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娶妻手册(重生)——程十七
时间:2022-04-05 06:55:40

  每日各种菜肴从不重样,换洗的内外衣衫干净整洁。
  那个大娘并没有因为她默写不出账册而怠慢她。
  韩听雪暗暗猜测怪脸人的身份,却又不敢深想。
  对方将她囚在此地,切断她与外界联系,派一个不开口说话的人监视照顾她,很明显是要隐瞒身份。
  她不知道还好,若她知道了说不定就会被杀人灭口。
  因此,自知逃跑无望的她,这几天里安静老实,暂时寄情书本,排解心中愁闷。
  想到明日就是端午节,韩听雪心下怅然,轻轻叹一口气。
  往年在平江伯府,每到这一天,她都会与表妹交换五彩线,互佩香囊。平时极少饮酒的她们,也会喝两盏雄黄酒。
  表兄和表弟们兴致勃勃地谈论外面的赛龙舟,或许还给她们带几样新鲜小玩意。
  可惜现下她只能回忆了。
  也不知道平江伯府那边怎么样了。
  端午节这天,依着旧例,帝后在宫中设了家宴。
  太子姬暄也在。
  皇帝年过四旬,至今膝下犹虚。在端午家宴上,也有点提不起精神。
  十五年前,高祖皇帝驾崩,因太子年幼,高祖皇帝的胞弟雍王姬河继位,仍立侄子为储君。
  新帝姬河初时善待侄子,视若己出。
  过得三五年,感受大权在握的美好滋味后,便隐隐动了废储另立的念头。
  毕竟,将皇位还给侄子,远不如传给自己亲生儿子。
  谁愿意替别人代管江山呢?
  可惜不知什么缘故,皇帝一直没有子嗣。
  他登基十五载,后宫佳丽成群。莫说没有皇子,连个公主都不曾有过。
  因此,废储另立之事,不得不暂时耽搁下来。
  ——之所以是暂时耽搁,那是因为前几年,宫里曾有个贵人怀孕,可惜才两三个月就小产了。
  皇帝子嗣方面艰难一些,但并非永远不能令女子受孕。
  是以他抱着期望,对侄子亲近又防备。名义上格外爱重,权力方面却不肯放松半分。
  前段时间,有个妃嫔疑似有孕。皇帝欢喜不已,然而太医数次诊脉后,发现是肠胃失调,月信不准。
  得知是一场空欢喜,皇帝意兴阑珊了好几天。端午节这样的喜庆日子,他也面色沉沉,看不出一丁点喜意。
  酒过三巡。
  一旁的罗皇后笑道:“皇上,今天端午节,梦娴也来了,想给您敬杯酒,就在殿外候着呢。”
  “谁?梦娴?”皇帝微怔了一瞬。
  罗梦娴是罗皇后的娘家侄女,幼时跟随姑姑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
  皇帝膝下空虚,对这个晚辈小姑娘态度还颇不错。闻言,他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大过节的,别让她在外面候着了,进来说话吧。”
  “多谢皇上。”罗皇后答应一声,忙吩咐人去请。
  随后,盛装打扮的罗梦娴翩然而入。
  姬暄眉梢轻挑,他记得这一年的端午节。
  与他记忆中区别不大。罗家小姐向帝后奉酒之后,含羞带怯,也要敬“太子表哥”一杯。
  姬暄微微含笑。
  ——他心里很清楚,罗小姐这杯酒敬不出去。因为会有人阻止。
  果然,罗梦娴那句“梦娴也敬太子表哥一杯”刚说出口,端坐上方的皇帝立时脸色微变。
  他轻咳了一声:“小姑娘家,不宜喝太多酒。这杯酒不必再敬了,罗小姐醉了,快扶她下去休息。”
  原本脸颊微红的罗梦娴,此刻一脸惊愕,羞窘又难堪。
  她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如今被皇帝打断,也不能再继续,只能讪讪地随着宫人退下。
  刚一出殿,罗梦娴就难堪得几欲落泪。
  皇帝横了罗皇后一眼,冷声道:“朕有些乏了,你们继续吧。”
  他霍地起身,拂袖离去。
  罗皇后面色发白,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挂不住。这些年,皇帝很少当众给她难堪。否则她也不会做主让侄女来敬酒。
  她强自镇定,含笑道:“时候不早了,不如咱们也散了吧?”
