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认得岑野,倒也不怕,只是局促地抱着腿低头缩在角落里,时不时拿那双大眼偷看岑野。
岑野也不靠近她,只给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告诉她,他们都是来看她的。
随后岑野便问;
“昨天和今天都吃什么了?肚子饿不饿?”
阿宝盯着岑奶奶手里的保温饭盒,估计是闻着里面香菇瘦肉粥的味儿了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还是拿眼偷看岑野,一句话都不说。
家里老人哪儿看得了这个,奶奶忙就要上前给娃倒点吃的;
岑野却伸手拦着奶奶,她语气不冷不热,“饿了就开口,要不然可没得吃……”
阿宝的大眼睛看着岑野,岑野也看她。
家里的老人看着自家孙女严肃的小脸;
他们可了解自家孙女,那是说明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四位老人都不敢擅自做主哩。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后,阿宝服了软,她低下了眼,干脆地说,“支书家娃多,我不想多花他家钱,也没吃啥就喝了几口米汤,我饿……”
这意思是不舍得花支书的钱,舍得花岑野的钱?
行吧,饿了会开口说就行,岑野点头;
阿宝看岑野点头了,才偷偷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盯着保温饭盒咽口水。
随后岑野便帮着奶奶把粥倒出来;
阿宝倒是没伸手抢,岑野递给她,她才接的;
只是接了粥,连勺子也没顾上用,拿着碗便直接狼吞虎咽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心里想着;
原来肉是这个味,和奶糖的味儿一样好!真好吃……
一旁的岑奶奶看阿宝吃得急,也不知道娃饿了多久的肚子哩;
那是越看越不落忍,等娃吃完一碗立刻就给倒上,还一边嘱咐她慢点吃。
可带过来的粥不是很多,阿宝很快就吃了个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许是吃了岑野家的东西,她现在也不防着人了;
老人问她啥,她都简单答上两句。
而姥姥拿手摸了摸阿宝瘦地跟鸡架子似的手腕子,阿宝也不抵触。
随后姥姥将忙带来的衣服拿出来;
“孩子,这是我家小野小时候的衣裳,都好着哩,你先将就穿,啊?”
阿宝顺手把饭盒给装好,还要去刷干净,但被岑爷爷拦住了。
然后阿宝拿袖子抹了一把嘴,忙说,“我现在这身儿好着呢,我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哩!”
随后,她抬眼小心地看了岑野一眼,到底没敢伸手摸那衣裳;
她挠了挠头,不自然地开口,“这样精贵的衣裳还是不要糟蹋了。”
岑野双手环抱看着她;
胃口不错,精神也很好,看来她的恢复能力很强;
她满意一笑;
也是,一个长期独自讨生活的人哪就那么脆弱了。
她将衣服塞进阿宝怀里;
“衣服好不好得看穿在谁的身上,衣服就是拿来穿的,能明白吗?”
阿宝抱着衣服,看着倒是认真听的样子,但岑野判断不出她听懂了没有。
待了一会,一个满脸高傲的胖护士端着托盘来给阿宝输今天的液;
那胖护士扎针的时候态度不太好,还毫不遮掩地嫌弃阿宝头上稻草一样的头发又脏又臭。
阿宝听了却是不在意,她是挺多天没洗过澡了……
后来又因为阿宝太瘦,血管细得很,也没预留针,那胖护士扎了两次都没扎准。
阿宝倒是一点都不娇气,随便那护士掐着她的手用力拍打;
输液针拔了又扎,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那针扎得一点不疼的样子。
可那胖护士还扎得不耐烦了,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岑野也冷了脸色,她留意了一眼她衣服胸口缝着的名字——卫红棉;
随后岑爷爷怕娃扎地手疼,忙拿了一角钱给护士,让她扎地轻点;
可阿宝看的那一角钱她不愿意了,她正准备上去抢下那一角钱哩;
但抢之前她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岑野;
然后岑野扬眉看她,脸色很冷;
随后阿宝便抿了抿嘴巴,低头不敢动了。
而那叫卫红棉的胖护士接过那一角钱后,满意地揣进兜里,才又开始给阿宝扎针这第三针,倒是一扎就准了,立马就把液给输上了。
而这时门外奔进来一个脸嫩的小护士,后面还跟着一对满脸着急的夫妻,其中那女同志手上还抱着孩子。
那小护士看着有些怕卫红棉,着急地跑进来,又赶紧减慢了脚步,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红棉姐,这孩子发烧了,医生看过了说赶紧给挂上水……”
只见那卫红棉又一脸的不耐烦,语气有些凶,“知道了!知道了!催啥催!啥都找我!等着!”
