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村次野到底老奸巨猾,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便编了个现成的理由出来:“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封教授与柴教授是大学同学,上车之后还聊了半天的。只是半夜被柴教授的鼾声吵醒,封教授就想过来提醒一下,帮他翻个身,免得扰到大家休息。”
脚趾头痛得冷汗直流,封登舟悄悄将脚掌挪开,后跟着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之后道:“是的是的,我和柴志强是大学同学,以前睡一个寝室的时候就听过他的鼾声,火车上一听就是他。吵得实在睡不着,想过来捏一下他鼻子。哪知道不小心踩到鞋子,就发出了声音,把中铺的人给吵醒了。黑灯瞎火的,误会了、误会了。”
柴志强听封登舟说起自己的鼾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个,不好意思了。我打起鼾来的确有点响,吵到大家了,抱歉抱歉。”
车上的乘客听到这个奇葩的理由,都有些半信半疑。
“哪有半夜三更走过四、五个座位去捏人家鼻子的道理?”
“赶紧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教授?大学教授做的这个事情,我实在是理解不了。”
“唉,他们互相认识,不管不管,赶紧再睡吧,明天六点我就得下车呢。”
乘警仔细询问一番,让大家检查一下行李都没有丢失,这才把封登舟放了回去。
封登舟回到自己座位,赶紧脱下鞋袜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冷汗流得更狠——半个大脚趾都发乌了,指甲淤血,全变成了黑色。
“那箱子太他妈重了!”
“一群混蛋,把老子当小偷?”
脚上剧烈的疼痛感一抽一抽的,只怕是趾骨断了。封登舟脸胀成了猪肝色,嘴里不停地发泄着不满。
“八格!”岗村次野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钻进被窝,骂了句日语。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21号座位上,厉浩与柴志强检查完兰花,确认没有问题,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柴志强半夜被吵醒脑子有点懞,半天才反应过来:
唉呀,我跟封登舟大学里不是一个寝室!
柴志强把这话跟厉浩一说,厉浩白了他一眼:“他都能半夜里摸到我们这里来,还有什么谎话不能说?你就算告诉乘警这话,他也会说是听你大学室友说的。好在我们什么损失都没有,以后小心点就是。”
柴志强耷拉着脑袋,脸色有点难看,坐在下铺半天没有吭声。
厉浩对他说:“你大学同学、还有那小鬼子心眼多得很,我们和他们是竞争对手,你别傻乎乎地上当受骗。”
柴志强还是有点不信。大学同学情谊深厚,在十七、八岁最纯真的年龄里,一起爬山一起学习,一起打球一起聊天,当年他与封登舟关系很好,曾经勾肩搭背互诉心事。
他乡遇故知——这不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么?怎么到了这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厉浩提高了警惕,柴志强半信半疑,第二日封登舟一瘸一拐地过来叙旧,场面就有些尴尬。
坐了三十个小时的火车,心神俱疲。绿皮火车里气味并不好闻,人挤人,眼看着终点站到达,众人全都欢呼起来。
“耶!羊城到了。”
“妈呀,终于到站了,我膝盖都坐酸了。”
“快快快,把行李拿下来,准备下车。”
林满慧斜背一个军绿色挎包,冯英拎一口皮箱。周洋与郑采辉各提一口木箱,厉浩与柴志强则拖两口行李箱,站在狭窄的通道中,做下车的准备。
“哐哐——次!”火车进站,停下。
大家排着队慢慢朝前走,队伍有些拥挤,时不时有人从卧铺上站起插入队伍中,厉浩这一行人慢慢被拆分成几组。
林满慧与冯英走得最快,提前下车,站在站台等待。
郑采辉与周洋提着木箱出现在车门前,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踏步板,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突然出现异动。先前那个欺负过郑采辉的胖子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突然向前一扑。
胖子体量大,收势不住,正撞在郑采辉的后背。
郑采辉一个踉跄后前一歪,好不容易站稳脚,却正碰到走下踏板的周洋。周洋提着重物,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一栽。
木箱脱手而出!
