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不怕危险,陛下别再丢下嫔妾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在眼泪接连落下前将它们留在了洛轻铭的衣料上。
洛轻铭知道自己赢了,他拍了拍贤妃的背柔声安慰道:“都是妃子了还这么爱哭,叫人瞧见了可怎么好?”
贤妃听了这话离开了洛轻铭的怀抱,半开玩笑地说道:“谁敢笑话嫔妾?”
洛轻铭一脸笑意的接了下一句:“若是真笑了,你当如何?”
“若是真笑了,嫔妾定......”贤妃说着,表情变得狠厉起来,察觉到不妥后连忙改了口:“嫔妾定要找陛下评理。”
洛轻铭看得明白,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这几年的命案,一桩桩一件件都没有冤了她。
贤妃自知说错话,但并不是毫无翻转的余地,她叹了口气,叹的是自己终是变了,从前那般单纯良善,现在怕是不能了。
“怎的平白无故叹气?”洛轻铭无微不至的关心贤妃,这一声叹息自然十分重视。
贤妃本来只是感叹世事无常,见洛轻铭问她,觉得来了机会。
是时候让张德海回到她身边了。
“还不是伺候的人马马虎虎的,哪里有旧人用着称心。”贤妃微微蹙眉,看上去深受其苦。
“你啊!惯会从朕身边讨便宜!”洛轻铭点了点贤妃的额头继续说道:“朕明日就让孙德荣召张德海回来伺候,你看可行?”
贤妃见洛轻铭答允,十分欢喜,此番不但和洛轻铭重归于好,而且召回了张德海,最重要的是夺了德妃的权。
可以说是双喜临门,不对是三喜临门。
于是她壮着胆子邀请洛轻铭一同用膳。
洛轻铭自然答允,二人从御花园回了庆安宫。
御花园是什么地方?人多眼杂的是非之地,很快贤妃复宠的消息传遍了紫禁城。
柳莹微微冷笑道:“男人朝三暮四见怪不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乌桃还以为她是气的,这般口是心非,不免担心起来。
招财更是跑去找了孙德荣,可惜一无所获。
芸莱见不到德妃,只得先给荷香传信。
雅青阁这边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发落了。
而启文殿周芒反常的平静无波,她放下了,皇帝宠幸谁和她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个人又不是她。
舒嫔打算继续接近贤妃,同时加快镯子的进度,争取早日将事情办好。
荷香得了消息赶忙报告给德妃,德妃倒也不急。
见德妃波澜不惊的模样,荷香反而急了:“主子!您怎么能这般颓丧?”
“连你也这么认为?那本宫就没有白白受苦。”德妃倒是高兴,甚至笑容都比平时灿烂许多。
荷香看出这是主子平日开心的表情,她更为不解。
德妃眼波流转,目光停留在窗外的落叶上。
“等着看吧!他要动手了。”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洛轻铭。
此时此刻,众人都不曾知晓张德海要回来侍奉贤妃这事。
眼见四下无人,柳莹写了封信,拍了拍手,死士从屋顶应声而落。
吩咐死士将信送给洛轻铭之后,柳莹赶紧去休息,毕竟贤妃复宠,第一个要对付的人肯定是她。
洛轻铭从庆安宫走出后,直奔宣阳殿。
本想安排些事情让孙德荣去办,现在怕是不必如此。
当他到了宣阳殿,发现孙德荣在门口候着,见到他之后,赶忙迎上前请安。
简单的请安之后,洛轻铭打算打发了孙德荣,自己去死牢看看,没想到孙德荣说了件事情引起了他的兴致。
“陛下,老奴想劝陛下慎重,德妃娘娘如今病着......”孙德荣话还未说完就被洛轻铭打断。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胡诌?”洛轻铭没有生气,问孙德荣时还带了些笑意。
孙德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仔细。
包括御花园以及贤妃复宠的事情。
洛轻铭听完之后心情更为愉悦,他让孙德荣放心,自己有分寸。
此时鸽子叫了一声,洛轻铭知道死士到了,便吩咐孙德荣叫他将张德海带回来。
孙德荣听命,风风火火的拿着令牌去找人。
洛轻铭看完柳莹的信并不打算回信,他传王谗过来,让他将这些流言添油加醋地传出去,越疯越好。
王谗哪里敢说什么,自然是办的妥妥当当。
洛轻铭拿出锦盒,里面装着的是之前吩咐萧易做的珍珠步摇,想着总算能派上用场,晚膳时,直接摆驾去了庆安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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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自欺欺人
庆安宫这边,张德海刚刚回来,直接给贤妃行了个大礼。
“谢仪主子惦记奴才,想着将奴才救出来。”张德海哭的稀里哗啦,别提有多丑了。
好在贤妃正沉浸在主仆重逢的情绪中,没注意到张德海是何模样。
“你如此忠心,本宫不会亏待于你。”贤妃说着眼眶有些泛红,看得出她是真的高兴。
只可惜主仆二人未谈几句,随着孙德荣一声陛下驾到,打破了二人的叙旧时光。
孙德荣是真的忙了起来,刚带了人送到贤妃这,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谁能想到陛下一时兴起要和贤妃一同用膳呢?
