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知笑不出来了,他真想说一句,不是。
几个交警围着他的车,在往上面贴条,其中一个还在打电话,好像是在联系拖车。
江叙知连忙走过去,轻咳一声:“你们有事吗?”
“你是这车的主人?驾照出示一下。”其中一个公事公办道。
江叙知硬着头皮说:“沈羡承,你给你们上头打个电话,让他亲自处理吧。”
正巧这时,另一个人说:“查到了,名字是……”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电话打到了上面,这次闯红灯事件,标榜为特殊案件,老大亲自交接。
江叙知松了一口气,但他却忧虑了,这肯定会被沈羡承知道的,看来下次,他要换个方法。
回画室的路上,江叙知轻叹一声,自己的确是……有点笨……
从这里回到画室大楼,需要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江叙知等信号灯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结果就是他哥发过来的一张截图,里面是他闯红灯的路线以及次数。并且,沈羡承在下面覆了一个问号。
江叙知:“……”
假装没看见行不行?
绿灯……
江叙知把手机塞进裤兜里,心事重重的往前走。
“快让开!”耳边陡然传来一个大喝。
江叙知只感觉耳边传来一道风声,他下意识的往旁边躲过去,那车速度极快,车头擦过江叙知的衣角撞向正前方的信号灯杆。
“检测到宿主面临危险,请宿主选择以下应对方式,1•倒下装死,2•主动出击。”
江叙知惊魂未定,他现在对自己第二次得来的生命珍贵的不行,任何人想要夺走他的生命,都要问问他同不同意。因此,江叙知果断选择主动出击!
他立在原地,双目迥然锐利。
那黑色汽车飞速倒退,紧接着,再次加足马力朝他冲过来,江叙知气沉丹田,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就在汽车撞过来的一刹那,江叙知突然跳起来,脚踩车头,一脚狠狠的踹进了挡风玻璃里!
玻璃碴四处飞溅。
江叙知沉着冷静的钻进车里,抓着一片玻璃抵住了司机的脖子,他双目冷冽,带着不可一世的桀骜:“把车停下来!不然老子弄死你!”
鲜血从司机脖子上流下来,因为司机戴着黑头套,江叙知看不清楚他的脸。
但下一秒!
司机痛苦的抽搐了一下,从嘴里吐出来一股鲜血,车子依然以飞快的速度往前行驶。
江叙知想要去踩刹车,但司机一把抓住江叙知的手,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把黑头套摘下来,江叙知看到那张脸时,着实愣了一下。
唐楠满嘴的血,一张脸惨白的可怕,而那双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窝,却给人一种阴森如地狱厉鬼的感觉。
他痛苦的咳嗽了几声,更多的鲜血喷呛出来。
江叙知皱起眉,拨开唐楠的手,将他提起来一脚踩到刹车上,车子因为惯性,狠狠的往前栽了一下。
江叙知稳了两秒钟,他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闻到了浓郁的汽油味儿。
“呵呵。”唐楠放弃挣扎,骇人的靠在椅背上,他不说话,一双眼直勾勾的,只冲着江叙知笑。
江叙知气的骂了一句疯子,打开车门跳车离开。
却没想到!
他的手,居然跟唐楠的手黏在了一起,江叙知胸腔中登时燃烧起了愤怒的火焰,他掐住唐楠的脖子,粗声问:“我特么到底惹着你什么了?你就这么给沈屹安卖命,这么想弄死我?”
唐楠虚弱的咳嗽,但那眼神,却是带着羡慕跟嫉妒。
江叙知知道,时间不等人,如果再晚一分钟,这车就会爆炸,他将卫衣脱下来,隔着衣服弄开绑在唐楠身上的安全带,想要将他一起弄出去时!
