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咬着唇瓣,抬起那双杏仁眸,待看清沈之初的长相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也太像了吧?
他怎么会和沈天齐长得一模一样?
“陶陶……”在同一时间,沈之初已是呆若木鸡,他不自觉地轻吐心上人的名字,心脏在这一刻开始狂烈跳动着。
“你们认识?”周明澜听见他唤自家闺女为“桃桃”,瞬间脸色变得不好了。
赵桃花知道他说的是“陶陶”而非“桃桃”,刹那间,心中溢满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待她冷静下来后只能暂时打消和故人相认的念头。
“娘,我和他第一次见,怎么会认识?”
沈之初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周大婶不好意思,我刚刚认错人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敢百分之百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他的陶陶。
周明澜细细打量着两人,见他们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也就没再深究。
“桃花,你快把钱还给人家沈知青,等一会儿咱们还要回去干活呢。”
“嗯,好。”赵桃花乖乖从兜里掏出一块六毛钱,上前几步来到沈之初的面前把钱递了过去,“谢谢你昨天送给我的猪肉,但我不能要你那么贵重的东西,这是肉钱,你快收着吧。”
她神色淡定毫无紧张感,仿佛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沈之初直视着她那双秋水盈盈的美眸,久久不愿意移开眼,虽然不知道她说得是什么意思,但仍然接过了钱,“嗯,好的。”
见他真的把钱收下了,周明澜算是彻底相信了赵桃花的话。紧接着,她连忙拉起她的胳膊没再给这两人继续聊天的机会,“那个沈知青,钱已经还给你了,我们还要回去干活就不打扰你了哈。”
说着也不管对方是啥反应抬脚就走,仿佛后面有狗撵一般。
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之初下意识地想追上去拦人,却凭仅存的一丝理智止住了脚步。
他死死攥着手里的钱币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心里仍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真的见到了陶陶……
而在另一头,赵桃花被迫离开这片麦田,耳边响着母亲的碎碎念,“你说实话,你跟那个沈之初到底是咋认识的?我看那小子的眼珠子都快粘到你身上了。”
“我们真是第一次见。”她和沈天齐确实是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见面,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是书中男主的堂哥?
“不管咋地,你以后离他远点儿,可不能再在沈家男人身上栽跟头。”
“……”
“你听见没有啊?”
“嗯,知道啦,你放心吧。”
这一夜,久别重逢的两人同时失眠了。
沈之初躺在火炕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觉。他认真回忆着白天情景,仍然不敢相信会在这里见到日思夜想的陶陶。
至于心底的所有疑惑只有再次见到她本人才能得到答案。
随着外面的天色渐露鱼白,沈之初再也躺不住了,他腾得一下坐起身然后从坑箱中选出一套最干净最得体的衣服穿到身上,紧接着急步走出知青点朝赵家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间很多人还都在睡梦中,清晨的秋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沈之初却感觉不到寒冷,他心里盛着火热大步流星,想到马上就能看见心上人,他不禁又加快脚步。
此时,在赵家的院子里,赵桃花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正在发呆。
她回想着书中剧情,只觉得心里闷闷的特别不舒服。
在书中,沈之初不到五十岁就因病去世了,在不知道他是沈天齐之前,她可以毫不在意这个人的命运,但是她现在知道了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就在她神游太虚的时候,院子外的沈之初正笔挺地站在一棵槐树下,远远看去就像一棵白杨,浑身上下透着不怒而威的气质。
他距离赵家大门只有两米远,却只能止步于此。
比起重逢,他更在乎对方的名声。
随着清晨的太阳慢慢升起,橘色的阳光洒向世间万物。
待赵家人全部走出家门去地里干活时,久久未动的沈之初这才抬起脚追了上去。
因为几乎一夜没睡,赵桃花走在几个哥哥的身后,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也因此与家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趁这个机会,沈之初小跑两步来到她的身旁,下一秒钟竟然词穷了。
赵桃花感觉到身旁有人,她侧过头正巧把他那副微窘的样子看在眼里。
他会来找自己,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故意装作没认出他,冷漠问道:“沈知青,你找我有事?”
沈之初自觉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但也不会跟个傻小子似的半天吭不出一个屁来,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真跟傻小子没两样,嘴巴想说话但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见他不说话,赵桃花只觉得有一点点无聊,她美眸流转吓唬道:“如果你不说,我可要干活去了。”
这一吓倒把沈之初给吓好了,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道:“陶陶,我知道是你。”
几个月不见,他真的很想她……
看着眼前的男人傻乎乎的,赵桃花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自己的猜想得到印证,沈之初的嘴角不可抑制地疯狂上扬,他先是环顾一圈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后才说:“陶陶,咱们先找个地方说话吧。”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里能遇见自己的好朋友,是一件令人无比幸福的事情。赵桃花也很好奇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然后一前一后悄悄去了后山的树林。
一路上,沈之初一直绷紧神经暗自告诫自己过一会儿千万不能再词穷,一定要拿出男人的本色争取把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陶陶的面前……
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树上的鸟儿正欢快地唱着歌。
五分钟后在一棵大树下,沈之初拿出平时随身携带的手绢平铺在一块大石头上,再让赵桃花坐到石头上,自己则站在一旁替她挡住树上有可能掉落的虫子。
他的表现堪称满分,赵桃花轻勾唇角仰起头看他,过去的一幕幕不禁涌上心头泛起了丝丝甜意。
他们认识将近二十年早已形成了默契,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就能明了对方的想法。
就像此刻,她知道他有许多问题想问自己却又害怕第一次见面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便主动挑起了话题,“你在这里为什么叫沈之初?难道以前都在骗我的?”
