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烟花还不错，你也看到了吧？”
他手指动了动，愣在屏幕上许久，终是回了一句：
“看到了，但是很丑。”
你的笑容，丑。
*
黎恣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但是她暂时没空看。
此时她正和父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着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恣儿，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黎世安皱眉，问。
“什么叫做我们怎么看待AA恋和AB恋？”
她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对，最近我两个alpha朋友恋爱了，他们挺担心长辈的反应，我就也想听听您俩的看法。”
黎恣神情不动，平静地解释道。
“嗯……现在社会也挺开放了，只要两个人之间互相喜欢，又不违背伦理和法律，那当然可以自由恋爱。”
黎世安靠在沙发上，有点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会遭受更多的磨难和阻碍，作为父母，我是希望你能够和一个家境性格都合适的omega在一起，况且，我还想抱孙辈呢。”
黎恣暗道，果然还是这个回答。
她试探地又问：“如果我喜欢上的人不是omega呢？”
黎世安和严琰都没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毕竟从小黎恣就很省事，除了小时候发生的两次差点被人伤到的意外，几乎不会让他们操心。
自己的孩子去挑战更不稳定的亲密关系？
“恣儿，你要知道，没有omega抚慰的易感期是很痛苦的，爸爸还是想自己的孩子能少受苦。”
严琰压下有点想发怒的黎世安，开口道。
这话一出，黎恣无法反驳父母的操心。
“对，恣儿，虽然你还小，但是你要知道，家里最好还是要有一个孩子，这样子你们的关系会更稳定，更深入。我们俩就很庆幸有了你，也希望你以后能拥有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庭。”
黎世安看着女儿有些苦恼的神情，终是放缓了语气。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也要去睡了，下次再聊吧。”
黎恣点头，在看着父母即将走上楼梯时，又突然开口。
“爸妈，我希望你们能相信女儿的选择，我不会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严琰先回头，看到的是一向淡然而无所求的女儿，脸上充满了坚定和执着。
作为黎恣的生身父亲，他对孩子的了解自然是更深的，心里便有了一些猜测。
“嗯，你早点去睡吧。”
他代替黎世安回复了黎恣，
“我相信我的孩子。”
*
黎恣叹了口气，她知道和李震霆的关系在家里不会被直接接受，一定会是个长期斗争。
她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也计划好了。
一切都在她的安排当中，只有这个人。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又发来的别扭的回复。
点开表情页，选了张“敲你狗头.gif”的表情发了过去。
只有这个人，总是脱离她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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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过的快，黎恣第二天去李震霆家里找了他，虽然感觉男人又开始别扭了起来，但两人还是完成了圣诞节没有做完的事。
在床上荒废了快一天。
虽然说话开始带刺，但是李震霆的身体依旧很诚实，再怎么不舒服，也是死死地抱着黎恣，不让她离开自己。
“你这样会伤到的。”
黎恣满脸的汗，不赞同地低头看着失神的李震霆，他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两颊甚至有了水迹。
早已僵硬的身体依旧维持原状，像是树藤一般缠绕着，誓死都不要分开。
“少，少废话，做你该做的。”
虽然有些无法理解男人此时的倔强，但黎恣也顺了他的意，只是更轻柔了些。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两人才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黎恣先去洗了澡，然后坐在床边穿衣服，看着李震霆踉跄着扶着墙往洗手间走，也不让她帮忙，皱眉。
又发生什么了？
她沉思了一会，终还是放不下心，推开了关着的洗手间的门。
一打开，热气便冲了出来，她没有在意，走到李震霆背后，男人惊愕地回头看她：
“你进来干嘛？”
她的视线瞟过李震霆腰上伤口边的痕迹，然后放松身体，靠在洗脸池边，问：
“你今天怎么了？”
李震霆沉默了。
一时间，狭小的室内只有水溅到地上的声音。
“有问题我们就聊清楚，你不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那我可能也会顾不到。”
男人站在花洒下，什么也没穿，但是黎恣还是能看到他身上坚硬的盔甲，把真正的他紧紧地包在里面。
李震霆此时身体非常疲倦，无论是脖子还是一直抓着东西的手臂，酸痛的大腿和疲软无力的腰，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但是这一切都抵不过他心里的疲惫。
如果黎恣不在这里，他可能就想蹲下来了。
流水不留情地打在他的头上，打在他的胸膛，他的头发也湿答答地粘在额头上，莫明像极了一只流浪犬。
黎恣又叹了口气，这个声音却只让李震霆身体更加绷紧了。
她走过去，关了出水阀门。
把男人的身体掰过来，面对着自己，直视他今天一直躲闪的眼睛。
“你不相信我吗？”
黎恣的神情好似也脆弱了起来。
“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吧。”
李震霆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听到了她家里的安排，是自己今天被人压在身下了一天，更疲惫和伤心的眼神却出现在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女人脸上。
可是他真的很爱黎恣啊。
当他看到黎恣的伤心时，脑子里一直在闪回的让他痛苦的画面都一瞬间消失了，他只能看到面前这个人在悲伤。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会表现得比我还伤心？
为什么我一看到你伤心，就再也想不了其他了。
我是这么地在意你，你呢？
李震霆终是闭了闭眼，然后伸出双手抱上黎恣，把头靠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
你的伤心，只会让我惊慌失措。
“你不要不开心。”
黎恣也把这个湿漉漉的脑袋包围在双臂间。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她感觉到男人又犹豫了。
