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不配南
时间:2022-04-04 08:51:14

  此事未出之前,周沛胥乃是京中所有高门侯府、巨公贵卿眼中的乘龙快婿,人人心中都清楚,若是自家的闺女能搭上这门亲事,饶是只能做个暖床的通房,都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自从道场鉴言传开后,哪儿还有什么胆子,让媒婆上门说亲?一下子门庭冷清了起来。
  而江映芙呢?原本周修诚死了之后,江映芙便背上了克死未婚夫的名声,谁知她竟也不知避讳,还上赶子为已亡的未婚夫守灵了三年,不仅白白耽误了青春年华,众人更是觉得她待周修诚情真意切,忘不了未婚亡夫。
  毕竟谁想娶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子,回来做媳妇执掌中馈呢?所以在娶亲论嫁时,江映芙自动就被排除在外。
  现如今又不一样了,连玄明法师都说她是有福之人,娶回来能阖家圆满,所以她为未婚亡夫守节一时,不仅不是污点了,反而是积德行善、重情重义之事!永顺伯爵府一下子变成了抢手的热馍馍,全京城的媒婆都争相恐后上门说媒。
  挂着“沈”字木牌,装潢极其耀目的马车,驰停在了永顺伯爵府的门前,车架前置脚的木墩上,踩上了个绣着祥云的缀金高脚靴。
  沈流哲踏下车架,眼瞧着门庭若市的永顺伯爵府,只觉得心头极其不畅。
  他上前架住个从门中走出来,正要匆匆离去的媒婆,他扬了扬眉,装作浑不在意道,“你是来给谁说媒的啊?”
  沈流哲这混世魔王,有谁不认得?常年无学无术遛鸡斗狗、在各大烟花之地混迹的浪荡子弟,偏偏家中势大,任谁见了都得抖三抖。
  媒婆抬眼认出他来,生怕惹了他,忙答到,“沈小公爷,这提亲的公子哥多着呢,奴家记那些公子的名字,只怕都要记窜了!”
  “你说来听听?”
  媒婆掰着手指头,仔细回忆道,“就光昨天与今天,有礼部尚书于家的二公子、禁军统领的胞弟、光禄大夫甄家的小公子、还有盐运总督贺家的庶长子、刑部侍郎刘家的侄儿……”
  随着报出来的名字越来越多,沈流哲的脸色也越来越黑,终是听不下去,粗声粗气吼了句,“凭他们?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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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流哲骂完这一句,抬腿便朝永顺伯爵府的大门走去,他向来与永顺伯爵府的次子江宇交好,平时三五日便要上门相邀去喝花酒,所以伯爵府的小厮对他甚为熟悉,拜帖都未要,就将他迎入了门内。
  沈流哲大摇大摆踏入江宇的院中,人未到声先至,“如今日上三竿了,你家少爷不会还赖在床上未起吧?”
  犹如魔音入耳,江宇忙将书桌上的桃艳话本丢到一旁,换了本地志杂编,战战兢兢迎了上去,“哎哟我的祖宗,你今日怎得有空来我这儿了?”
  沈流哲眼角一抬,“怎的?不欢迎我?我这是听了阁公的调遣,来抽查抽查你们书背得如何了!”
  江宇脸上露出了些心虚,“嘿嘿,这还能劳驾你来抽?我们这一干子弟都自觉得很!”
  沈流哲原本也只是寻了个借口上门罢了,他径直坐在了主位上,翘起了二郎腿,“呵,旁人自觉我信,你?你们家这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你能安得下来背书?听说来你们家提亲的人犹如过江锦鲤啊!”
  江宇顺着话头聊了起来,干脆顺坡下驴,挠挠头道,“嘿嘿,这书可以以后背,我阿妹的亲事可不能再拖了,你也知道,这一家有女百家求嘛,这求亲的人确实多,我父亲母亲生怕阿妹碰上个居心叵测之人,日日让我出去打探那些个子弟们,有没有通房妾室,人品如何呢。”
  沈流哲蹙了蹙没有,“那伯父伯母有看中的人么?”