站在胖子身后的山本丸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厉浩与柴志强被挡在人群之后,只听到周洋一声“啊——”却什么都看不见,急得赶紧往前挤。
说时迟、那时快,林满慧与冯英同时动了。
冯英拎着口皮箱,动作迅捷似豹,不过一呼一吸之间便到了周洋身边。
左脚一抬,四两拔千金,一股柔和的力道阻住木箱掉落之势。
左手一伸,正托住周洋后背。
林满慧紧跟其后,双手接住木箱,轻轻放在站台地面。再一转身,正好以背部抵住跌跌撞撞的周洋。
木箱与周洋,安然无恙。
冯英与林满慧配合得极为默契。
站台上传来一阵惊叫。
“我的天,好险!”
“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那么大个小伙子提得都吃力,怎么这小姑娘举着像拿着个空纸盒?”
“那死胖子在搞什么鬼,车门那么高,下车的时候都得小心点,他倒好,乱撞人。”
郑采辉慌慌张张地下了车,弯腰将手中箱子放下,一把抱住周洋:“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周洋此刻惊魂未定,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话。
胖子一下车,就被林满慧一把揪住,大喝一声:“你干嘛撞人?先莫走,箱子里的东西要是出了事你负责!”
胖子提着个黑色皮包,紧张得嘴唇都在哆嗦:“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是后面那个人,对,就是那个男的故意撞我!”
他甩开林满慧的手,冲到车门,想要抓住正在下车的山本丸,却被山本丸抬手一推,摔了个屁股墩儿。
山本丸一脸的凶悍之气,吓得胖子不敢再骂。
厉浩等人下了车,一群人都围着那两口木箱子,柴志强颤抖着双手,上上下下地察看着:“不会有事吧?不会摔坏了吧?这可是参赛的宝贝啊……”
林满慧运转木系异能,探入箱中,兰花摇摆着枝叶,像个历险归来的孩子。幸好底座是铸铁,死沉死沉,就算脱手摔出去,也没有颠倒。再加上冯英缓住掉落之势,林满慧接住放下,兰花什么事也没有。
封登舟与岗村次野并肩而立,幸灾乐祸地说着风凉话。
“你们这研究生不行,太不强壮了。”
“中国人的体质,还是太差。”
话音刚落,山本丸像喝醉了酒一样突然失去平衡,猛地向一边摔倒,肖浩然正提着白色泡沫箱子走过他身边,一不留神被他撞了个满怀。
“啊呀!”
“小心——”
封登舟与岗村次野惊叫起来。
肖浩然双手死死护住兰花箱子,向后一仰,后背砸在地上。
山本丸沉重的身体正压在泡沫箱子之上。
噗呲——
泡沫箱子哪里承受得住山本丸的体重?顿时碎裂开来。
却原来,坐倒在地上的胖子对山本丸怀恨在心,看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木箱之中,伸出脚绊了他一跤。
山本丸肌肉力量巨大,但平衡感略差,当胖子绊倒他的瞬间,那条腿突然一阵软麻,于是……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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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本真恶心】
-完-
第74章
◎绿荷PK旭日东升◎
看到泡沫箱子被压碎,封登舟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脚趾头的疼痛,飞奔到肖浩然身旁,一把推开山本丸。
山本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胖子一绊就倒,他的肚子正砸在泡沫箱子上,再被封登舟一推滚落在地。恼羞成怒,狂吼一声,快速从地上爬起,一脚踹向胖子。
岗村次野大声喝止,山本丸这才喘着粗气收住脚,嘴里骂出一句:“ちくしょう!(畜生)”。
胖子被一脚踹得差点吐血,听到这句泥哄国语,忽然一个打滚,抱住山本丸的脚,哭喊起来:“小鬼子打人~小鬼子打人了~”
一群人涌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中,群情激愤:“泥哄国的小鬼子欺负人!不能让他们走了!”
同一车厢的人一看这架势,明白过来,纷纷仗义执言。
“就是这几个人,半夜三更地偷摸到别人座位!”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仁丹胡子老子看着就来气!”
“还敢踢人!真以为自己是国际友人?”
“叫警察,快叫警察!敢在我们国土上撒野,真是找死!”
山本丸是个蛮人,气得吡牙咧嘴,弯腰一拳头就要砸向胖子,几个年青人气不过冲过来阻拦,却被他双臂一振,摔开几个。
岗村次野大声吼了一句什么,山本丸听后不敢再动。
可是山本丸的行为已经激起了公愤,整个站台的人都团结起来,乌拉拉冲过来五六个人,拉得拉腿、扯的扯胳膊,人多力量大,山本丸束手就擒。
火车上跳下来三个乘警,表情严肃地疾步而来。
岗村次野见势不妙,赶紧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有恶意。我的助手是个粗人,不懂规矩,对不起,请放了我们。”
他踢了一脚正蹲在地上察看泡沫箱子的封登舟,焦急地说:“封,帮帮我!”
