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甩开脑中念头,拉着易和裕坐下,劝慰道:“莫理会这些人。你如果不高兴,逮住他们的错处,捏死一个是一个。”
易和裕抬眸看着林满慧,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林满慧继续道:“没办法用法律制裁,那我们自己想办法出口恶气。”
易和裕抬起右手,食指轻轻按压着眉心,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把他们赶走,但却一点胜利愉悦的感觉都没有。
他轻叹一声,向林满慧敞开心扉:“我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关系。乔婉兮害死母亲,罪证确凿、移交法办,这个简单。我父亲对不起我母亲,我可以骂他,但父子血缘却怎么也甩不脱;钱美华未婚先孕、顺利上位,骂她、冷落她有什么用,动摇不了她半分根基。我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派天真,大哥长、大哥短地想要与我套近乎,赶走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当年我母亲也和我心情一样吧?打、骂换不来真正的快乐,不如远离。可是,就算远离……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呢。”
林满慧哼了一声:“柿子都拣软的捏,一大家子,吃亏的总是最懂事的那一个。”
易和裕点点头:“是!可是我心里不舒服。”
林满慧歪了歪头,轻描淡写道:“那就不要当那个懂事的人呗。”
懂事的遇到任性的、讲道理的遇到不要脸的,总是前者吃亏,为什么?因为约束住你的规则,并没有约束住对方。
一个双手、双脚被缚住的人,哪怕身手再好,也难敌拿着刀枪上阵的敌人。
这世间的规则,包括法律法规、父子伦常、情感牵绊、礼义廉耻、孝悌忠信……
坏人总是率先破坏规则,然后道德绑架你,让你遵守规则。你如果听从他们的摆布,那你就未战先输。
要赢过他们,只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不遵守规则,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乔婉兮杀人犯法,那就用法律制裁她;
易承涯不讲忠信、背叛妻子在前,那就从此甩开孝悌二字,父不慈则子不孝、弟不恭则兄不友。
钱美华不顾廉耻、逼宋梅静离婚,那就不要怪我不讲颜面,剥开你的伪善面具。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易和裕眼睛一亮,心中豁然开朗。
“各位乘客大家好,请乘坐京都至羊城的航班……”
广播里开始播报,该准备登机了。冯英站起身,提醒两位:“小易、林六,该上飞机了。”
听到这个约定好的称呼,林满慧与易和裕相视一笑,站起身来。
70年代坐飞机得达到一定行政级别的国家干部才行,80年代条件放宽松了许多,但依然需要带着介绍信或工作证明提前申请。可以说,坐飞机是80年代一种身份的象征。
手执着民航客票准备登机,在登机口林满慧再一次与钱美华相遇,那一股让她不愉快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显得愈加清晰。她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钱美华的侧脸。
易和裕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怎么?”
易承涯揽过钱美华肩头,瞪了易和裕一眼,提着行李走上扶梯,径直朝机舱走去。周武僵硬地笑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易和新、易和贵与周敏学走在一起,年少气盛的他们连眼风都没有丢一个从易和裕身边经过。
易和裕这一通脾气发得很到位,这群人不好意思再拿亲情来绑架他。只不过,易和新等人也真是势利,一旦放下与易和裕交好的心,马上摆出一副你高攀不起的傲气劲出来。
冯英有点看不过眼,停下脚步让身边的人先走,低头嘟囔了一句:“什么人!”
林满慧的目光随着钱美华的步伐而移动,她的步子很碎、动作温婉,如小鸟依人一般,侧脸看五官略有些扁平,眼角细纹隐约可见,并不算十分漂亮。
这一类女人,林满慧在年少时见识过一个:贺玲。
懂得男人心理,擅长示弱,娇怯之姿引人怜爱,但其实目标性非常明确,内心阴暗,毫无道德底限,不要脸、不怕丑,像只打不死的小强。随你打、任你骂,她只负责低头掉眼泪,利用别人的善良与宽容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想到贺玲这朵小白花,林满慧的拳头便捏紧了。
以往的斗争经验告诉她,对付这样的女人必须做到三个字——快、准、狠!
宋梅静娘家实力强大,想要一巴掌拍死钱美华本并难事,但她心肠柔软、傲骨铮铮。
对宋梅静而言,易承涯出轨是本性不忠,没有钱美华,也会有杨美华。面对抱着孩子苦苦哀求的钱美华,宋梅静宽容而悲悯,并没有过多责怪她,而是主动离婚求去,给了钱美华生存与发展的空间。
想到这里,林满慧默默心疼了宋梅静一把,问易和裕:“钱美华是什么来历?”