孙德荣尴尬,进宝也尴尬,毕竟孙德荣不在,进宝才来代替他,如今师傅回来了,进宝这次白跑一趟。
贤妃明摆着没有反应过来,毫无准备,而且刚到晚膳来不及准备其他,不得不说洛轻铭这次摆驾,实在是过于随心所欲。
“嫔妾参见陛下。”贤妃愣了一瞬,紧接着上前请安。
张德海赶忙擦了擦鼻涕跪下,其他人也是同样。
洛轻铭免了贤妃的礼然后扶着她坐下。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贤妃完全来不及反应,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洛轻铭用过晚膳了。
其他人同样不解,尤其是张德海,怎么出去一趟回来主子和陛下重归于好了呢?不过也是,如果没有这次转机,他怕是要在里面待上几年了。
几年都是早的,就怕待上几十年,他可真别活了。
“此番让你回来是贤妃宽厚,机灵着些,莫要重蹈覆辙。”洛轻铭看着一旁的张德海训诫道。
张德海连忙跪下谢恩:“多谢陛下,多谢娘娘,奴才万分感激,定会让陛下娘娘满意。”
洛轻铭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孙德荣眼尖,招呼进宝带孙德荣去梳洗,之后带着人下去了。
桃香犹犹豫豫的,被贤妃瞪了一眼,赶紧退了出去。
“嫔妾失礼,恳请陛下容嫔妾准备一二。”贤妃见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赶忙提出补救方案,人也从椅子上起身,准备亲自下厨。
“不妨事的,这样才有惊喜。”洛轻铭故意咬着惊喜二字不放,同时还不忘观察贤妃的反应。
他本就不是为晚膳来的,吃什么自然不重要。
贤妃听了这话,身子往回转了一下,绕到洛轻铭身后为他捏了捏肩膀。
洛轻铭并不排斥贤妃的行为,似乎十分享受,闭着眼十分沉迷于此。
贤妃揉捏了一会,整个人从后面贴了上去,双手环住洛轻铭的脖颈,交叉搭在胸前,在洛轻铭耳边轻轻说道:“还真是个很大的惊喜,把嫔妾吓得不轻呢!”
“哦?是吗?那朕可要好好补偿蓉仪。”洛轻铭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细长的桃木匣子。
“这是?”贤妃看了眼盒子,出声询问洛轻铭。
洛轻铭笑而不语,示意她打开查看。
贤妃乖乖照做,接过盒子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步摇钗,上面的用琉璃刻了一朵花,正中心是一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旁边有些珍珠点缀。
流苏分为两层,一层为少量萤石点缀,另一层是细小的珍珠链,二者相辅相成,戴在头上颇有贵气典雅之感。
贤妃晃了晃手中的步摇钗,流苏随意摇晃,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得不说,她是喜欢这支步摇钗的,从用料到做工都没得说。
“这步摇是朕专门为蓉仪所做,你可喜欢?”见贤妃满眼欢喜,洛轻铭假意问了一句。
贤妃心里喜欢的紧,嘴上却不饶人:“陛下赏的自然是好的。”
这话没有明说喜欢或者不喜欢,但其中的意思双方心知肚明。
“蓉仪若是不喜欢,朕拿回去重新做一支。”洛轻铭见状,直接起身从贤妃手里拿过步摇钗,准备叫孙德荣进来。
贤妃看洛轻铭是认真的,赶紧拦住洛轻铭说道:“嫔妾又没说不喜欢。”
“朕逗你的!”洛轻铭说着,将手中的步摇钗给贤妃带上,末了还赞叹道:“这钗很衬你。”
贤妃听了这话直接扑到洛轻铭怀里撒娇:“陛下抬爱罢了,嫔妾都人老珠黄了。”
“不可胡说!”洛轻铭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眼都是宠溺之色。
这会子贤妃才想起旁边桌上那些菜肴,而自己和洛轻铭还未用过晚膳。
“陛下快些用膳吧!”贤妃离开洛轻铭的怀抱,替他拉开椅子,准备伺候他用膳。
洛轻铭不悦地皱了皱眉,将贤妃按在椅子上,紧接着在她旁边坐下。
虽说洛轻铭不喜和贤妃过分亲近,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陛下这是?”贤妃不解问道。
“朕同蓉仪一起用膳。”洛轻铭说着,似乎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赌气,先夹了一筷子鸳鸯蟹给贤妃。