封登舟此刻哪里有心理管山本丸?他的眼中只有这一盆兰花。泡沫箱子碎裂,露出里面一个被压得变形的透明硬塑盒子,一朵兰花掉落在盒底,几根叶片折断。
封登舟心疼欲裂,再也顾不得形象,趴在盒子旁边喃喃自语:“我的花!我的兰花……”
柴志强凑过来看一眼,见那朵掉落在盒底的花朵捧瓣外伸成猫耳捧,内缘布满红色斑点,的确娇美可爱。
想到封登舟半夜莫名其妙地出现、有意无意地套话、刚才小鬼子故意使坏,再看到他们此刻狼狈的模样,柴志强内心升起一阵快感——活该!
他幸灾乐祸地说:“啊呀,这花真好看!”
林满慧在一旁接了句:“花落叶折,品相还是差了点。”
周洋紧张的心情终于平复,哼了一声:“害人终害己。”
厉浩扫了封登舟一眼,大声道:“走!”大步流星,当先而行。这些鬼鬼祟祟的伎俩,真让人恶心。
厉浩一行六人往出站口而去,背后乘警带走山本丸等人。
林满慧凑近冯英,悄声道:“干得漂亮!”刚才冯英右手弹出一颗小石子,正打中山本丸右膝内侧穴道。不然以胖子那两下子,哪能绊倒山本丸那彪形大汉?
冯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出手,你看得出来?”刚才林满慧托箱子、护周洋,身手利落至极,显然也是练家子。
林满慧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冯英问:“师承何人?”
林满慧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这点身手,不过是在末世实战中边看边学、慢慢练出来的,哪里有什么师父手把手地教?
冯英瞄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追问。
三月的羊城,温暖而湿润。路边林木茂密,繁花似锦。墙上爬满三角梅,开得红艳艳的,阳光下耀眼灿烂。
出站之后,兰花展览会举办方派车来接,厉浩一行人顺利入住酒店,安顿下来。
听说封登舟他们在警局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由举办方、外事办出面才放出来,众人笑得前仰后合,都觉得痛快。
——小鬼子就是欠收拾,喜欢把别人的礼貌与宽容当作好欺负。这回吃了教训,看你们还得瑟。
展览会开幕的第一天,林满慧一早便起了床。
这里的气温比京都热了许多,冯英拿出一套衣服让她换上。
一件雪纺白衬衫,漂亮的堆花领,一条墨绿底、白色波点及踝长裙,再配上双墨绿皮鞋。低下头看着胸前、袖子上的金扣子,林满慧问:“这衣服,是特制的吗?”
冯英取出牛角梳,示意林满慧坐在床边,一边帮她梳头一边道:“是的,以前小姐在大学读书,身边都是学生,讲究的是朴素美,这些衣服就一直放在别院。现在既然出来了,那就得好好打扮一下,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一双手温柔地帮自己梳头、结辫子,冯英身上的母性气息让林满慧很温暖。她抬手看着这金灿灿的扣子:“真金吗?”
冯英“嗯”了一声,“少爷的衣服都得用金扣子,备了不少,所以你的也一起用了。”
林满慧哈哈一笑:“可不得了,都是真金,掉一颗可不得心疼死?”
冯英道:“没事,别院还有不少,掉了就掉了。”一边说,她结好辫子,在辫梢系上墨绿发带,又从一个丝绒袋子里取出一个玉蝴蝶发卡别在林满慧左鬓。
碧玉蝴蝶,通透晶莹,上面镶嵌着红宝石,雕工精美,远望去真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一般。
梳洗停当,冯英取出一面小圆镜放在林满慧面前,笑容温柔而慈祥:“瞅瞅,好看不?”
林满慧一眼就看到这支玉蝴蝶发卡,眼睛里透着欢喜,啧啧称奇:“好看。”
冯英看到这一幕,心底莫名地生出老母亲看小儿女恋爱的快乐感。少爷准备的这些东西果然没有白费心力,小姑娘哪有不喜欢漂亮衣服、亮晶晶饰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