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瞟了瞟红孩儿:我一个受罚不够吗?还要连累其他人?
红孩儿眼睛也没斜一下,只是平淡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不惩戒,以后还会懈怠,如此下去,那卧霄阁还不迟早被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给拆了?”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才不经意看了我一眼。
沉云“喏”了一声,其他山主也如是认可,实质上他们好似对这样的大王表现得更信任更佩服。
好吧,人间皇宫我都闯了,你红孩儿连人家金子都偷,现在跟我讲规矩?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暗暗蔑视。
几个小妖带过来。那守值卧霄阁的小妖确实警惕不够,有错,该受罚,我一点不怜惜。
但是带路的那个小妖,因为初入火云洞就犯了这么个错,站在那里脸红红的,手脚不知所措地放哪儿都不是,不安地等待发落。
我横竖看了看他,其实他很尽职了,连我上个茅厕他都在外面尽心尽力守候,貌似还等了那么久,直到我把三个大王装扮完成,才发现他们发信号弹。
沉云刚想宣布对他的处罚,我立马就举手表示反对:“我有意见,他没错,是我蒙骗的他,要罚就罚我吧。”我大方的表示。
红孩儿诧异地瞄了我一眼,“还没到你呢,你还真怕没机会吗?待会儿就轮到你。”
接着沉云做为山主,也自称因监督不严有失职之过,愿按律受罚。
沉云也有罪啊?
红孩儿,你是东方不败还是任我行?怎么可以连带出这么多罪人来?
再看看其他人,均没表示出异议,好像有错认错,有过受罚是天经地义。
想起沉云接待我时,耐心辩析了那么久,礼貌有佳,他其实大可一棍子把我轰走,后面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这样也要受罚么?
“且慢,”我又举手表态了,“不用罚沉云,连我一并罚了吧。”我又道,反正总要受罚,多一罪少一罪已经意义不大。
红孩儿又瞄了我一眼,眼里隐隐含着恼怒。
这是为什么?我可是在保护你的人呢,我涎着脸儿笑道:“红……大王,你不是要罚我吗?赶快罚,别东扯西拉牵出那么多人来。”
乌金的眼里顿时多了几分赏识,好像很赞许我的敢作敢当;玉瞳的嘴角弯弯,眼里的笑意掩不住地要溢出来。
“好,很好,你看来挺讲义气的啊?一个人能顶这许多罪名。”红孩儿的语气不无讽刺。
那是!我眼光一瞟,反正你红孩儿说过不会为难我,我也乐得做几个人情。
“好了,”红孩儿终于言归正传了,“他私闯火云洞,依规应受什么处罚?”他问几位山主,看来他也看出我急欲要走。
有个叫追风的山主出来说了几句,我才知道他们的罪责是分等级的,包括带路的小妖,沉云因为身份不同,所犯的过错不同,要受的处罚等级也不同,把他们的算在我身上,再一并加我自己的,罪责就不轻了。
玉瞳低眉,嘴边笑容又微波盈盈,“按这个级别处罚的话,好像要鞭笞二十了。”
鞭笞?不会吧?
“鞭笞二十?”乌金心眼实在,好似不忍,“仅他的过错,鞭笞十下就够重了。”
NND!鞭笞二十跟鞭笞十下,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的区别,既然觉得太重就反对鞭笞好了,这么笨?!我怒眼恨得要杀了乌金,还有那个阴阴的玉瞳。
这是哪个变态定的条例啊?我不由得抬头去瞧红孩儿,他说过不会为难我的,这鞭笞若不算为难,那杀人都可以不用刀了。
玉瞳也瞧着红孩儿,带着点点的笑,有种幸灾乐祸。
红孩儿坐在那把交椅上一脸的铁青。
接着又狠狠盯了我一眼。
搞什么?是你们要罚我,我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你还眼杀!
乌金看来是最仁慈的,“我看鞭笞之罚对他重了些,看这小妖挺伶俐的,莫若留他打扫卧霄阁一个月如何?”
红孩儿好似被说动,征询的眼光瞟向我。
不行!我决然的扭开头去,反对!坚决反对!明知道我即刻要走!
“准备去鞭台。”红孩儿命令道。
什么?我睁圆了眼睛愕然瞅着他,不是在开玩笑吧?别说一二十鞭,一二鞭我都受不起。
玉瞳本来含笑的面容闻听此言也凝固了,愣愣地望着红孩儿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乌金一下子站起来,“大哥……”,似乎想说服他改变主意。
红孩儿凝视着前方的大门,毫无更改的意图。
“等等,等等,”我举手立刻制止势态发展,“貌似都是你们在说,完全没征求我的意见吧?”