却发现,唐楠的大腿被绑住了,就绑在座椅里。
“神经病啊!”江叙知反手抽出一把刀,割开绳子,硬是用异于常人的力气把唐楠从座椅上撕了下来。
他们刚下车,没跑两步,车子就爆炸起火,巨大的冲击力让江叙知眼前一黑。
等他再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跟唐楠一起,摔到了地上。
第63章
谁敢这么打你
身后是灼热的温度,江叙知想要爬起来,但稍微一动,腿部就是钻心的痛,但那也必须往前挪。
因为起火的车子随时会引发二次爆炸。
江叙知费力的撑着地面,勉强从地上蹲起来,但另一只手,还粘着唐楠的胳膊。
江叙知扭头去看他,却发现,唐楠已经睁着眼睛,失去了呼吸。
他瘦弱的身躯趴在地上,一张脸惨白凹陷,鲜血沾满了他的脸,就像是一片死白的幕布中,开了一片妖冶的彼岸花。
这边出现了车祸以及死人,路过的群众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很快,警察赶到。
江叙知跟唐楠一起,被搬上了警车,他们被送往市医院,路上,江叙知给沈羡承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
因为今天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江叙知想了办法引开了保镖。
唐楠胳膊上黏满了强力胶水,一群医生围着江叙知一筹莫展,若是想要化开胶水,就必须得用化学药水。
但是这种强力胶水里含有一种有毒物质,如果用药水就会伤害到江叙知的皮肤,说不定会影响心肺功能跟肾功能。
因此,医生不敢贸然下决定。
从出事到现在,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没有给江叙知一点点的准备时间。
但此刻,他的心里是诡异的平静,他想到了沈屹安的威胁,果然不需要三天,他就知道了这死亡威胁。
就在所有人都围着江叙知的手研究办法的时候,江叙知却沉默的拨开医生,他默默的用衣服垫着另一只手,摁住了唐楠的胳膊,右手臂猛地用力!
「嘶啦」一声。
医生焦急的想要阻止:“这样不可以!”
但为时晚矣,江叙知的手,从掌心到指腹,被撕掉了一块皮,鲜血疯狂的往外涌出,江叙知痛的浑身颤抖,却安慰一群医生:“帮我止血,好吗?”
从出事,到伤口包扎好,全程不过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沈羡承匆忙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正在给江叙知手上的绷带系蝴蝶结的画面。
“伤的怎么样?”沈羡承紧张的冲进来,眉宇间积攒着暴怒,医生立刻将伤势说了一下。
除了手掌,还有膝盖,但幸好没有出现骨裂,因此情况不严重。
可当沈羡承的目光,触及到一旁的唐楠时,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
江叙知拽了拽沈羡承的衣角,仰起脑袋,可怜巴巴的说:“哥哥,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
唐楠死了……
沈羡承勉强笑了一下,他揉了揉江叙知的脑袋,又蹲下来,捧起了江叙知的手,低声问:“疼不疼?”
“还好吧。”江叙知突然笑起来,“哥,你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我可厉害了,待会儿有人送录像过来,老子一脚踹飞他的挡风玻璃。”
沈羡承来的路上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觉得自己没用,早知沈屹安如此心狠毒辣,他不应该把人揍到全部肋骨骨折,四肢断裂,他应该直接弄断对方的脖子。
“阿知。”沈羡承把他抱进怀里,心疼的捏了捏他的脸,“最近不太平,又要把你养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了。”
“啊?”江叙知呆呆的,“不要啊!”
他立马抓住沈羡承的胳膊,“不就是一个唐楠吗!不就是一次车祸吗!你继续让我锻炼身体,我保证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一脚踹飞这辆车!”
这是他来之不易的自由。
沈羡承却紧紧拥着他,低声道:“我不能接受,再一次失去你了。”
江叙知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抗争。
沈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疯狂,今天的事情,让他想到了他当年刚去沈家的时候。
那时候,沈羡承已经独自出来住了,二十来岁的年纪,却不怎么爱笑,平时只要自己偷偷看他,沈羡承就是冷着脸的。
还记得!
自己去别墅住的第二天……
少年江叙知从床上爬起来,兴冲冲的下楼,想要去跟沈羡承一起吃早饭。
“江少爷,早上好。”
“柳伯早,我哥呢?”他稚嫩的脸庞,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但柳伯愁眉苦脸:“五点钟就被老爷子叫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那时候,江叙知还不懂被老爷子叫走意味着什么。
这一大桌子丰盛的早餐,江叙知吃起来索然无味,沈羡承不回来,他只好巴巴的在客厅里等。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沈羡承说。
他以为自己会被父亲卖给一个心里只有钱,眼里只有色的大坏蛋,却没想到,居然是卖给了沈羡承。
他想告诉沈羡承,他太幸运了!
就在江叙知坐在沙发上傻乐想着要怎么跟沈羡承分享这个喜悦的时候,外边传来车辆回来的引擎声。
江叙知眼睛一亮,小炮弹一样的冲出去,还没见到沈羡承,就疯狂的大喊:“哥哥哥!”
等他冲出去!
