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有事,会让人来照顾你。”
说罢,沈羡承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江叙知听拳头砸在墙上的声音,那么响,整面墙都恨不得要倒塌。
他后仰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重生回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让死了的人痛苦。
让活着的人更痛苦。
这天以后,江叙知没有再见过沈羡承,但每天会有护士过来给她换药,护工会来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直到腿伤痊愈,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
之前为了跟唐楠分开的手臂,也长出了新的皮肤,有上好的药膏每日涂着,疤痕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边缘处一条很明显的明暗交界线。
新长出来的皮肤,更白,更嫩。
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梅新智亲自过来送他,但目的却是为了打听沈羡承的下落。
“你知道他去哪了?”
江叙知沉默摇头。
“他对你那么亲近,你真不知道?”
江叙知看着他,没说话。
梅新智几乎要挠头,突然,他拍了一下江叙知的肩膀,凑过来贼兮兮的问:“他是不是告诉你,他的行程要对我保密啊?”
江叙知摇头。
梅新智:“……”
他翻了个白眼,冲江叙知一拱手:“绝!你们俩真是一个比一个绝!”
说罢,梅新智气哼哼的离开了。
虽然沈羡承三个月不见他,但却没忘了派车过来接他。
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别墅,除夕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他每天都把日子掰碎了过。
他觉得自己是被沈羡承打入冷宫的妃子,每天都在期待沈羡承会突然过来看看他。
别墅里格外冷清,佣人也死气沉沉。
柳伯给他披了一件儿外套,啰嗦道:“怎么也不多穿一件?”
“柳伯,我哥呢?”
“三个月没回来了,阿知,你也没跟少爷在一起?”柳伯惊奇。
江叙知摇头。
“坏了!”柳伯一拍大腿!
江叙知揪住了衣摆,心里却急躁躁的,沈羡承该不会出事了吧?
“快!你去少爷房间的密码箱里找一把钥匙出来,少爷说不定在临江别墅那边。”
江叙知连忙点头,急匆匆的往楼上赶。
他的身影一消失,一楼楼梯拐角处,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阴冷的男人。
柳伯恭敬的退后一步:“少爷,他去了。”
“把监控调出来。”沈羡承面无表情的坐到沙发上,柳伯连忙将笔记本搬到沈羡承面前,速度飞快的打开了家里的监控。
画面内,那一抹清瘦的身影蹲到密码箱前,熟练地输入复杂的密码打开了箱子,他抓起里面的钥匙,就匆匆的往外跑。
柳伯担忧的看一眼沈羡承,实在是不懂沈羡承的意思。
最近三个月,沈羡承其实每天都睡在家里。并且,就睡在江叙知经常睡的那张床上。
原本以为江叙知回来了,家里就会再次热闹起来,谁知道,会是陷入另一个冰点。
“柳伯!我拿到……”钥匙了。
江叙知冲下楼梯,话说到一半,蓦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沈羡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羡承缓缓侧身,微扬下颌,视线淡淡的睨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保险箱的密码?”
江叙知心道糟了。
刚才太担心沈羡承,以至于,又被沈羡承套路了。
这次该如何解释。
“江叙知,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说你聪明?”
江叙知低头,保持沉默。
“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我们就玩一个游戏好了。”沈羡承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他从抱枕下,拿出一把枪,又将一个手机塞给江叙知:“既然你不肯承认自己回来了,那我就换一个方式让你间接承认好了。”
江叙知觉得这不是手机,他觉得这是烫手山芋。
柳伯一挥手,保镖立刻拎出来一个强壮的女人,但是女人手脚被绑,双眼恐惧的四处张望。
保镖将女人丢到地上。
沈羡承翘起二郎腿,把玩着枪支,淡淡道:“十秒钟,输入银行密码,否则,我就打断这个女人的腿。”
“哦,跟你介绍一下,他是农家福利院的院长,一生做过无数善事,曾用自己的母乳救了十三个孩子。”
江叙知闻言,顿时愤怒的瞪着沈羡承:“你不能这么做!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外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沈羡承把枪口,对准了女人的膝盖,“不过,能不能救下这个女人,就看你怎么做了。”
江叙知拿着手机,没动。
他不信沈羡承会真的动手。
可十秒钟过后,枪声震耳欲聋,女人凄厉惨叫,鲜血从女人的膝盖瞬间蔓延出来,凝聚成一个血泊。
江叙知瞳孔震颤,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沈羡承!”