随后那卫红棉拿上托盘又趾高气昂地走了。
而那小护士缩了缩脖子,又立马带着那对焦急的夫妻跟在她身后,出去挂水去了。
姥爷看了,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早前听说,有些医院扎针得给好处,要不就不好好给扎哩!没想着是真的,哎……”
第99章
看病不易
姥姥也跟着说了几句,说这样的事儿不少见哩
但能有啥办法,就指着着护士给扎针,不给点好处,像给阿宝这样扎,那时间长了得遭不少罪哩!
随即她心疼的看了一眼床上一脸无所谓的阿宝,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随后几人在医院呆了会和阿宝聊了几句,岑野便打发爷奶他们先回去了她今天有空,倒是可以留下来,看着这小孩。
而爷奶他们走后,病房安静了下来;
病床上的阿宝好像浑身长虱子了一般,开始哪哪儿都不自在。
岑野也不看她,今天的点滴很少,没一会也打差不多了,她就去叫来另外一名护士拔了针头。
随后呆着无聊,她起身去护士台,准备借份报纸来看。
到了护士台,还是那个胖护士值班,她正坐护士台那儿啃着一盒卤货。
而那对带孩子的夫妻,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怀里的孩子已经扎上了针。
但岑野走近的时候,看到那孩子的手已经肿地跟馒头一样,手背上还有好几处淤青红肿的针孔;
那孩子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声音弱弱地叫疼;
孩子父母看着也心疼得很,但他们看了一眼那啃着鸡爪的护士,张了几次口,急得满头汗,到底有些怕,不敢出声。
岑野停了脚步,告诉那对年轻夫妻;
这针没扎好,去对面那个病房,里面有其他护士,让她重新扎一次就行了。
那对夫妻听了,忙对岑野千恩万谢,然后着急地抱着孩子去重新扎针去了。
随后岑野走到护士台,她开口问,“同志,请问有报纸吗?我想借一份。”
卫红棉抬头看了一眼,自然认出了岑野就在刚刚她去过的那个病房。
她看着岑野姣好艳丽的面容,眼里慢慢盛上嫉妒,只凶巴巴地回了一句,“没有!”
岑野却并不在意,她看一眼就在那盒卤货底下垫着的报纸,凉凉地问,“那有笔吗?”
那卫红棉不耐烦了,站起身就想大声呵斥;
但一看到岑野周身的气势,一看就跟那些来看病的穷鬼不一样;
她便降低了声,但语气还是很差,“你啥事这么多啊!要啥自己买去!”
随后另一个护士从病房里出来,手里端了一个托盘,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卫红棉看岑野还不走,便一把抢过那托盘;
然后“啪!”地一声;
将整个托盘拍在了距离岑野很近的服务台面上!
岑野反应很快,她快速后退两步才没被晃出来的药品溅到。
卫红棉看着岑野后退两步还挺得意;
她弯着嘴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又悠哉悠哉地坐下来啃鸡爪子。
而旁边那个护士忙低了头,忙活起其他的事儿,显然是不想惹事的样子。
可岑野却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只见她朝服务台靠近了一步;
然后她看着那卫红棉正吃着地那盒的卤货,她暗叹了一句可惜了……
随后便毫不犹豫地将那个托盘「哐当」一声给掀翻了!
里面的瓶瓶罐罐全部翻倒在那饭盒里的卤货上,而且还有许多洒在了卫红棉身上!
马上,卫红棉“啊!”地尖叫一声,立马站起身怒吼!
“你有毛病啊!”
而旁边站着的护士第一时间就往外跳了一步,目瞪口呆地看着岑野;
可岑野只拍了拍手,无辜地说道,“不小心手滑了,不好意思啊同志。”
这时,也引来了许多四周病房里的人来围观,都对着护士台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卫红棉哪里肯信,她指着岑野生气大吼!
“你就是故意的!这么多药呢,你得赔!”
岑野目光飘向那一地的碎玻璃,她轻松地说道,“是得赔,赔多少?”
卫红棉满脸怒容,她没犹豫多久,立马开口要价,“500块!”