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两辆停在别墅前,后面那一辆下来两个身强体壮的保镖,他们恭敬的打开车门,江叙知第一次闻到如此浓郁的血腥味。
他站立在门口,不敢靠前。
一只被鲜血浸染的手伸了出来,落在黑色的车门上,江叙知直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天的阳光有多热烈,那一只染血的手,就给他带来了多少震撼。
“哥!”江叙知冲过去,但保镖拦住他,恭恭敬敬的说,江少爷,大少爷让您先回屋。”
江叙知心急如焚,拼命想要往车里冲:“我哥怎么了?”
“江少爷,得罪了!”保镖直接把江叙知扛起来,由于身高优势,江叙知从开启的车门上方,看到了坐在车里的沈羡承。
二十来岁的青年,白色衬衫支离破碎,新鲜的,还冒着血珠的鞭痕比阳光还要热烈的绽放着。
沈羡承轻闭双眼,宽阔俊朗的额头抵着车前座,他好像能看到沈羡承因为忍痛,肩膀在微微的颤抖。
“你放我下来!”江叙知怒急,突然一手抓住保镖的耳朵,狠狠的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应该是保镖放水,江叙知成功挣脱冲了出来!
他拉开车门,一把扶住了沈羡承的肩膀,急的落泪:“哥,你怎么了?谁敢这么打你?”
第64章
狗仗人势的玩意儿
沈羡承勉强睁开双眼,费力的抹去江叙知眼角的泪珠:“怎么没跟保镖进去?”
“我不进去!”江叙知吸着鼻子,愤怒的说,“哥,到底是谁对你动手,你告诉我,我去找他拼命!”
沈羡承将手臂搭在江叙知肩膀上,他的眼神柔和宽容,“别哭了,你扶哥哥回去好不好?”
江叙知连忙点头,瘦小的肩膀架着沈羡承厚重的手臂,小心的扶着他往别墅里去。
保镖想要上来帮忙,却被沈羡承一个眼神制止。
江叙知满脑子都在想,别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对沈羡承动手,不然他一定要那个人付出代价。
好不容易把沈羡承弄到床上趴着,江叙知连忙找了药箱过来,要给沈羡承上药,但是这药箱里的药琳琅满目,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弄。
好在没一会儿,梅新智医生急匆匆的赶上来,一进门就破口大骂:“妈了巴子的!沈羡承你特么傻逼啊!你又犯浑站着让人家打?那种家你还回去干什么?你有病?”
江叙知原本就很心疼沈羡承,梅新智上来一通骂,他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当时就没忍住怼道:“你能不能别逼逼赖赖,赶紧过来看伤啊!”
“你谁啊?”梅新智手脚麻利,很快配置好了专用药,他往床边一坐,把江叙知挤到一边去。
江叙知连忙绕过来,趴在床沿,紧张的盯着梅新智的动作,嘴里不断说道:“你轻点!轻点轻点!很疼啊!”
梅新智被他搞得心态爆炸,当时没忍住一脚踹到江叙知小腿上,没好气道:“你个小屁孩子懂什么?闭嘴。”
江叙知想反驳,但为了沈羡承,只好闭嘴不言。
等到破烂的衬衫全部被剪开拿下来,江叙知才看到那伤有多严重,而沈羡承却趴着,一声疼也没喊。
他心里堵得慌。
梅新智给他上好药,又打上点滴。
江叙知端了温水上来,细心的插了根儿吸管,放到沈羡承唇边儿,低声道:“哥,你喝点水吧?”
沈羡承眼睫缠的厉害,折腾许久才睁开眼睛,他就着喝了几口,低声道:“阿知,一会儿陪哥睡一觉,好不好?”
江叙知连忙脱鞋上床,小心翼翼的躺在沈羡承身边,他侧着身体,左脸颊贴在枕头上,一双眼睛明亮心疼。
沈羡承也看着他,原本杂乱的心脏,也跟着平静下来,他握住了江叙知的手:“睡会儿吧。”
“好……”
江叙知听话的闭上眼睛。
梅新智骂骂咧咧的去沙发上坐下,他得时刻盯着药水。
沈羡承睡熟了,江叙知睁开眼,他望着沈羡承苍白的脸庞,胸腔中开始翻腾滔天的怒火。
缓缓地,他将目光落在梅新智身上。
梅新智低头玩手机,冷不丁抬头就看到了十几岁的小孩,目光冰冷的盯着他。
梅新智吓了一跳,他放下手机:“有事?”
“你知道我哥的事情,对不对?”江叙知冷静的询问。
“废话!”梅新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玩弄着手机,“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跟沈羡承感情这么好?”
“这跟你没关系。”江叙知握着拳头,“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这么打他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