这一说,大殿内的眼光齐刷刷的看向我。
第121章
“好,你有什么意见?说说吧。”红孩儿道。
我委屈而又愤懑地望着他:红孩儿,你说不会为难我,我看错你了,真得看错你了!你果真是想罚我,因为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无用的小妖。
红孩儿好像承受不了我这怨毒的目光,将头扭开了去。
“我不是你们火云洞的人,凭什么由你们的律令处罚?”我道:“你们有你们的条例,我也有我的规矩,既然我是施法骗了你们进来的,也由让我施法想办法出去,你们可以布下天罗地网,如果抓不到我那就是你们自己没用。”
“不行,”红孩儿首先反对,“若是那样,还不得把火云洞闹翻天?”
你也知道会闹翻天,那就别为难我啊?鞭笞?亏你们想得出来!!
“大王,他若不愿受鞭刑,倒也不是没法子,可以让他走火云索出去。”一个山主婉转地提出来。
“火云索?”听说有别的法子,我的心又活了,看来指望红孩儿发善心,简直是天方夜谭,只要不受鞭笞,别的什么方法,我倒是愿意一试。
“什么是火云索?”我问。
“不行,”还未等人回答,红孩儿就断然否决,“火云索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出人命的。”
“什么不行?我就要试试。”我也断然地肯定地说,他越说不行,我就越想试一试,既然他存心跟我过不去,那么他说不行的,我就偏觉着行。
一打听才知道,这十八座山峰虽环绕重叠连为一体,有座边峰稍稍偏远,虽底部有山洞想通,但外部看起来与不与主体相连,好似孤零零的独峰,红孩儿便用了一条铁索将其与外界山峰连接起来,做为一道紧急出口,平日为了不让人私闯火云洞,这条链锁常年处于高温之中,烙得红红的,再加上山峰挺拔,地势极为险要,俗称“火云索”。
这也罢了,火云索下面并不是普通的悬崖,崖底置放的全是红孩儿用芭蕉扇扇来的火焰山燃烧的山石,层层累积,是以任何人掉下去都会葬生,化为灰烬。
自建了这条火云索,除了红孩儿,还没有人敢逾越过。
我不得不犹豫,原以为是普通的云索,还可以仗胆走走,如果是高温的烙铁,那只怕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灵石曾经说过,我的真身曾因小白龙和九头蛇怪的争执被天火所伤,最忌讳的就是近火。
我的这番犹豫没能逃得过红孩儿的眼睛,抬头,正看见他瞥了玉瞳一眼,玉瞳心领神会,对众人道:“说起来犯的小妖,原是为投靠火云洞而来,并不是存心来找火云洞的麻烦,只是少了一些规矩任性地胡闹贪玩而已,所幸没造成什么损失,此番硬闯火云洞,除去他顶的几项罪名,还是按律鞭笞十下处罚吧,沉云等人的过失按火云洞的条律自行承担。”
沉云好像也不情愿我代他受过,朗声称是。
红孩儿的眼睛盯着我,好像暗示我就此罢手,乖乖听他安排。
可是,我还能怎么相信你呢?红孩儿。
鞭笞?别可笑了,十鞭?我一鞭都受不了!再说我已经答应顶罪了,你让我像个懦夫一样收回自己的承诺,自己咬自己舌头吗?
是啊,我灵珠是贪生怕死没错,但我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样的气节,或许在你看来没有人知道装孙子的是我灵珠,可是我知道,你知道,玉瞳知道,马上乌金也会知道,这已经够了!
再说那鞭笞之苦?我受不了,我宁愿去试红通通的火云索,过了,吐了我这口抑郁之气,没过,在瞬间灰飞烟灭也比受折难强,更胜于以后忍气吞声被你们频频笑话。
忽然由衷佩服起小白龙,当年因误毁灵珠真身,被悬吊在天庭受鞭笞之刑三百,还要等候诛斩,所忍受的煎熬要有多强韧的心才能走过来,而我连听到鞭笞都受不了,“小白龙,真是可怜了你了。”我幽然暗叹。接着带着傲然之气,朗声对红孩儿道:“我,走火云索!”
红孩儿的脸色煞得一变惨白,极力反对,“你这小妖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什么不行?”我不服,“你们这里,有不让人走火云索的规矩吗?”我回头问了问几位山主。
事实上他们的规矩刚好相反,如果谁能成功越过火云索,火云洞无条件收留,因为仅凭这份胆识也是无人所及的。
我鄙视地看了看红孩儿。
“灵……,小妖,”玉瞳试图劝阻我,“还是听大王的吧,那火云索不适合你,鞭笞也没你想得那么可怕。”他说这话时,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我别太固执。
可是,我意已决,我又怎么还能有退路?