  “依照他们的意思,是要好好挑挑,眼下瞧着有几家儿郎还不错,还正在对比接触着呢。”
  “既然亲事还未敲定,那你有什么可偷懒的,后日下午阁公考训你若不来,便等着挨板子。”
  沈流哲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此时小厮上前来,朝他耳语几句,沈流哲就寻了个借口,离开了江宇的院子,往伯爵府的花园中走去,前脚才到院中,后脚便等到了佳人。
  院中绿叶繁茂,百花盛开,树上的花瓣被风吹落,轻轻扬扬飘落形成阵花雨,江映芙带了两个女使踏着残花而来,她穿了身月牙白的衣裙,将本就清冷的气质,显得愈发高洁不可侵犯了几分。
  沈流哲一时看呆了。
  他忘了是何时开始留意江映芙的,或许是来伯爵府的偶尔碰见,也或许是钦佩她那分不顾传统观念的忠烈,总之在不知不觉中,对她总是多留了几分心。
  他原以为这份心意,称不上多深厚,更提不上喜欢和爱。一是毕竟清楚她心中还有别人,二是她性格孤傲,眼神都从未在哪个男子身上停留过,更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他们这些纨绔私下谈及京中的贵女们时,对江映芙更是呲之以鼻,道若是将这样犹如冰块般的女子娶入门来,只怕无人能消受得了。
  他那时面子,甚至也会挂着笑脸牵强附和几句。
  毕竟他乃卫国公府嫡子,身周的莺莺燕燕就没有少过,环肥燕瘦哪款没有?满天下要什么女人要不到?莫非还真找一个这么难伺候的女人回家不成?
  他头一次意识到这是喜欢,是在传出江映芙要嫁给周沛胥那日。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喝了八坛酒都还很清醒,只能逼着自己在书房大声诵读诗经楚辞……
  那时才知,他待江映芙已是情根深种,在也难以自拔。他不在乎她心里还有别人,他只希望今后身旁有她。
  他再也不想等了,若是再等下去,只怕她另嫁他人,他又要再遭一次剜心之痛。
  他阔步拦在了江映芙的身前,想说些软和话语,却有拉不下来脸来,只得带着调侃的酸味道了一句,“听闻江姑娘又要定亲了?”
  江映芙脚步微微一滞,瞧清楚眼前之人,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又迅速平息,轻蹙了蹙眉尖,似是不想与他多说的模样,膝盖微弯问好,然后抬脚朝前走去。
  “沈小公爷妆安,我要去给祖母请安,不便在此耽搁。”
  见她将自己视为洪水猛兽一般,沈流哲攥了攥指尖,并未让路,而是不依不饶道,“这么多人来求亲?江姑娘莫非没有中意之人?”
  江映芙只当这纨绔子弟是来嘲笑自己的,毕竟外头虽然将她的命格传得天花乱坠,但也不乏有人将她与同等年纪的姑娘对比,旁的姑娘孩子都已生了二三个,而她则是订婚了二三次。
  江映芙并不了解沈流哲,外头关于他的香艳传说遍地都是,所以她对他并无什么好感,不过是忌惮沈家权势,面上已经对沈流哲尽了礼数,可见他并未善罢甘休,反而穷追不舍,心中也生了几分恼意。
  她本就性子刚烈,不想对这纨绔巧言令色,“有没有中意之人,与沈小公爷又有何相干?沈小公爷三番两次来纠缠,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小公爷也想娶我呢!”
  外头的女子,哪个见了沈流哲不是毕恭毕敬的?他自问从未被哪个女子如此冷眼过,一时间脾气也上来了,像对峙一般道出真心,“我就是也想娶你又如何?”
  此言一出,空气骤然停滞。
  不仅江映芙那如冰山不可消融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就连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丫鬟,脸也一下子变得煞白,仿佛听见了什么鬼故事般。
  沈流哲的话中颇有些仗势欺人的意味,偏偏江映芙不能将他如何,七分怒两分恼一分羞,脸色顷刻之间涨红,可脑子还算是清醒,不想同他斡旋,只道,“方才是映芙无礼,惹得沈小公爷说出这么一番气话来,映芙只当没有听见,告辞。”
  沈流哲却并不放她走,他也明白了方才之言好像有几分弄巧成拙,赶忙语气放低了几分,“怎么就是气话,我就是也想娶你,不行么?”
  沈流哲言语中带着几分劝意,“左右你这辈子心里装着的是那个死人,那既然嫁不成周修诚了,那你嫁谁不是嫁?我晓得伯父伯母中意哪几个子弟,只是他们或许不知道,于家二儿子养了两个外宅、甄家小儿子已有三个通房丫头、贺家的庶长子与他表妹不清不楚……”
  “你嫁给他们,还不如嫁给我!”
