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太缺钱,见到钱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林满慧看到这一封用黄色档案袋装着的钞票,心里美滋滋的。五百张十元大团结,还挺厚实的呢。
她将档案袋放进书包,背着回到家,一直等到林景仁、林景勇、林景严三个哥哥都回到家才将它拿出来放在饭桌上。
林景严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林满慧笑得很神秘:“你打开看看嘛。”
林景勇在林满慧的目光鼓励之下拿起档案袋,慢慢解开缠得紧紧的白棉线,一边说:“农科所不是刚给你发过六十块钱奖金吗?难道……”
当一眼看到袋子里的东西时——
空气忽然凝滞,林景勇的瞳孔一缩,张口结舌半天没有声音。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啊。”林景严凑近一看,忽然也“嗷——”地一声叫,然后就突然没声了。
林景仁虎着脸上前,一把夺下档案袋:“真没出息,什么东西把你们吓成这……”
停顿半秒,林景仁忽然哈哈一笑,伸手将一迭钱从袋子里拿出来,问林满慧:“小妹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难道把春兰卖掉了?”
林满慧得意洋洋地坐在椅中,懒洋洋伸长腿,抬起双手枕在脑后:“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吴县长的宝贝疙瘩故意打翻我的春兰,我要了五千块钱赔偿?”
林景仁反应过来,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真赔了?不会吧!”
林景严也鬼叫道:“五千块!他哪里有那么多钱?就算是县长,一个月的工资也只不过七、八十块钱,怎么可能一口气拿出五千?”
林满慧双目望天,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你以为呢?”
林景严若有所思地哼了哼:“让二哥在公安大学好好读书,将来专查这种贪官污吏。”
林满慧慢条斯理地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劫富济贫?”
林景严一把将档案袋抱住,笑得春光灿烂:“算,必须算!”
林景勇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有点胆战心惊,想伸手又不敢,半天说了句:“我,我还是把钱存,存起来吧?”
林满慧从档案袋里取出一千块钱,其余都交给林景勇:“这一千块钱,就给每个哥哥买一块手表,再买一辆自行车,添置家具、新衣、新鞋,其余的存起来。”
林景勇哪里舍得一口气花掉一千块钱,小心翼翼地接过档案袋,看着林满慧放在饭桌上的钞票,道:“那个,钱还是节省点花吧。”
林景严却是个手散的主,笑嘻嘻表示赞同:“好,这种横财是得花掉一些,不然心里不安稳。”
林景勇听他这一说,也有些意动:“真的?”
林景严道:“当然啊。我听以前的玩伴说,有经验的赌徒要是赢了钱,就会将钱散出去一些,财去人安乐嘛。”
林景仁冷眼一扫,看得林景严心中一突,忙解释着:“三哥你莫生气,这都是我以前的玩伴,现在我专心学习,早就不跟他们来往了。”
林景仁这才面色稍霁,但依然抬起手狠狠地揪住林景严的耳朵,大吼一声:“你是将来要考大学的人,别跟那些混混来往,听到了没?”
林景严一只手护住耳朵、一只手努力扯三哥的手,痛得嗷嗷叫:“轻点、轻点,我有好好学,你问大哥嘛。”
看到哥哥们的互动,林满慧嘴角上扬,再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工业票:“老师给的,今天下午我们到百货大楼花钱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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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七零女配搞基建》----
1970年,刚刚高中毕业的陶南风被继母忽悠,顶替继姐名额下乡当知青,来到海拔1500米的秀峰农场。
住在临时搭建的窝棚,望着漏雨的茅草屋顶,又冷又累的陶南风哭了一夜。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来到末世,被丧尸咬了一口。
早上醒来,手背上赫然多了个黑色牙印。
陶南风战战兢兢用纱巾包着手,来到修路队报到。
修路队队长向北是农场新来的书记,对眼前娇气的小知青说:你站旁边就行。
陶南风斜坐在路旁大石头上,轰!石头裂成两半。
她心慌意乱爬起,手撑到一棵杂木,喀嚓!树断成两截。
向北看一眼陶南风:有点意思。
后来,陶南风又做梦。
一只变异老鼠咬了她一口,醒来一看,脚踝多了一个黑色齿痕。
大夏天陶南风穿着尼龙袜,向北嗤笑一声:娇气。
话音刚落,他被眼前一幕呆住——这姑娘会挖洞?
