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女配是末世大佬——胡六月
时间:2022-04-03 09:29:12

  厉浩的语气依然生硬,看清楚这个人的品性之后,内心太过失望,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
  任斯年回想着刚才所见,慢慢走到桌边坐下。洁白的桌布铺在深红色的木桌上,中间摆放着一盆绽放的莲瓣兰,叶片细长,花瓣白色、脉纹红色,红白相映,鲜艳俏美。
  兰香悠远,沁人心脾。
  汪正新从厨房端着一碟兰花豆、一碟鸡蛋糕出来,白瓷碟子带一圈金边,农场日常的小零食顿时被改造得充满高端气息。
  汪正新笑道:“陈淑仪同志还是这么讲究。”
  厉浩瞪了他一眼:“我们家不是酒馆,有事说事,说完就走。”
  陈淑仪另外给孩子们准备了一份,温柔地给每人倒了杯热牛奶:“咱们农场有奶牛场,这牛奶是今早送来的,新鲜得很。你们正在长身体,多喝点牛奶。”
  透明的玻璃杯中,牛奶表面结成一层薄薄的、浅黄色的奶皮子,胡大志一口喝完,奶皮子贴在嘴唇上,显得有些滑稽。吴媛媛指着他咯咯笑,胡大志拿起一块鸡蛋糕塞进她嘴里,咬牙道:“不许笑!”
  鸡蛋糕真材实料,用了不少鸡蛋,鸡蛋、白糖、小麦粉的香味揉和在一起,烘焙之后透着股甜甜腻腻的气息,让人心生欢喜。
  林满慧吃完一块鸡蛋糕、喝了一杯牛奶,肚子也饱了,往嘴里丢了颗油炸的兰花豆,咸、脆、香,好吃。
  一屋子没人说话,光听到三个孩子嘴里咔吧咔吧的声响。
  任斯年听着有些烦躁,他转过头想再看一眼茶几上的兰花幼苗,却被那几个脑袋挡了个严严实实。他忍住好奇心,老老实实端坐椅中,双手置于膝上,静等汪正新开口说话。
  与厉浩小斟两口之后,汪正新咳嗽一声:“老厉,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在大会上念检讨的情景?我当下坐在台下战战兢兢,如果不是范场长为你出头,恐怕我们都没办法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
  说起往事,厉浩面色和缓了许多,叹息道:“是啊,范场长是个好人,我和淑仪都得感谢他。”
  汪正新继续道:“年青时,性格多半激进,做错事在所难免。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如果不给他们改正的机会,这个世界就很难进步与发展了。”
  厉浩没想到汪正新在这里等着他。“嗒——”的一声,他将手中酒杯放下,白瓷小酒杯与桌面相触,发出轻微的声响。
  “错误,也要看是什么类型。有些错,犯了就无法回头。有些错,只需一次就能让人看清楚人品。”
  厉浩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花朵再美,根系若是腐烂,那就没救了。”
  冬月寒冷,这屋里却很热。听到厉浩这一番话,任斯年心脏狂跳,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汪正新不解地问:“老厉,我还是觉得你对小任太过苛刻。他年青,有野心,想要一鸣惊人,这都不算大错。我们都是从年青时过来的,谁没梦想过成为世界第一人呢?”
  厉浩摆摆手,咂了口酒,眯起眼睛:“老汪,你不必如此热心非要捏合我和小任。各有各的信念,我也不阻他前程,就当普通同事不好吗?”
  汪正新为难地看了任斯年一眼。
  任斯年的声音颤抖:“老师,我二十岁从农学院毕业,来到您身边读研、当助手已有六个年头,能破格评为副研究员也是在您的指导之下完成。在我心目中您就是我的指路明灯,离开您我茫然不知所措啊。”
  他说得情深意切,听得汪正新都感动不已,抿一口酒,吃一颗兰花豆,道:“老厉,你有福气呀,这么好的研究生、接班人。”
  厉浩摇摇头,半点不为所动。
  汪正新嘴巴皮子都磨破了,好说歹说厉浩就是不肯松口,搞得最后汪正新也有了点脾气,提高了音量:
  “老厉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呢?我这是为了谁?我难道是为了自己吗?我是为了咱们农科所!你年纪也大了,底下哪个能够撑起花卉研究这个团队?你们如果不团结,损害的是农科所的形象!”
  厉浩有所触动,没有说话。
  为了集体利益,放下成见,握手言和,全力支持任斯年新团队发展?凭什么,为什么呢?