便开口：“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李震霆愣住了，他双眼放大，不太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你，喜欢我？”
女人的呼吸穿梭在他发间，清冷的声音无奈地说：
“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李震霆你就是个傻子吧。”
“可是，这是你第一次说……”
李震霆还想争辩。
明明这是你第一次说喜欢我。
这么多年了，才说。
一股委屈的热意浮上了他的眼眶。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只喜欢你，以前喜欢你，以后也会继续喜欢你。”
黎恣像是打开了一扇门，开始不停地说着李震霆曾经只有梦里才能幻想的话语。
他呜咽了一声，紧紧地抱着黎恣，想把自己高大的身躯挤进女人相对单薄的怀抱里去。
他开口，带着哭腔：“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不然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黎恣轻笑，摸着他的后颈：“知道了，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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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震霆原名是李臻汀。
这才是他父母给他取的名字。
只是在常年的幻想又失望后，李震霆开始嫌弃这个名字。
他认为这个名字又软弱又过于没有男子气概。
便在成年后，就去提交了改名申请。
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十分男人的“震霆”，让外婆一度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却不在乎所谓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或是名字是父母赐给孩子的祝福。
当他不再需要这虚幻的父母形象，也不再怀有那种软弱的期待。
他就是“李震霆”，而不是过去的“李臻汀”。
外婆也顺了他的意，改口叫他震霆。
只有黎恣，现在还会叫他曾经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就，先，稍微，甜，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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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三十一）
黎恣在大年初三的时候，去疗养院探望了李震霆的外婆，被老人家拉着手感谢她父亲之前的照顾。
黎恣安抚着老人：“我爸爸是医生，他的愿望便是能尽量治好每一位病患，您真的不用太记挂这事。”
外婆静静地看着这个彬彬有礼的女孩子，感叹道：“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啊，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孩子才配得上你。”
李震霆没想到外婆会在黎恣面前又提这个，便有些急，想阻止外婆继续说：
“外婆你说这些干嘛呢。”
黎恣悄悄拉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只是笑着回答道：
“我喜欢的人，就是最好的。”
*****
一直到年快过完了，李震霆才意识到，柳衍这家伙不仅没有回来过年，在微信群里也极少冒泡。
他切换到和柳衍的聊天框，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大年初一，柳衍给他发了新年祝福。
这小子，在干嘛呢？不会医院里出了什么状况吧？
李震霆有些担心，便直接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快到最后一秒，才勉强接通。
“喂？谁啊？”
不是柳衍接的，是一个女生慵懒的声音。
李震霆一脸问号，又看了看对话框的备注，没错，是柳衍啊。
“我是李震霆，我找柳衍，他在吗？”
“李哥？”
话筒那边背景音传来柳衍的声音，一阵被子摩擦声响起，夹带着对面两人混乱的对话。
“你把手机给我。”
“哎哎哎，你动作慢点，小心后面——！”
“艹”
“李哥，是我，柳衍，有什么事吗？”
柳衍似乎终于拿到了手里，喘着气回复李震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种声线李震霆再熟悉不过了。
他便疑惑道：“你跟谁在一起呢？”
好家伙，几天不见，在外面风流起来了呀。
“啊……”
那边卡住了，开始结巴。
“李，李哥，你为什么这么问啊，没，没谁啊。”
柳衍一身痕迹，坐在被子上，顶着郁天芜“我见不得人吗？”的委屈注视，慌乱地解释着。
郁天芜上身还穿着黑色蕾丝的贴身衣物，工具也没脱下，就听到刚刚还在热情迎合的男人说：
“就是一个朋友。”
“？”
朋友？她指向自己。
“还没下我的床呢，我就变成朋友了？”
她不满地小声吐槽。
柳衍小心翼翼地看着郁天芜逐渐变黑的脸色，问：
“李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没有我就先挂了，这边有点忙。”
李震霆不由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
这个点，忙？
他又不是傻子。
“没什么，就问你爸爸最近身体还好吗。”
“治疗很顺利。”
柳衍赶紧回答。
“行，那我就先挂了。你先‘忙’！”
李震霆结束了话题，心想，老子可不做不解风情的人。
只是那个女生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柳衍挂了电话，松了一口气，一转过身，便看到郁天芜作势要穿衣服。
他连忙拦住她，问：“怎么了？突然要走？”
“哼。”
郁天芜撅起嘴，别过脸不看他。
柳衍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举起的手臂上全都是被啃咬的伤口。
“你还在易感期呢，现在回去不太好吧？”
“朋友就不必替我考虑这些了。”
郁天芜背对着柳衍，瓮声瓮气道。
柳衍马上就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变态度了，他有些抱歉地从后面抱住闹别扭的郁天芜，哄他：
“是我的错，我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跟李哥说。”
“你当然不是朋友。”
话音刚落，郁天芜就快速转过身，把柳衍推倒床上，按住他的双手。
平日里总是几分轻佻的桃花眼此时紧紧地盯着他，像是狼终于不耐烦地脱掉了身上的伪装。
她锁住对方的行动，低声问：“那我是什么？”
柳衍也是alpha，并不畏惧对方的强势。
他坦然地回视郁天芜的眼神。
说：“既然我们都这样了，那我肯定要对你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