再后来,陶南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只是年代文里的炮灰女配,女主是继姐陶悠,男主是向北……
我去!撸起袖子搞基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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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2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四月天,春寒料峭。
正是周末,一家人吃完午饭,一起走路往农耕大道与二福路交汇口上的百货大楼。穿着夹衣的林景勇摸了摸藏在衣服内侧的口袋,摸到厚厚的那一沓钱,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他扯了林景仁一把:“三哥,钱还是给你拿着吧?我心里慌。”
林景仁摇头:“你心细,归你管。”
林景严安慰他说:“四哥你莫怕,我和三哥都守在旁边呢,到时候把钱花出去了你就不紧张了。”
林景勇既紧张,又有点小兴奋, 第一次腰缠万贯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脚底发飘。咱突然变成有钱人,怎么想都觉着不踏实。
七十年代的农场商店是一栋三层小楼,水泥地面、玻璃柜台,货品沿着墙面一排货架摆放,营业员面目严肃地看着每个进店的人。
这个时代的售货员可是个令人羡慕的职业,不仅工资稳定,而且还能买到紧俏物资,因此一个个都眼高于顶,根本就没有什么“微笑服务”。
农场百货商店的一楼卖副食、水果、蔬菜、烟酒,二楼日用品、衣服鞋袜、床上用品。三楼则是电器、钟表、各种大件。四个人走进商店,准备从下到上一层一层地逛,一口气把东西买齐。
水果、蔬菜柜倾斜放置,四月应季的水果少,只摆放了两格易于贮存的苹果,蔬菜有大白菜、菠菜、芹菜……都插着块牌子,上面写着价格。
兄妹几个家有菜地,眼睛从这些物品上掠过,直接走到烟酒柜台,买了两瓶太白酒,瓶子上的标签上除了“太白酒”三个字之外,还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看着很有年代感。
林满慧有些不解地望向林景仁。
林景仁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对林满慧说:“这酒是爸的最爱。你这次养花拿了金奖,二哥上了大学,一家人日子越过越好。过几天就是清明,我们回一趟老家,给爸妈上坟,就带点太白酒吧。”
林满慧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没有父母缘分,未出生父亲病逝、刚一出生母亲产后大出血而亡,对父母的记忆只有镜框里那些照片与哥哥们讲的故事。
被继奶奶、叔叔婶婶骂成“克星”、“灾星”,这样的话听多了,自然敏感而内向。她渴望被爱,渴望得到肯定,渴望体验到被父母呵护的宠溺。
穿到末世,人类的目标被压缩到只剩下两个字:活着。极致的资源匮乏之下,林满慧被迫甩开对爱的渴盼,被逼着向前,不断变强。
慢慢地,林满慧走向成熟,明白了很多人生道理。学会珍惜所拥有的,懂得做自己想做的、做自己能做的,不再为伤害自己的人而难过,知道努力抗争。
重回十二岁,林满慧很满足现在所拥有的。即使没有父母,她有五个爱她的哥哥,这就足够。
林景严看林满慧难过,忙冲三哥使了个眼色,指着糖果柜台说:“小妹,你想吃什么糖?五哥给你买。”
林满慧正要说话,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右边两点钟方向响起:“嘉明,你爸是糖厂厂长,这些糖果怕是都吃腻了吧?”
抬眼一看,说话的是一个身穿枣红色夹衣、棕色裤子的清秀女子,可不是贺玲贺知青?
林家兄妹目光片刻交流,付过钱之后拎着酒瓶子转身便走。贺玲与林嘉明这两人站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事?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丑人多作怪,林嘉明叫住林满慧:“满慧,听说你种的兰花拿到全国金奖,祝贺你呀。我这里有大哥从魔都带回来的大白兔奶糖,要不要吃?”
林满慧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林嘉明,脸上似笑非笑:“林嘉明,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你离我远一点?”
林嘉明对上她略显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弱弱地说:“我,我只是想送糖给你吃。”
她将手掌摊开,掌中三颗包装精美的奶糖显露出来,吸引住了旁人的目光。
糖纸的底色是白的,洁白似雪。素净的糖纸上画着一只只大白兔,长耳朵、大眼睛、欢蹦乱跳、活泼可爱。和糖果柜台那一瓶瓶花花绿绿的硬糖一比,这三颗从魔都带回来的奶糖立马显得高档多了。
一个干部打扮的中年女子走过来,笑着对林嘉明说:“小姑娘,你这奶糖是在这里买的吗?”
