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清顿感头疼,隔着门帘都能听见叹息频频。吴启京连忙安慰:“不过我已经发散人手出去找了,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有劳吴世子。”
门帘掀高半分,虽看不清端坐车厢的人,可玉指青葱,清泠的嗓音说不出的婉转动听。吴启京心口热呼呼地咧嘴直笑:“哪里、哪里。”
马车行远,吴启京仍然魂不守舍翘首张望,以至于家里有人出来都没有发现:“看什么这般入迷?”
吴启京被吓了一跳:“三姐,你别吓我。”
长安侯府吴三小姐准备出行,素妆淡抹掩不住眉眼精致,她徐徐扫去:“那似乎是广恩侯府的马车。”
吴启京解释:“你别瞎想啊,穆二小姐是来找她弟穆云凌的。”
吴三小姐看把他急的:“就你我还能瞎想什么?穆二小姐何等清贵的人物,总不会看上你。”
吴启京被她气得面红赤耳,吴三小姐施施上车,透过窗牖瞥向穆家马车离开的方向,扬长而去。
穆清清从长安侯府无功而返,一时也不知该上哪找穆云凌好。
穆云凌交友虽广,却多是像吴启京般与穆家交好的世家出身,各家长辈皆有往来,若是不想被逮回去,要么背着家里的长辈藏着,要么则不躲在那些人的家里。
有了吴启京的前车之鉴,除非穆云凌主动冒头,否则要找他就更难了。
穆清清寻索间,忽闻一声马啸,车厢骤然震荡,吓得她抓握横轼,这才勉强稳了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
马夫慌张询问,穆清清捂着心口:“外面出了什么事?”
窗外坊市繁喧,原来马车正路过最繁闹的路段,谁知旁边突然闪出一名稚童,吓得马夫急拉缰绳,这才惊吓了车里的人。
穆清清掀开门帘,发现前方稚童已被人抱进怀里。若非解救及时,恐怕马夫拉得再急马蹄也将无可避免地踩了下去。
稚童很快就被妇人又谢又跪地抱了回去,连穆清清差马夫给她留的银子都没要。这时救人的黑衣少年转过身,她方认出对方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沈思鹄。
沈思鹄理所当然也注意到她:“这种地方行车当注意些。”
见那对母子走远,马夫不禁牢骚:“我这都已经是最慢的速度了,要不是那小顽童突然闪出来,哪至于反应不及……”
“万幸无人受伤。”穆清清劝下马夫,又对沈思鹄说:“多谢沈公子出手相帮。”
“我只是不想见血罢。”沈思鹄低头轻拍身上尘土,乌沉沉的瞳眸转了过来。穆清清下车太急,忘了罩一顶幂蓠,被他盯得有些不适,“如此,恕我先行一步……”
“且慢。”
沈思鹄唤住她:“前方不远就是闻名京府的宝相斋,不知可否借用穆小姐一点宝贵时间,有关家姐与裴家公子的事,想与您共商一二。”
穆清清停下步伐,若有所思地回他一眼:“恐怕不能。”
沈思鹄没想到祭出裴成绎的名字竟也会被拒绝,一时反应不及。
“你我二人非亲非故,单独相见有违礼教大防,还望沈公子见谅。”
穆清清转身就要登车,沈思鹄的声音从身后再次响起:“数日前贵府中人将家姐请了过去,冠冕堂皇强横指摘,敢问这就是你们穆家人口中所谓的礼教吗?”
穆清清动作一顿,反问道:“所以沈公子也想效仿家中长辈,以此作为相请的理由吗?”
沈思鹄愣了下:“在下并无冒犯之意。”
少年人刚毅的脸上显出几分稚嫩之气,看得出来本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并无其姐凌厉能辩的口舌。念及他还是弟弟穆云凌的年纪,穆清清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沈公子这几日可曾见过我弟云凌?”
沈思鹄没能从这个跳跃的话题中转过弯,张口正要说‘不’,突然停顿:“见过。”
这个答案确是出人意料,穆清清心中微讶:“在哪?”
第29章
穆云凌落跑之后,长安侯世子心怕没法给穆清清交代,到处派人打听他的消息。沈思鹄与他们同在博文馆念书,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你是说你昨日打马经过之时,确见凌弟入了金乐府?”
宝相斋居于金乐府其右,二楼临窗的隔间里,穆清清能眺望半座金乐府的门庭。一边是众情声色之地,一边是品文弄墨之所,两相对望体感微妙,也不知是什么人的主意建成这样。
“但我不确定他今日是否还在那里。”沈思鹄直言,因为他只是碰巧看到穆云凌进去了,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到底出来没有则有待商榷。
穆清清陷入沉思,换作其他场所,她还能叫马夫进去探一探。可金乐府非等闲之地,出入者身份非富即贵,就算是富贵人家的仆从……但因金乐府平日经营特殊,看门的守卫相当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