  众人纷纷应和。
  至此,端午家宴就这样散了。
  姬暄出殿之后,刚走数步,身后就有个熟悉的声音,连声叫着:“小叔叔,等等我。”
  他停下脚步,回眸看向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云安郡主姬君平。
  高祖皇帝的孙女,姬暄已故胞兄的遗腹女。
  看见她,姬暄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双目微阖,收敛了眸中情绪。
  姬君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小叔叔,罗小姐是不是对你……嗯?”
  她年纪小,容貌娇,这般挤眉弄眼,神色古怪,也不会让人觉得生厌。
  姬暄低声告诫:“不可胡言乱语,这话传出去,有损人家姑娘清誉。”
  姬君平小嘴一扁,委委屈屈:“我又不会对别人说。”
  然而小叔叔神色格外严肃:“对自己人也不能说,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姬君平不解。
  姬暄笑笑,没再说话。
  侄女虽长在皇家,但身为女子,又远离权利中心,过于单纯了一些。全然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今年十七岁了。皇帝从未提起过他的亲事,曾有臣子上书建议,均被留中不发。
  皇叔说他的婚姻大事不急,无非是怕他得岳家的势,也怕他借成年之名试图分权。
  罗家显贵,皇叔怎么可能允许罗小姐同他走得近?
  前世皇帝之所以肯为他和穗穗赐婚,一是因为他年纪不小,不好再拖延。二是因为穗穗无父无母家世不显,其舅舅平江伯也只领爵位没有实权。
  初时姬暄知道叔叔的用心,因此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
  可是真正成亲后,他却换了想法。
  皇叔有许多事做的不地道,但是在他的婚事上,歪打正着合了他心意。
  娶穗穗为妻,绝对是他上辈子最幸运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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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8章 退婚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当众被皇帝闹了个没脸,罗皇后事后还要小心翼翼去赔罪。
  皇帝冷眼看着结发妻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皇上——”罗皇后讪讪一笑。
  “朕还活着呢,就急着拉拢太子了?”皇帝冷笑一声,咬了咬牙,暗想,你怎么就确定他日后一定能继承大统?难道朕就真的生不出个儿子来?
  “皇上明鉴,臣妾并无此意,是看他们年纪相仿,容貌相当,才想着……”
  皇帝打断了她的话:“太子的亲事用不着皇后操心,朕自有主张。”
  罗皇后不敢多言,敛眉垂目,应道:“是。皇上恕罪,是臣妾僭越了。”
  见她这般乖顺,皇帝略微缓和了神色:“至于梦娴,她也是朕看着长大的。她是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朕会帮她留意。”
  罗皇后笑笑,甚是感激的模样:“臣妾代梦娴多谢皇上了。”
  然而她心里却暗暗叫苦。夫妻多年,她越来越看不懂皇帝了。
  今日之事她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皇上发火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可能是天气热,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吧?