周围的人群听了,议论声立马大了起来;
500块!咋得赔那么多哩!
可这年头看病多不容易,药都贵着哩!
可那打翻的可是一整盘的药啊,估计贵着哩!得不少赔啊!
随即大家伙都神色同情地看向卫红棉对面的那位年轻女同志。
只见岑野丝毫不慌张,她爽快答应,“好啊,那我就赔你500……”
随即她话锋一转问道;
“只是你能代表医院出具收条给我吗?”
卫红棉听了眼睛一亮,心里想着这是有戏啊……
哪儿还顾得上生气,立马脸上挂上了得意的笑,“能啊,你赔了,我就给你出收据。”
她姑就是他们科室的主任,出个收据有啥难的!
到时候还不是要进她口袋,那可是500块啊!想想就美!
此时岑野对着周围的人说道;
“大家都听到了,这护士要500块钱,我给了她钱,她就能给我开收据,大家帮我做个见证……”
人群里有好些人看了不落忍,到底是好心人多,都说能帮着作证。
随后岑野便拿了一旁的纸和笔就在护士台写了起来。
那卫红棉看她不立刻掏钱,不干了,“你咋还不给钱!写啥呢!要是想耍赖,我叫保安队给你抓起来!”
岑野不搭理她,同时快速落笔,一篇500字的举报信很快就写好了。
她放下笔,将信纸交给一旁的群众手里,说道,“大家都传阅一下,这是我写的关于这个卫红棉的举报信……”
“举报什么呢……”
“举报她将药品处置不规范,并且讹诈病患家属500元……”
“另外这位卫红棉护士给人扎针的时候,是不是要收钱才给好好扎?”
这时人群里好些人脸上明显涌上了怒气,但到底没人愿意吭声。
岑却不觉意外,这种情况很正常;
他们有些是长期在医院住院或者还要继续住院一段时间的病人家属,自然不想得罪护士岑野微笑,冷静地开口,“大家不用担心,我这封举报信不交到医院,是要交到政府……”
“所以只要这个卫红棉护士收了你们的钱,你们如果不方便现在签,也可以私底下来找我签字摁手印,我会做到保密。”
“当然我已经签了,毕竟她收了我1角钱呢。”
而这时卫红棉算听明白了她刚刚写的啥,她有些急了,立马叫嚣道,“你胡说啥,我啥时候要钱了!我可没收钱!”
而这时那对年轻夫妻抱着孩子回来了,他们红着脸,看到卫红棉生气地样子有些犯怵但看着孩子被扎得肿得跟馒头似的手,还是忍不住愤怒地开口问,“那她找我们要钱,我们没舍得给,能摁手印不?”岑野点头说可以;
“索要贿赂未果,依然是索贿,都可以来找我签字按手印。”
第100章
谁比谁高贵
随后那对年轻夫妻便抱着孩子,上前来签字按手印
没有印泥,岑野便直接打开护士台的抽屉找印泥;
卫红棉是真的慌了!
她给人打针,碰到那些一看就是乡下来的穷鬼土包子,她一直都是暗地里收钱,啥事没有,今天咋这么倒霉!
她伸手摁住印泥,咬牙切齿地对着岑野压低声音,“不就一角钱!我把钱还你!你别给我扯事儿!”
岑野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轻轻说道,“现在还我……可来不及了……”
卫红棉一听气急,立马抬手就想打人!
而早就站人群里许久的阿宝看到卫红棉要动手,立马忍不住就要冲上来!
可岑野一把就擒住了卫红棉的手腕某个关节,然后用力往外一扭!
一下就把她制服了,卫红棉立马疼得哎哎叫!
岑野一手抓着她,一手将印泥放在桌面,然后说道,“想一起举报她的,现在就可以了……”
而那对年轻夫妻则毫不犹豫地摁下了手印;
有了第一个,后来陆续就有人敢出来签字摁手印举报。
其中一个大婶摁完手印,还生气地呸了一口唾沫到卫红棉身上;
岑野立马伸直手,往旁边站远了一步,免得被波及无辜。
这时保安队也赶来了;
卫红棉听到动静,立马叫唤着让保安队把岑野抓起来。
可围观人群自发地将护士台围成一圈,丝毫不让保安队的人进来;
而签举报信的人越来越多;
可想而知这个卫红棉是积压了多大的公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