  江映芙见他说得煞有其事,面上丝毫不见半分玩笑,这才真的相信他想娶她。可她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到心间,她觉得悲哀,很悲哀。
  她气的下嘴唇都在颤抖,冷冷乜了沈流哲一眼,“莫非沈小公爷觉得,嫁给你,比嫁给他们要更强些么?”
  “他们养通房外室,那你呢?日日眠花宿柳,斗鸡走狗,不知苍生为何物,不知济世之紧迫,脑中肥肠只知吃喝玩乐,不过装模作样念了几日书,便想要全京城的人都以为你改邪归正了么?你们这些纨绔泼赖,不过因为玄明法师夸赞了几句我的命格,便一个个想要将我娶回家做摆件,我告诉你,那不能够!”
  “修诚他德才兼备,心怀天下,是那般如明月般皎洁的存在,他的名字从你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玷污,”
  “我宁愿再给修成守节十年,都不愿屈身嫁给你们这样的纨绔,被肆意糟践!”
  她越说越激愤,也不管什么得不得罪人了,将心中所想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说罢之后也不管沈流哲怎么想的了,泪眼婆娑着扭身,朝来时的方向跑远了。
  徒留沈流哲一个人呆愣在当场,久久缓不过神来。
  太和宫。
  刘元基正拄着拐来回踱步,他撇了撇放在桌上的糕点,心中生出了些许蹊跷,自从他和沈浓绮圆房已经二十日了,景阳宫不仅糕点送得愈发精致,就连盅汤菜品送得也愈发勤快,但她从未主动来过太和宫一次。
  按理来说,如今二人隔阂已消,也成了真正的夫妻,情分不该比以前更差啊……
  他朝一旁拱着手的太监总管问道,“景阳宫就没传来个只言片语过?”
  “回皇上的话,都是那些原话,让皇上多多熟悉政务,保重龙体,其他的,倒未有。”太监总管打着呵呵,“快入夏了,这东西十六宫的太监宫女,都要置换夏装,太后娘娘又每日抓着她去玄明法师处听道法,许是没有时间。”
  后宫中的女人就这么一个了,再忙也该主动献殷勤,莫非要日日素着他不成?
  刘元基一直等着沈浓绮来主动求欢,夜夜独自在龙榻上睡冷被窝,谁知她竟是个这般不开窍的?
  罢了!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便是!
  刘元基原是不想做那个先低头的人,但终究不想为了这点面子忍耐下去,冷着脸道了句,“摆驾景仁宫!”
  他才要拄拐朝前走去,却只觉得眼前两眼一黑,脚软着朝地上跌去,幸亏太监总管眼疾手快,在后稳稳扶住了他。
  刘元基缓了缓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近日这是怎么了,朕总觉得身上乏力,多走几步都觉得累。”
  太监总管弯了弯腰,“许是皇上腿伤之后伤了元气,奴才这就传话给小厨房,让他们多给皇上做点好吃的,食补食补亏空。”
  “要最好的!什么熊胆虎鞭,都炖了来!”
  刘元基乘着龙撵到了景阳宫,还未走近呢,便闻见里头传来一股淡淡的中药味……莫不是她病了?
  他踏进内殿,果真瞧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躺在凤塌之上。
  他心中着实有些失落,他今日本就是为了那快活事儿来的,眼下看这情况,相必是快活不起来了。
  虽是如此,他还是要端出几分贴心夫君的模样出来,“皇后病了怎么也不让人禀告朕一声啊?”
  生了病,不是先关心病情,反而先问什么禀告不禀告的事儿。
  就连装都装得这么敷衍,沈浓绮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做出一副羸弱的模样来,“皇上日理万机,怎敢让您忧心?不过是些头晕,吃了几碗药膳鸡汤不见好,方才弄琴已经唤人请太医去了。”
  话正说着,太医已经至了景阳宫,传唤过后踏入了内殿,先是给帝后请了安,然后将片薄如蝉翼的丝帕盖在了沈浓绮的右手手腕上,开始号起脉来。
  刘元基刚来,总不好打个转就走,只得也候在一旁瞧太医诊脉。
  太医凝神号了许久的脉,然后面露喜色,往后退了几步,直直跪了下去,高呼道,“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头晕并非凤体有恙,而是肚中怀有龙胎的妊娠之相,根据微臣诊断,皇后娘娘已怀孕半月已余,实乃皇族大喜!晏朝大喜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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