  罗皇后与皇帝不同,后宫妃嫔有没有子嗣,对她而言,影响不大。反正她也没有。
  当然,皇帝不会这样想。
  ——
  重生后,姬暄面临的首要难题是穗穗即将嫁给张逊。
  他当机立断,将穗穗暂且扣在半溪山庄的湖心小筑,断绝她另嫁他人的可能。
  这几天里,姬暄暗暗处理身边的一些钉子和眼线。
  ——有些人埋得深,上辈子也是在他被废时,才露出真正面目。
  如今他既抢占了先机,那自然要根据情况,或提前拔除,或严密控制,不能留下隐患。
  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废和流放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亟需解决。
  穗穗和张逊的婚约。
  这婚约本就不该存在。
  既然周张两家都不退婚,那就只能由他来推一把了。
  ——
  宣平侯张丛,是已故老侯爷的长子,继承了父亲的爵位。
  他生平最大的爱好,是收藏古扇。
  听说珍宝阁新到了一些扇子,其中还有前朝花鸟大师裴良志亲笔所绘的绢宫扇。
  裴大师的真迹极其难得,其所绘的扇面更是罕见。
  听闻此事,宣平侯毫不犹豫,直奔珍宝阁,花重金买下了那把绢宫扇。
  他喜不自胜,捧着扇子,刚一出门,就被人撞了一下。
  定睛一看,竟是一位熟人。
  两人寒暄后,到旁边酒楼对酌了几杯。不知不觉间,提到了张逊婚礼的闹剧。
  ……
  次日宣平侯就出现在了尚书府。
  他是张尚书的胞兄,也是张家现任族长。
  陪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几个张氏族人。
  宣平侯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老二,逊儿的婚约取消了吧。”
  张尚书面露尴尬之色。
  “新娘子都不见了,还打算守着婚约到几时?莫非一辈子见不着她,逊儿一辈子都不娶妻了?就算逊儿一辈子不娶,他那几个堂弟,也苦等着?”宣平侯神情严肃,“退了吧,再给逊儿找个好的。”
  “大哥……”
  宣平侯站起身:“我不是以你大哥的身份和你商量,是以族长的名义在命令你。”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若真舍不得两家的交情,就还去跟周家小姐再议亲。反正爹当年定下的,也不是什么表小姐。”
  “你要是舍不下脸,我这做族长的替你去。”宣平侯叹一口气,“这婚事本就来的古怪,新娘子婚前出走,张家仍坚持婚约。知道的,说你们厚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张家故意使坏,设计逼娶人家姑娘。你丢得起这脸,我可丢不起。”
  他原以为,婚礼那天丢人之后,二弟会立刻退婚。没想到竟一直拖着。他昨日在街上遇见旧友,交谈之际提起此事。
  对方看似安慰,实则戳人心窝,偏偏句句在理,他又反驳不得。
  他深刻地意识到:不能拖,这婚事必须退。若是有心人参他们一本,说张家仗势欺人逼娶民女。届时受影响的可不止是二房,而是整个张家。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婚约而已,直接退了就行,何必一直磨蹭徒留话柄?
  儿子成婚当天受辱,张尚书也曾考虑过退婚,但前有平江伯亲自致歉,后有儿子下跪求情,他才宽限时间,一再拖延。
  如今与儿子的十日之期已满,族长又上门施压 。退婚之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了。
  夫人温氏对退婚之举极为赞成,连声说:“早该这么做了。”
  于是,张尚书不再顾念儿子。他陪着冰人带着婚书,去了一趟平江伯府。
  ——原本退婚之事,冰人出面就可以了。但张尚书还是亲自走了这一遭。
  刚得知张尚书带着媒人上门,平江伯就隐约猜到,这是来退婚的。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此时也没有特别震惊,相反非常平静。
  将心比心一下,假如是周家遇见新娘子婚前失踪这种糟心事,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张家拖到今天才礼貌退婚,已足够给周家留颜面了。
  张尚书措辞客气又体面,只说韩小姐患病久久未愈,可能是这婚事冲撞的。为了能让她安心养病,不为俗务所扰,特意解除婚约。
  平江伯面露疲态:“那就退吧。”
  他这般好说话,张尚书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在冰人退下后,轻声问:“人还没找到吗?”
  平江伯摇一摇头:“没呢。”
  十多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吉人自有天相,会找到的。”张尚书安慰几句,想到临出门前妻子的叮嘱,“既然韩小姐不愿意嫁到张家,那大小姐……”
  张逊和周宝瑜是由两家父辈定下的娃娃亲。若无那天的落水意外,上个月就成婚了。
  平江伯没有正面回答,含糊道:“再说吧。”
  现在哪有心情想这些?
  再说,宝瑜那天誓死不愿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张逊闻讯时,婚约已经取消了。他要阻止已来不及:“爹,你怎么能……”
  张尚书拂了儿子一眼:“宽限的十天已到,现在退婚有何不可?”
  没有婚礼当天退婚,已经是看在两家多年交情以及儿子求情的份上了。
  “逊儿,这件事上,张家可谓仁至义尽。”他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张逊抿了抿唇,良久才道:“孩儿明白。”
  他只是担心韩小姐,清誉有损,又被退婚,怕以后前路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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