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枝眼眸一转,这几日让她重新思考了一些事情,故而她也不再顾忌清穗在,轻声笑道:“我在想,如若那拜帖晚一天递过去,阿姐怕不是连我派去递拜帖的人都不让进府。”
清荷听着公主开起了玩笑,也顺着说着:“那可不是,不让进府还是好的,怒上心头只怕想要派人出去驱赶,世上哪有人拐走别人心上人的...”
那日拜帖刚递去长公主府,隔日公主便派人又过去长公主府,带走了吾玉。
美其名曰,是要与吾玉住持探讨佛法。但是公主这些日子都住在皇宫的公主殿,吾玉住持在公主的府邸。
位置都不相同,如何探讨佛法?这可真是太敷衍不过了。
虽然不明白长公主是何性子,但是看着公主的架势,长公主...估计不太好受。
也难怪后来谢世子答应地如此爽快,不到一天便将这件事情办妥当了。原来吾玉住持是入公主府了,但是公主却在皇宫的公主殿中。
清荷轻轻摇摇头,无声望向一旁的清穗。
公主看似不经意地调笑,她看似不经意地迎合,却都是说给清穗听得。
清穗,听明白了吗?
清荷弯着眼,微微扬唇。待到看见清穗手中动作未慢上一份,眼眸中才多了分思索。她不明白公主意图,只是顺着公主的吩咐做事。
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翘尾巴的“得意”,能够多了解公主一分,她这心中就多喜悦一分。
思及此,清荷上前安静接过另一边衣袖,为公主穿戴好衣裳。
楚映枝弯着眸,在去阿姐府中之前,她还得做一件事情。
待到用膳时,看着为她布菜的清穗,她轻轻抿唇,眼眸中流动着光彩,像是终于下了决定,她咽下了喉间的白粥。
从前她最不爱这些清淡食物,如今却已经习惯了,也逐渐开始觉得。
白粥,清清爽爽,简简单单,如出水芙蓉般。
她抬眸望向面前的清穗。
虽然清穗一向不爱打扮,但是从小被选在她身边,样貌自然是不差的。
六七岁宫女选拔,样貌便是最基本的筛选。通过层层筛选留下来的清穗,一副美人脸,温柔如水般的人儿。
她开口:“清穗,前些日子...”
清穗布菜的手一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弯着眸子含着笑望向公主。
放下手中的长筷,她轻轻张口:“公主说的何事?”
楚映枝轻轻眨着眼,轻轻牵过清穗的手,直直看了一会,才转身看向一旁的清荷:“清荷,你先出去。”
清荷此时没了平日的玩闹性子,听话地出去,且细心地关上了门。
“砰。”
这一身恍若打开了清穗的闸门,她几乎是一瞬间眼眸就红了,她垂头,声音带了些呜咽:“公主,是清穗无用。”
要是清穗有用些,就能留在公主身边了。
她眸光颤着,很久之后,随着面前黑下来,突然不再颤动。
她的双眸只能看见模糊的光亮,一股芬芳气息扑入鼻尖,一双手轻轻抱住了她的脖颈。
公主...将她抱在了怀中。
楚映枝轻轻拍着面前人的背,轻声说道:“不是因为清穗无用,也不是因为枝枝无用。我们只是要选择一种最安全、最合适的方式。”
“只是因为清穗对枝枝而言,太重要了。哪怕受到了一点的伤害,枝枝都会担心,都会伤心,都会忧心。”
“如若清穗在京城,枝枝放心不下清穗。”
“清穗,这几月枝枝才知晓,这个世界远比我们看见的大。是皇宫困住了枝枝,也是枝枝困住了清穗。”
“清穗要相信,这只是短暂的别离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含了些真切的笑,随后用手再次轻轻将清穗抱住。
抬眸望去,窗外那一片天空,厚厚的云缓缓摊成薄薄的一片,刹那间,微光突然穿透云层,洒了下来。
在公主这番话后,清穗一直有些沉默。微微发愣的空隙,一方白帕递到眼前。她正要去接,却被公主轻轻止住。随后,她的下巴被轻轻抬起,她看见公主细心捏着帕子,为她擦拭着面上的泪痕。
她愣愣地望着公主,公主眼眸中笑意虽浅,但是却能够教她觉察出真切。她原本提着的一颗心突然就放下了,公主说的是对的。如若公主享受如今所有的一切,享有这个现下能够通往的未来,她便是连一句阻拦的话,都不该说。
更何况,是作为一个阻拦的石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