易和裕有些警惕:“她有什么问题?”
身边人很多,林满慧没有说话,而是与他肩并肩顺着人流向前走。找到自己座位之后环顾四周,看到钱美华一行人位于自己的左后方,相距两排座位。
坐下之后,林满慧这才在易和裕耳边说:“迟早要对付这个女人,不如早点做准备,调查清楚她的来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易和裕点点头,目光变得深沉:“舅舅是侦察兵出身,和公安部那边的人熟,让他去查。”
飞机正常起飞,美丽端庄的空姐短发微卷,穿着短袖小尖领白衬衫,腰系彩色条纹短裙,推着小车送上茶水、饮料。
易承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钱美华并没有吃醋,反而温柔一笑,将嘴唇凑近他耳边,呵气如兰:“有没有我当年好看?”
耳边一股热气袭来,易承涯收起那颗色心,握了握钱美华的手,“还是你好看。”
易和新与易和贵早就对父母的恩爱见怪不怪,周敏学却觉得新鲜,在父亲耳边说:“爸,易叔叔他们好开放哦。”
周武看到他俩这么大年纪了还十指相扣,老脸一红,咳嗽一声,瞪了儿子一眼:“别学这个。”他在心里嘀咕道:老子和你妈是贫贱夫妻,哪能像易承涯这种半路夫妻一样肉麻!
飞机渐渐升空,舷窗外白云朵朵,林满慧第一次坐飞机觉得新鲜,打开遮光板看得目不转睛,眼中满是欢喜。
高空之中,木系、土系能量渐渐减少,但水系能量却异常活跃。
每一朵白云都是水雾化成,飞机时而在云中穿行,时而穿破云层,沐浴着阳光。林满慧看着那一团团雾气,内心渐渐沉静下来。
时常没有动弹的水系异能突然在丹田热闹起来。
易和裕感觉到了不对,定神看去,见无数蓝色小光点尽数涌进机舱,围绕着林满慧四周。他有些紧张地四处察看,好在林满慧坐在内侧靠窗,无人打扰。
丹田中的水系异能由液态压缩、压缩、再压缩,最终与那颗木系异能汇成的金丹凝聚成一体,一颗半绿半蓝的金丹在林满慧的丹田之中出现。
水系异能高阶,成。
林满慧没想到坐一次飞机竟然会有些奇遇,她伸出手,掌中瞬间化出一枝冰刀,闪着妖异的蓝光。
易和裕吓了一跳,土系异能萦绕掌中,抬手盖住那枝冰刀,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林满慧抿唇一笑,冰刀转瞬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阿啾——”前排座位的人感觉到一股莫名而来的寒气,打了个喷嚏。空姐微笑着送来一张薄毯子,服务态度十分良好。
身后易承涯在说话:“麻烦拿张毛毯来,我妻子觉得冷。”
林满慧心中一动,站起身来,朝后张望。
钱美华缩成一团,面色惨白,抱臂喊冷。易承涯与她身边的易和新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空姐送来毛毯,易承涯将浅棕色的毯子裹在钱美华身上,钱美华勉强笑着道了一声感谢。
林满慧嘴角微微上扬,指尖一缕寒气散去,直扑向钱美华。钱美华如堕冰窟,瑟瑟发抖,颤抖着声音道:“承涯,我还是冷,不会是生病了吧?”
空姐看她这模样有些担忧,忙叫来乘务长。乘务长经验丰富,拿来两张毛毯替钱美华盖上,再端来热水,温柔道:“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达,请您再坚持一下。”
钱美华顾不得烫,将热水一饮而尽,毛毯紧紧裹着,却依然觉得四处寒风无孔不入,从脚底、头顶不断钻进身体,心中惶恐不安,死死地抓住易承涯:“我这是怎么了?”