  可是汪正新的话没毛病,个人得失必须让位集体利益,从小到大所接受到的教育也是这样要求厉浩的。
  汪正新在桌子底下踢了任斯年一脚。任斯年心领神会,起身离座,恭敬道:“老师,这一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您原谅我吧。如果您觉得那篇论文不该发表,那我和编辑部联系,撤回稿件。以后再有成果,一定会先向您请示。”
  室内一片寂然,厉浩的呼吸声显得有些粗重。
  林满慧坐在沙发上竖起耳朵听着饭厅那边传来的动静,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任斯年能屈能伸,脸皮之厚,令人叹之观止。汪所长用心良苦,以情动人、以理服人,拼命压制厉浩。
  没毛病。可是,偏偏就是让人觉得不爽。
  为什么犯了错只要道歉就必须被原谅?
  为什么一定要有大局观?
  为什么不能尊重厉教授的个人意愿,不喜欢就分开?
  胡大志、吴媛媛也听着有些不对劲,三个脑袋凑在一起悄悄议论起来。
  “凭啥你让咱原谅,咱就得原谅,他脸盘子大些吗?”
  “厉老师不喜欢他,不愿意当他的老师,又没有骂他赶他,为什么还要逼着老师继续对他好?”
  “说得好像老师是因为论文没有署名而生气一样,老师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当大人们闭嘴时,孩子们稚气的声音便渐渐变得清晰,一字一句落入饭厅四个人的耳朵里。
  厉浩与陈淑仪对视一眼,这三个孩子单纯、天真、善良,懂得体谅老师的难处,没白疼。
  汪正新面色一黑,喝了口闷酒。唉!当领导也难哟……
  任斯年咬着牙,却不敢发作。刚刚好不容易让厉老师态度软和下来,一定不能再和这三个宝贝起纷争。
  林满慧吃完手中的兰花豆,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沾上的茶油。
  陈淑仪见她起身,笑着走过来:“累了?天色晚了,我和老师送你们回家。”
  林满慧冲陈淑仪微微一笑,笑容里透着股调皮,弯腰将茶几上的兰花幼苗搬起,搁到饭桌上,看着任斯年。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团队早就完成了野生变异兰花的培育,同样保留变异基因且更为强大,衍生出叶艺品种。你那病怏怏的小苗能跟这盆花比么?”
  胡大志与吴媛媛也跟着过来,站在林满慧身旁为她助威:“就是!”
  任斯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动地坐在椅中看着眼前这盆茁壮的绿色小苗。
  汪正新惊喜地凑近,对厉浩说:“老厉,你藏得深啊!这盆花竟然是野生变异兰花的幼苗?这成果如果公布出去,不得了、不得了。”
  他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瞟了任斯年一眼,心道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照一看小任养的小苗的确差远了。
  厉浩见林满慧将兰花搬出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孩子看着瘦瘦弱弱的,一张脸蛋比喝水的茶缸子还小,对自己却贴心得很,主动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林满慧早就看不惯任斯年,此时逮住他错处还不炮轰,更待何时?
  “任师兄,听说你偷偷养在办公室的那盆春兰就是当初我们三个挖的,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听到林满慧说起这事,任斯年瞅了一眼厉浩,没想到老师竟然把这事告诉了她。他张了张嘴,正想说句:你们丢在那里不要的,难道别人捡不得?这样的话,却被林满慧抬手打断。
  “算了,拿了就拿了吧,我们大人大量,懒得跟你计较。可是,偏偏你不懂养花,全无爱花之心,养得那么差!隔着门板我能听到它在哭泣,能不能活过今年冬天都难说,要不要还回来,我帮你养着?”
  任斯年被她激怒,抢着辩驳:“什么叫隔着门板都能听到它哭泣?简直荒谬!你见过了?你听得见?真是孩子话。”
  汪正新听到这里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林满慧虽只有十三岁,但这一片爱花的赤诚之心倒是与厉浩不谋而合,也难怪能让厉浩如此喜爱。
  林满慧的眼中突然如淬过火的钢刀一般,迸射出逼人的寒光。她步步紧逼,盯着任斯年的眼睛,连珠炮似地厉声喝斥。
  “以伤害母株为代价,存活率不到10%的繁殖技术,好意思拿出去丢人现眼?”
  “躲躲闪闪做实验、鬼鬼祟祟投稿,养盆花都不敢让别人知道,我真替你感到羞愧!”
  “老师一直教育我们,认真做事,老实做人。你哪一点做到了?还有脸纠缠老师原谅你?”
  “你做的实验、拿到的数据、取得的成果老师早就完成,只是没来得及发表。看到没?野生兰花变异基因保留得多么完美,比你那淡淡浅浅的金边强了一百倍!”
  林满慧手指搁在花盆边缘,提防着任斯年动手。她的话语直接,深深刺痛着任斯年脆弱的心。他感觉自己那阴暗的灵魂似乎被人活生生剥开,在阳光下暴晒,每一分丑陋都无处遁形。
  任斯年不敢置信地盯着这盆春兰幼苗,叶片边缘那金灿灿的线艺刺眼至极。他霍地站起,后退一步,差点将椅子带翻:“不可能!”