“下一枪,就是他的脖子。”
沈羡承就是个魔鬼!
江叙知不敢再堵了,他手指颤抖着去输入密码,成功登陆手机银行,他飞快的把手机递给沈羡承,语速更是快的离谱:“我输好了!你快放了她!”
“还不承认吗?”沈羡承眼含笑意,“这个密码,我只告诉过你。”
第78章
说你喜欢我
沈羡承坐着,江叙知站着,明明江叙知能因为身高优势而占了上风,可他双手捧着手机,眼中充满了绝望。
这种眼神,沈羡承已经不止一次的见过了。
他最初的时候不愿意深思,但现在深思了,换来的却是江叙知的否认。
“阿知,你在怕什么呢?不过是一点头的事情,你非要我们之间再隔着几条人命吗?”
沈羡承语气愈发温柔,他拿过手机时,握住了江叙知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背。
别问了……
江叙知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他不想这样逼迫沈羡承。可……那个无辜的人,却因为他……
你心里知道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问,为什么!
江叙知反握住了沈羡承的手,他瘪着嘴,眼眶里满是泪水,那原本绝望的眼神,此刻竟然变成了哀求。
别问了沈羡承。
“想说了?”沈羡承顺势将他揽进怀里,动作轻柔的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江叙知深吸一口气,她看着躺在血泊中,不停哀嚎的女人,鼻音厚重的说:“你先放了她。”
“那你先承认。”沈羡承内心惊喜不已,他掐着江叙知的腰,亲昵的在他脖颈上,耳朵上,啃来啃去。
就像是一只霸占领地的狮子,迫不及待的在江叙知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江叙知被沈羡承的热情撩拨的经受不住,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喘息,双手抱住了沈羡承的脑袋,手指插进微微发硬的发丝里,贴到了温热的头皮,手感极好。
他半眯着眼睛,没有抗拒。
“你先放了她,好不好?”
“不好。”沈羡承叼住了江叙知锁骨处的一块皮肉,牙齿厮磨了一下,半晌,他轻笑出声。
江叙知头皮发麻。
沈羡承仰起头,英俊的脸庞褪去了方才的阴翳,他笑着说:“只有你身上才有这种味道,阿知,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他的眼神太亮了,就像是跌进泥潭里的宝石,突然被人捡了起来,粗暴的洗去身上的泥污,绽放出原本的光芒。
江叙知不敢跟他对视,只是低声道:“我等下再告诉你,好不好?”
沈羡承难得耍赖:“不好……”
他微笑着扣动扳机,子弹打穿了女人的手肘,女人惨叫到一半,被保镖拿抹布堵住了嘴。
但是那惨痛的呜咽却听得一清二楚。
江叙知惊得往上窜了一下,却被沈羡承摁住肩膀下压,微笑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阿知?”
江叙知慌忙去看女人,女人由于失血过多,以及疼痛太过,而半死不活的跌在地上,她侧脸贴着地面,眼睛闭着,呼吸格外薄弱。
都是因为他,江叙知面如死灰,不过是偷来的生命,自己造的孽,为什么要别的人来偿还?