贤妃心里有种苦尽甘来之感,毕竟她最爱的就是桌上这道鸳鸯蟹。
洛轻铭是想着她的,连她的口味也清清楚楚。贤妃小口品着滋味,确认眼眶里的泪水不会流出来才抬头为洛轻铭布菜。
“陛下快尝尝。”贤妃频频为洛轻铭夹菜,还不忘催促他快些品尝。
洛轻铭盯着碗里的菜肴,心里叫苦不迭,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德妃,虽然也不得他喜欢,但至少做事妥帖,将他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从未出错。
不像贤妃,真是一做就错,做多错多。
洛轻铭将这些不喜之物统统咽下,不但尽数吃光,还连连夸赞贤妃心细。
贤妃哪里听得出来这是恭维话,还以为是自己打动了洛轻铭,她又为洛轻铭添了几筷。
“蓉仪宫里的饭菜甚是美味,朕一时贪多了些,”洛轻铭这话自然是示意贤妃告诉她别再夹了。
贤妃反应过来之后赶忙跪了下去:“是臣妾疏忽。”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洛轻铭哪里会想到不可一世的贤妃会在他是好之后频频下跪,扶起贤妃后,他柔声哄道:“以后朕会常来庆安宫,蓉仪可要多做准备才好。”
“嫔妾遵命。”贤妃笑着回答。
然后洛轻铭已天色已晚为由直接回了乾清宫。
毕竟再不回去,来不及赴柳莹的约了。
贤妃虽然心有遗憾,但她也明白凡事不可强求。她刚刚恢复圣宠,不可以过分急躁。
其实她不过是担心洛轻铭是一时冲动,等他想清楚就会和之前一样冷落自己。
若是能有个孩子呢?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贤妃压了回去。
她一方面觉得不可强求,另一方面又想将孩子当作救命稻草,这两个想法极限拉扯,怎么也理不清。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有个孩子会被父兄当作接口这点,她宁可选择没有。
“仪主子!”张德海回来一刻钟了,见贤妃还在愣神,连忙出声唤她。
“什么事?”贤妃完全是下意识地回答。
回完之后自己反应过来,见面前的人是张德海,她直接说了一句:“你这称呼该换换了。”
“仪......主子您说的对,奴才这不是一时改不过来嘛!奴才下次一定改。”张德海嬉皮笑脸地恭维着贤妃。
这不怪他,毕竟从贤妃还是官小姐的时候,张德海就跟着她了。
那时候贤妃还未进宫,他总是仪小姐,仪祖宗的叫。后来进宫时,张德海不知怎么的,义无反顾地跟着来了。
称呼就变成了仪主子,后来皇帝赐了字,其他人改了口,唯独他屡屡犯错。
贤妃一开始还会纠正,后来便也懒得提,索性随了他了。
但这次不同,陛下发落了他,所以她才希望他改过来,毕竟那个苦难营,她不希望他再去受苦。
“下去吧!早些休息。”贤妃本来想和张德海说说话,可刚才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因此打发张德海回去。
张德海对着贤妃鞠了一躬,然后退了出去。
自己活着挺好,年少时炽热的爱慕和义无反顾如今消磨的只剩下忠诚。
这样挺好的。张德海在心里安慰自己。
年少相伴的十年深情,却在宫里不到六年的日子里磋磨的一点不剩。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无情,至少张德海不愿意。
所以他拼了命坚持下来,回到了她身边,但也只是回来了而已。
哪怕他不愿承认,甄蓉仪已经离开了他,而他对贤妃娘娘毫无爱意。
他骗不了自己的心,张德海心事重重的回了卧房,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贤妃也是,张德海离开后,她脑海中宛如走马灯一般,那些画面争先恐后的涌现出来。
好的,坏的,痛苦的,感动的,看的她悲喜交加。
可她哭不出来。
她不想讨厌年少的自己,但她现在的确厌恶曾经的自己。
之所以厌恶,是因为甄蓉仪的人生,对她而言,像是偷来的。
她不清楚父亲母亲为何给她起这个名字,导致她即使再优秀,她能得到的,只有像她名字一样的,不知是调侃还是赞扬的三个字——真容易。
直到她遇见洛轻铭,一见倾心的结果是她想尽法子要进宫。
然后她真的进了宫,面对洛轻铭,她变得笨极了,也是因为洛轻铭,她才得以摆脱甄蓉仪的身份,没有再过着甄蓉仪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