  林满慧问:“怎么不可能?”
  任斯年指着这盆兰花,尖声道:“你那盆春兰十月份都没有出芽迹象,怎么可能现在就萌发出这么茁壮的幼苗?”
  林满慧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有光芒闪现:“还得感谢你偷偷在我的春兰土壤中加氢氧化钙啊,没想到歪打正着,促芽效果极好。”
  任斯年被打击得太狠,一时之间整个人的心神都被林满慧带着走,脱口而出:“不可能!我撒的氢氧化钙只会让春兰烂根,根本没有促芽的效果。”
  一片死寂。
  任斯年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汪正新勃然大怒,大喝一声:“任斯年!”
  任斯年忽然意识到什么,面色刷地一下变得通红。
  林满慧哈哈一笑,眼中透着浓浓的嘲讽:“任师兄,我说的是真话,要不你回去试试?别说一篇论文,十篇都写得出来。”
  东窗事发,任斯年慌忙改口:“我被你带歪,顺嘴秃噜说错了话,可别冤枉是我加的氢氧化钙。”
  只可惜,再没有相信他说的话。
  这一回,汪正新也不愿意帮他。先前在办公室厉浩询问是不是任斯年给兰花下药,任斯年以人格担保,汪正新信了。现在看这架势,怕是真的。
  一个人有野心没关系,但若是品德不行,那他站得越高错处就会越大。
  汪正新站起身,握着厉浩的手道:“老厉,就按你说的吧,别的话我也不说了,改日我再登门道歉。”
  他率先走出客厅,推开门却发现任斯年一动不动。
  汪正新沉声道:“小任,一起走吧。”
  任斯年呆愣当场,看着眼前两位老师。厉浩目光冰冷、陈淑仪一脸失望,显然再无回寰余地,只得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老师,那我走了。”
  说罢,就此离去。
  楼道里一阵寒风吹来,吹得脖子凉嗖嗖的。
  厉浩走到门口,看着任斯年与汪正新一起下楼,心中五味杂陈。直到一左一右被两只温软的小手抱住胳膊,他才回过神来,看着乖巧的吴媛媛、胡大志,微笑道:“走吧,老师送你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任斯年顺利解决了,早上6点还有一章哦~
  ◎最新评论: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4.gif?var=20140327">加油】
  【啊啊啊啊这个臭不要脸的偷花任终于赖不上来了】
  -完-
 
 
第30章 
  ◎红菜苔的传说◎
  元旦过完,农科所少了一个人——任斯年。
  先前组建科研团队红红火火,怎么忽然就烟消云散?论文没见发表,团队也都散伙。
  一打听才知道任斯年急流勇退,放弃科研改走仕途,调往隔壁的凤梧县林业局,以他的学历与年龄,林业局自然热烈欢迎。
  林满慧得到这个消息,瞠目结舌:啊,这个人就走了?那书中林嘉明的忠犬到哪里再寻一只呢?
  林嘉明也有些郁闷,她的梦中任斯年是农科所大佬,所以报萌芽计划时才会努力迎合。结果还没来得及搞好关系这人就离开了军山农场,真是可恶。
  林家大哥林景智顺利调回军山农场,在农场中学担任高三语文老师,大嫂孙文姣则当上了数学老师教初一学生。林景严与林满慧多了两个监督者,稍微松懈就会被拎没办公室接受大哥的训斥。再加上厉浩教授对林满慧另眼相看,加大培养力度,两兄妹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1977年1月一过,就代表着蛇年将至。
  考完最后一门功课,林满慧背着书包和林景严一起走出学校,相视一笑:快乐的寒假,我们来了!
  刚刚走出校门,一个年青男人身穿着军大衣,站在马路对面冲他俩招手。
  “二哥!”林满慧抬头一看,眼眸一亮,像只欢快的小鹿般奔跑起来。腊月寒风吹动着她的额前刘海,仿佛梅枝轻颤。
  林景信风尘仆仆,看到奔跑而来的林满慧,笑容温暖。
  林满慧有差不多三个多月没有见到二哥了,偶尔通过他寄回来的家书了解知道他在公安大学一开始学习有些吃力,恨不得天天泡在图书馆里补基础。
  久别重逢内心欢喜,林满慧与林景严一起跑过去,一左一右拉住林景信的胳膊,欢天喜地地叫道:“二哥,你也放寒假了?”
  林景信双眼带笑,点头道:“比你们早两天放假,我赶着这个时间点等在这里,我们一起回家。”
  林满慧高高兴兴地问:“二哥,你从省城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林景信背了一个大挎包,他从包里摸出一个五颜六色的纸盒子递给林满慧。一股淡淡的硝烟味传来,她眼睛一亮:“烟花?这可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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