柜台后面的售货员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这是魔都生产的大白兔奶糖,我们农场可没有卖的。你想买,得到县城、省城才买得到呢。”
林嘉明很礼貌地回答道:“阿姨,这是我哥在魔都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呢。”
中年女子羡慕地看了她一眼:“唉哟,你哥去过魔都?那可是大城市咧。”
贺玲与有荣焉,瞟了一眼林满慧的背影,故意提高音量:“这可是大城市来的糖果,一般人还吃不着呢。嘉明好心送她长长见识,偏偏还有人看不上。”
林嘉明就喜欢贺玲这份眼力,总能恰到好处地帮她表达出内心真实想法。
林满慧听到她们的酸话,冲哥哥们挤了挤眼睛:“看到没?林嘉明以前就总爱在我面前得瑟,讨人嫌不?”
林景严现在觉得自家口袋里有钱,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哪里看得上林嘉明手中那几颗奶糖。他哈哈一笑:“几颗奶糖也值得炫耀?真是个小孩子!有本事像我小妹一样,拿个国家级金奖、申请个专利?”
一语中的,如利箭穿心。
林嘉明呼吸一滞,胸口感觉一痛,看着掌心的奶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她将奶糖顺手往贺玲手里一塞:“给你吧。”
贺玲笑容满面地接过,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奶香四溢,甜得犯腻。她脸上带笑,连声称谢,内心却在翻白眼:“当我是丫环吧?还赏我糖吃,我呸!”
自从返乡申请被拒、造假病休报告、冤枉林景信一事曝光,贺玲的日子很不好过。回到知青点的她被室友排挤,政治学习的时候时不是被拎出来做检讨,人前人后总被人指指点点。
“真是资本主义臭小姐,一天到晚不好好劳动,只想着返乡,完全忘记当年立誓要建设好农场的初衷。”
“这么娇气的人就该让她劳动改造思想,还装病?我呸!”
“以前林景信帮她劳动,我们以为是谈恋爱,她想扎根农场也就罢了,搞半天就是想骗人家干活,玩弄别人的感情,真不要脸。”
“她在老家还有对象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看到林景信读大学了又想去贴人家,真是丢我们知青的脸!”
贺玲再也找不到旁人帮她干活,只得挑起粪桶去给菜地施肥,弯着腰除草、摘菜,累得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哪里还有时间想东想西?
现在返乡,谁都不会给她开绿灯,老家的对象寄信来说因为她一直未归,工作机会只好让给别人,并和她提出分手。
一时之间,贺玲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真是悔不当初。如果自己对林景信稍微好一点,不要算计他的钱,是不是他就会像以前一样对自己温柔呵护、关爱一生呢?公安大学毕业之后,那可是吃公家饭、穿公安制服的人啊。
只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贺玲也只能在梦中幻想着一切重来。
峰回路转,林嘉明一家向自己伸过来一根橄榄枝,主动提出把她调到糖厂工会上班。贺玲欣喜若狂,对林嘉明感恩戴德。
她是个心思重的人,观察两天就知道林嘉明控制欲很强,对林满慧一家有一种深深的忌惮与憎恨。她便投其所好,一边说着林满慧一家的坏话,一边努力讨好林嘉明、杨静芬主席、林正刚厂长。
只是,讨好归讨好,贺玲与林嘉明都是同类型的人,哪里会心甘情愿受林嘉明摆布?
此时的林嘉明,一门心思都在林满慧身上,根本没有留意贺玲目光暗沉。
她在暗自琢磨:林满慧现在比梦中更加耀眼,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怎样才能把这碍眼的一家人踩在脚底下呢?
兄妹几个上二楼,给林满慧挑了衬衣、夹衣、皮鞋,从头到脚买了个齐全。
末世只要活着就行,哪里会在意什么衣服、鞋袜?好不容易现在有了钱,林满慧开心地满足了一把购物欲。
换上圆头黑色小皮鞋,高高兴兴穿上新买的涤纶墨绿色娃娃领外套,看着前襟的金色贝壳扣子,将手插进两个大大的口袋,对着百货大楼方柱子上镶嵌的一面镜子照了半天,脸颊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林景仁原本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想一想终归还是收回了手,感叹道:“小妹长大了。”是啊,长大了,再不能当小孩子一样对待了。
林景严是自小和林满慧一起长大的,没那么多顾忌,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辫子,笑道:“小妹,等五哥将来赚大钱了,给你买一屋子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