红孩儿终是生气了,忍无可忍,“行,行,你去吧,自个儿找死没人拦着你。”他气咻咻地说。
我们一众人来到火云索的悬崖边,一条粗粗的由里到外泛着红光的铁索从这头隐隐牵到另一座山的那头,一股股热浪从悬崖之下向上阵阵袭来,那深谷底堆的是火焰山的山石。
从通红铁索辐射的热量,也可窥见其温度之高,我拿出腰袋中的一颗空白冰晶石扔在上面,顿时铁索上的一点“哧”的一声腾起一缕白烟。
“如果没有把握,就知难而退吧,”红孩儿又略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望着热烘烘的谷底,在悬崖边踱了几步,“其实,若真要从上追究到下,我这个大王也难辞其咎,我愿代过五鞭以示对自己的惩戒,但你是当事人,不受罚毕竟说不过去,也受五鞭。”他很诚恳地道,接着对玉瞳说:“玉瞳,你来执鞭。”
玉瞳望了望红孩儿,领命:“是。”
我冷冷一笑,红孩儿,你这又算什么?可怜我么?如此轻易得就给予了我施舍?我应该感恩戴德的接受,是吧?NO,我说过了,我一鞭都受不起,再说,能走到这儿,我还能退却?
“不用了。”我毫无表情却语气坚定的拒绝。
第122章
红孩儿脸色顿时铁青,一副生死由你命的表情;玉瞳则眉头紧皱,希望我改变主意;乌金恼道:“你这小妖,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我们大王不希望你枉丢一条性命,才说代你受过,你还执迷不悟。”
那六个山主见大王都发话了,也不希望我枉死,竭力劝我三思,别鲁莽从事。
我已经听不见这些莺莺燕燕的劝说,只是暗暗计算着铁索的长度,刚才嘈杂声中竟无意发现有鸟儿飞过,看来还是有鸟儿能适应这种热浪的环境生存,也可能是悬崖太高,涌上来的热量有限,不足以毁灭这些生物。
但是,这条粗壮的铁索看起来好长,我不知道它们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帮我飞跃过去。
红孩儿见我望着铁索愣愣地发呆,以为我怕了,“好了,别逞能了,还是回去吧?”他轻语。
我没理会他,一直估摸着计划的可能性,虽然很危险,但并不是毫无可能,没理由不试试。
他们见我沉默,以为我认可红孩儿的提议,转头打算撤离。
我闭目释放出能吸引各种鸟类的灵香,心里默念:“不管什么鸟儿,请赶快过来吧。”
果然,一群鸟儿渐渐地飞了过来,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慢慢集聚在天空成为黑涯涯的一片鸟众,叽叽喳喳地盘旋,在我的上空喧哗个不停。
我向它们迅速地传达了我要逾越这片山崖的想法,它们围在一起吱吱嗦嗦的开始商量,一致认为仅凭几只鸟的力量驮着我飞越过去的办法是不可行的。
因为我受火云洞强烈地隔绝咒所制,完全不能施展飞行,就算我体态轻盈,但还是有重量,几只鸟儿的力量不足以到达彼岸,所以它们的办法就是:搭建一座鸟桥,让我踏越而过。
这个办法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它们虽可以在火云索周围盘旋,却从没有尝试在这片热浪上空呆过很长时间,如此以来,搭建鸟桥就会挑战他们的耐受力,所以我必须在它们的承受能力范围以内以最快的方式逾越过去。
再则,它们又提醒我:越是到后来,鸟桥的承受力越弱,因为我踏过之后的鸟儿可以在瞬间飞散开去,远离这片热区域,但是后面的鸟儿因要随时架桥不能走远,呆在上空的时间会比较长,到时候气力会相对减弱,所以我飞越的时间一定要快!竭尽所能的快!!
OK,不管怎么说,此法可行!我大喜,好鸟儿们,就全倚仗你们了!
那些鸟众,说话间就开始聚拢搭桥。
一条鸟桥隐隐呈现。
我泰然回首,盈盈含笑望了望红孩儿,还有玉瞳,乌金,“不踏火云索,我一样可以过这片山崖。”
红孩儿的脸色煞白,他万没料到我会用这种方法。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无暇多说,我一个箭步飞跳至鸟桥的背上,隐约中好像看见红孩儿奔到崖边,气得一掌拍了拍那条红红的锁链,那条锁链顿时咣当咣当像波浪一样向前涌动。
我极快地踏着鸟背飞奔,这条路很长,感觉非常长,越到后来,越能明显感觉鸟儿的力量逐步减弱,下踏回旋的距离也越长,它们翅膀的抖动也越来越频繁,越吃力。
不行,这样下去,最后的几只鸟儿一定会在我踏过之后掉落悬崖的。
眼见离岸边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我决定赌一把,凝神聚气地一跃而上。
于是,瞅准时机,一个腾空,大踏步向岸边纵去,但立刻发现自己犯了非常低级的错误,因平时飞行有浮力使然,这一瞬间未细思量失去浮力的体重,即便使尽全力,也只蹬到了悬崖边缘,一个站立不稳,身体即刻就要向崖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