少女的脸庞白皙而稚嫩,和以往的明艳大相径庭,只有那双杏仁眸里的神采和曾经如出一辙。
沈之初对上她的视线矢口否认道:“我没骗你,在认识你时我的确叫沈天齐,只是后来改了名字而已。”
其实这种可能性赵桃花早就想到了,这么问也只是想逗逗他,见他回答得这么认真,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感觉自己这是在欺负人……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毕竟她现在的模样和从前有着很大的出入,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沈之初沉默一瞬,如实回答道:“你的眼睛和以前一样。”一样令他心动。
从青春懵懂期开始,他就暗恋着她。
可以这么说,哪怕对方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
而赵桃花并不知道他这份深沉的感情,她歪着头打量着他,仍是无法理解他的洞察力怎么这样惊人?
虽然他们相识很久了,但一直都是在梦里交流,从最初的惊奇到后来的习惯,她至始至终都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个关系很好的网友来看待。
如今“网友”见面,她除了开心,更加感叹缘分的奇妙……
“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经过这十几分钟的相处,他已经没那么紧张了,也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长相变了,名字变了,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一种可能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既然他们能在梦里相遇,那么会发生灵魂转换也不无可能。
在沈之初面前,赵桃花没打算隐瞒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于是便把那光怪离陆的经历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包括与沈天柏的矛盾也在其中,但她没告诉他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本书。
沈之初听完,心情有点复杂。
此时,他无比庆幸他的陶陶和沈天柏那小子没能结成婚并且已经解除婚约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追妻之路好像并不平坦……
见他又不说话了,赵桃花微微挑眉,“怎么?听到我说你堂弟的坏话不乐意了?”
如果他真的站在沈天柏那一边,那么他们以前的情谊也就完了。
虽然沈之初在赵桃花面前表现得过于傻憨憨,但脑子并不呆傻。他把女人的细微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忙语气坚定地开始表决心,“你和他的事是他有错在先,就算丢了工作也是他活该,不值得同情,我没有不乐意。”
他的话成功取悦了赵桃花,她眉眼弯弯又开起了玩笑,“那……我以后是管你叫天齐还是之初?”
听到小女人用她那软糯的嗓音念着自己的名字,沈之初不自觉地喉结一动,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哑,“陶陶,你喜欢叫什么都行。”就像他一样,只喜欢“陶陶”这个名字。
赵桃花随性地点了点头,无所谓道:“这样的话,我还是叫你之初吧。”
如果让别人听见自己管她叫沈天齐,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嗯,好。”沈之初嘴角上扬,整个人有点飘飘然。
他想,如果眼前这一切是美梦一场,那么他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
怕呆得时间久了让别人碰见说闲话,他们只能先各自离开这片树林,待以后有机会再聚。
虽然沈之初很想再和她多聊几句叙旧,但为了对方的名声着想,他努力克制情感,选择来日方长……
*
第二天上午。
当赵桃花来到麦田干活时才发现,原来在旁边的田地里干活的王大婶被换成了沈之初。
白衬衫,军装裤,高大笔挺的身影在金灿灿的暖光之下显得异常耀眼,让人无法忽视。
赵桃花轻轻勾起唇角没有主动上前说话,而是装作没看见一样来到自己所负责的田地里干活。
沈之初也看到了她,他紧了紧手里的镰刀,眉宇间染上了一抹笑意,随即弯下腰开始割麦子。
赵正南他们也都看见了他,因为和沈家的矛盾,几兄弟在经过沈之初身旁时都没有好脸色,他们各自拿着镰刀去了自己负责的区域。
赵正东距离赵桃花是最近的,他无精打采地挥舞着镰刀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这秋收啥时候是个头,如果再干不完我非累死不可。”
在书中,赵正东是个好吃懒做的人设,他的座右铭是:只管吃好睡好身体才好,无论啥样的烦心事都别往心里搁,最好。
反正天塌下来还有爹娘和媳妇顶着呢~
赵桃花听到他的抱怨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特别不待见这种吃软饭的男人,可惜这人是原身的大哥,她只能试着把他的三观纠正过来。
“哥,如果我以后管做饭,你最想吃的东西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