里遇袭,险些丢了小命?”
“那不过是个意外,哼哼,”苏玉缜有点不自在,“再说还不是他们使了手段卑鄙,先害我挂了彩……”说着,忽然又想起什么,“救我的人是你派来的?”
霍凌肃不置可否,苏玉缜道:“哎呀,我说那人的功夫怎么那么好,再厉害一点就比得上我了,原来是追命剑雷震!”
霍凌肃甚是无语,见了这么多次,还记不住雷震的脸,也真是够可以的。
苏玉缜道:“哈,我还以为是谁救了我呢,算你小子有良心。雷震走没走?要不让他到魏王府住一阵子吧,我保证给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霍凌肃淡笑道:“不行,我还有事吩咐他做。放心,你的命这么硬,死不了的。”
苏玉缜撇撇嘴,“那还好说?别忘了,我这些刀可都是替你挨得。”
霍凌肃道:“那到也不全是,听说魏王殿下你今日英雄救美,亲手为小王妃包扎止血,小心得罪了小王爷,那我可帮不了你……”
苏玉缜顿时一窘,满脸通红,“别闹,那是意外,我不是,我不是……”苏玉缜找不到词,总不能说他把王云汐当成了娢嫣。
想到娢嫣,苏玉缜心里痒痒的,几日没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一时又想,那丫头是霍凌肃的婢女,自己不如干脆跟他讨了来,他应该不会不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