他掐住了自己腿上的肉,凛冽刺激的痛提醒着他他现下在做的决定。
他终于鼓起勇气,他正要开口。
沈羡承却冷淡的推开了他,江叙知下意识的扒了一下他的手臂,但被沈羡承拂开了。
“哦对了,我需要纠正一下。”沈羡承一枪崩了女人脑壳,子弹威力大,后脑勺被炸开了花。
脑子跟血浆流了一地。
沈羡承丢掉枪,淡淡说:“她不是农家福利院的院长,而是杀害农家福利院院长的凶手,一个跟院长谈肺脏合作没谈拢的黑商。”
江叙知狠狠的愣住了。
“因此,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沈羡承说完,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仍旧高大挺拔,但是冷冽不近人情,他上楼了,走过转角时,线条流畅的脖颈,与英俊带着棱角的侧脸弧线,都诉说着一个词。
孤独……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江叙知才猛地松了一口气,他几乎是跌进了沙发里。
柳伯面不改色的指挥保镖抛尸。
江叙知木木的看着,问了一句:“柳伯,沈羡承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柳伯点头:“是真的,稍后我会带着尸体去领赏金。”
江叙知「哦」了一声,心里空空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庆幸,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总之就冒出来一句,再看看吧,也许什么时候,沈羡承就不逼他了呢。
他抱住膝盖,缩在沙发角落里,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
楼上卧室……
沈羡承给江叙知的卧室换了一种顶灯,打开开关,奶白色的灯光倾洒下来,整个屋子都明亮通透。
他最近睡在这里,沈羡承拉开被子躺进去,被子上仿佛还残留着江叙知的味道。
他仔细梳理着把江叙知带回来后发生的事情,江叙知几乎被他养在家里,从第一次他看到自己时那个震惊狂喜的眼神,到后来时不时难过又绝望的眼神。
他不快乐……
沈羡承得出的结论。
江叙知不快乐,并且心事重重,明明面对他时笑的那么快乐,但他知道,江叙知身上压了一座大山。
要怎么才能搬开这座大山呢?
沈羡承面无表情,他在心里默念,江叙知死了,江叙知活了,江叙知就在他家里住着,江叙知变好了,江叙知不愿意承认他活了。
哦……
他不想跟自己在一起。
归根结底,他想要自己主动放弃。
想通了这一点,沈羡承冷酷一笑,不可能。
他那天跟踪自己,为的不就是想看看自己白天在做什么么?
之前害怕吓到他,不想让他跟着,那明天就带着他,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江叙知。
很好!
沈羡承下楼。
将枯坐在沙发上的江叙知拎起来,他太瘦了,这阵子肯定没好好吃饭,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沈羡承也没办法真的好好对他。
他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哥?”江叙知迷迷糊糊的,抱住了沈羡承的脖子。
沈羡承心软了一下,但很快就筑起坚硬的堤坝,“闭嘴,从今天开始,别让我听到你说话。”
江叙知将脑袋埋进沈羡承脖子里。
四周太安静了,沈羡承皱眉,捏了一下江叙知的后腰肉肉,“说话,没让你停就别停。”
“唔?”江叙知蹭了蹭脸颊,“说什么啊?”
“说你喜欢我。”沈羡承脱口而出。
四周更加安静,沈羡承上楼梯的腿都停顿了一下。
第79章
秘密,无可奉告
江叙知瞬间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懊恼的「啧」声。
江叙知纠结了一下,最后轻轻的说了一声:“哥,我是想承认自己喜欢你的,可是我怕你让我抄道德经。”
“哦。”沈羡承转头去了书房,无情的把江叙知摁到椅子上,抽出纸笔拍在江叙知面前,恶声恶气,“写!!”
江叙知:“……”
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让你嘴贱?
“快点!”沈羡承当真干起了监工,轻拍江叙知肩膀催促。
江叙知太困了,不想动,浑身犯懒。
白天发生的事情,太让人刻骨铭心,沈羡承微微一笑就是一颗子弹,太危险,让他心悸。
但……
江叙知一头埋进沈羡承怀里,撒娇:“别写了好不好?睡觉吧,明天再写哥哥?求求哥哥?”
“快点!”沈羡承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但油固执的掐住他脖颈拽过来。
江叙知闭嘴。
他不要面子的吗?
但没办法,只好努力去写:“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
写这些有什么用?
真能静心?
骗人骗己……
他盯着纸张,写出的字都重影,下巴一下一下的坠着再猛地清醒,眼皮酸的像是被强力胶黏上。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