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符令都被收走了,他回黑沙做什么?”那小子明目张胆打起北衙司的主意,十有八|九是不走的了。
沈南霜脸色越发难看,两辈子的差异再次出现了。前世赵弈的黑符令是被皇帝收走的,尽管今生他的黑符令给了太子,可失去黑符令的赵弈肯定是要回黑沙的,沈南霜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今生的赵弈却留在京城不走了?
最可恨的是赵弈竟打起了北衙司的主意。
前生北衙司在独孤手底宛若磐石坚硬,若不是她动用了上一辈的人情关系,再加上沈思鹄争气夺得武科魁首,想让独孤破格收他入北衙司难如登天。
然而现在北衙竟被赵弈捷足先登,如何能不让沈南霜心惊焦虑?
前生正是有沈思鹄为她夺得北衙军统大权,加上朝中又有裴成绎把持,方能实现日后的军政两手抓,稳坐垂帘太后的位置。
就算今生她已决定不嫁太子,可他不能让赵弈夺走沈思鹄的机缘。一旦赵弈手中权势越大,沈南霜内心的恐慌与不安越甚。
前生那个疯子咬得她多狠,以至于即便重来一世,每次见到这个人沈南霜就忍不住条件反射地想要躲他。
这人就像是她的恶梦,前世的余生恶梦都是这个疯子造成的!
沈南霜怕他,也恨他。
所以即便恶心透了靖王,她仍需借助这股势力来铲除赵弈!
当下沈南霜心念飞转,她必须尽快把沈思鹄送入北衙,阻断赵弈的阴谋诡计才行。
沈南霜的目光转向独孤:“将军,我有一不情之请……”
*
赵弈被皇后拖在宫中,好不容易陪过午膳,随后就被太子属官给拉去东宫。据说太子出宫去哄太子妃,至今没有回来的消息,走前吩咐堆积成山的公务全交给他,忙得赵弈脑壳疼。
等到日薄西山,宫门落锁之前太子总算回来了。赵弈甩下公文就想跑,被太子一把摁了回去:“那么多公文还没批完,你走了谁与我同甘共苦?是兄弟就留下来,大不了今夜我陪你喝醉,咱俩不醉不休。”
赵弈觉得太子强辞夺理,哥哥出宫浪了一天,埋头苦干的弟弟好不容易等他回来还不能甩手就跑,谁这么当兄弟的?
再说就太子这一脸苦闷,到底谁陪谁喝酒?
等到两人终于可以饮酒,天已全黑,月上枝头。
太子酒量本就一般,愁肠百结,几杯下肚就醉了。
“她明明说喜欢我,还没嫁我却已经想要休了我。”
赵弈一口酒险些没把自己呛住,对面太子容色淡淡,望着杯中晃影出神,“就因为我是太子,所以她嫌弃我。”
赵弈没想到这位郑小姐这么敢说:“可你总不能为她放弃太子之位。”
“当然不能。”太子砰地一声把杯放下,平日万分爱惜一滴都不舍得浪费的好酒就这么溢洒出去,“那么多人等着把我拉下去,我岂能如他们所愿?”
当今圣上皇子众多,人人都想当储君,人人都在盼着现太子落马,好让自己挤身而上。
“那么多人将希望寄予我的身上,没有太子之位,我谁也保护不了。”他的背后有众多臣子的拥护,皇后的坚守、赵弈的鼎力相助,这些人都是他的负责,这些负责容不得太子有一己之私。
“我为这个位置付出太多,我又岂肯甘心放手。”
赵弈晃动杯中水酒,沉吟一声:“既是不能两全,皇兄何不试一试对郑小姐放手?”
太子心尖颤动:“连你也要劝我放手?”
赵弈摇头:“姻缘之事我说了不算。只是不试着放手,皇兄还想强取豪夺不成?”
太子神色恍惚:“未尝不可。”
这怕不是酒喝多了?赵弈微哂:“皇兄若是不怕郑小姐恨你,倒也未尝不可。”
太子立刻蔫了,挣扎着说:“不成、那不成。”
“皇兄虽然明白你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却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的真实内心是怎么想的。”赵弈吁息,“不若试着放一放手,也许放手之后你就能明白了呢?”
“万一我放手之后,宝郁真跟人跑了怎么办?”太子心觉很不妥,“她那么好,谁不喜欢呀?”
赵弈失笑,这怕是真给醉糊涂了,换作平时太子可轻易不会坦露:“你这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太子默然,神情迷茫:“什么答案?”
“……”赵弈深呼吸。
行,君子不与醉鬼计较。
赵弈被太子缠磨半宿,好不容易等他醉得不醒人事,赵弈嗅着身上的酒气并不算难闻,心思蠢动地盘算着去找清清装醉,摸了块东宫令牌正准备出宫。
一名内侍与抬走醉酒太子的人擦肩而过,唤住脚底抹油就要走的赵弈:“殿下且慢,毅王府递来的信儿还在奴才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