一不做二不休,林满慧索性将这一缕寒气探入钱美华身体里。
钱美华的丹田之中,竟然有一团小小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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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粉末来自钱美华?那她也算是个资深修真者了。明明有异于普通人的能力,却只甘心做小三,拆散别人家庭,她的火灵根大概都会委屈的吧!】
【火系异能!找到了!】
【
【所以红色粉末和钱美华有关?】
-完-
第113章
◎往事不堪回首◎
一颗小小火苗,在丹田中摇曳。
似微弱的烛火被一阵风吹过,看着好像马上就要熄灭,却总在最后一刻忽然亮了起来。
林满慧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末世的火系异能者,能够驱使火系能量,低阶生火、高阶燃爆,破坏力惊人。但他们的修炼方式是聚积身边红色光点,引导这些能量在经络各处流转,滋养身体。丹田之中能量因为浓度不同,化为雾、水、丹。
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位火系异能者,丹田之中会藏着一颗小火苗。
林满慧好奇心起,水系能量化为寒气,“嗖——”地一声钻入钱美华体内,向那颗火苗发动攻击。
“啊——”地一声惨叫,钱美华生不如死。
前排人转头看她脸色苍白如纸,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角滴落,嘴唇发乌,全身都在抖动,吓得纷纷站起:“这人不是发瘟病了吧?”
正是八月盛夏,人人都穿着短袖,就算飞机上有空调也只是让人体感凉爽而已,何至于冷成这样?
一个年长者皱眉道:“不会是打摆子吧?”打摆子是民间说法,官方说法称为“疟疾”,是一种传染病。虽说是肠道传播,但一听到这个名字,大家瞬间都有些害怕起来。
“这人是怎么上飞机的啊?有病怎么还让她上飞机?”
“这不是害人吗?”
“不会是什么未知病毒吧?空乘、空乘……你们快找人看看!”
易承涯与易和新都有点慌了,一左一右地扶住钱美华,焦急地询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钱美华此刻什么都听不见,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任何问题,只觉得腹内似有刀绞,痛得冷汗直冒。
冰冷的寒气在钱美华的丹田聚集,包裹住那团火,想要将它熄灭。但火苗在丹田之中生了根,硬生生摧毁似剜骨剔肉。
“呲——”水遇火化为蒸气,消散不见。
更多的水系异能涌上来,就像狂暴北风呼啸着吹向那将熄的柴火。
痛!冷!
钱美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折磨,年幼时曾受过的苦痛尽数涌上心头,求生欲让她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抬头在机舱中搜寻。
看到了。
林满慧目光冰冷,闪着莫名的光芒,直觉让钱美华第一时间锁定她,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饶、命——”
林满慧一只手扶着椅背,居高临下看着她。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弄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机身陡然传来一阵晃动。
广播提醒大家:飞机遇到气流,稍有颠簸,请坐回座位,系好安全带。
易和裕拉林满慧坐下,帮她系好安全带,动作坚定而温柔。
林满慧看了他一眼:“我帮你出气。”
易和裕看在眼里,心中感动,垂下眼眸,虽然没有说话,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却透着他的好心情。
飞机一抖,乘客们都慌得要命,忙乎乎地坐下扣安全带,嘴里唠唠叨叨地就怕出点什么事。
易承涯也怕了,顾不上管钱美华的死活,哆嗦着扣好安全带。
林满慧收了手,钱美华腹中疼痛稍减,整个人感觉都活了过来。透过座位空隙悄悄打量前方,正看到林满慧露出的一线莹白侧脸,那微微颤动的眼睫似扑闪的蝴蝶翅膀。
她吓得赶紧躲开视线,捂住小腹,心跳加速。
空姐很负责,看到她上方的指示灯亮着,跌跌撞撞走过来,笑容有些勉强,提醒钱美华:“请系好安全带。”
钱美华这才发现身边丈夫与儿子都扣好了各自的安全带,端正坐在座位上,紧张地等待这阵颠簸过去,却连提醒她一声都没有。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虽然说早知道易承涯这个人经不得事,能同甘不能共苦,但钱美华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掉落下来。
易承涯转头看到她哭,有些烦躁:“你到底怎么了?一会喊冷一会叫痛,哪个坐飞机有你这么多事?”
“啊——”伴随着机身的再一阵抖动,人群中传来尖叫。
易和新害怕极了,低声埋怨起来:“真是遇到灾星了!我说过不要和他一趟飞机,妈你还非不让,说什么一家人在一起更热闹。现在好了,飞机要是出事,谁都逃不了。”
易承涯感觉有些毛骨悚然:“我他妈是说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原来是因为遇到这个天煞孤星!”
易和新双手死死抠着座位扶手,后背紧紧贴在座椅上,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张弓。人一紧张,说话就不经大脑,他看了父亲一眼:“大哥说,如果他是天煞孤星,怎么就没克死你?”
易承涯一听,火冒三丈,气得直咬牙:“一巴掌抽死这个逆子!敢这样咒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