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都能听懂人话，打着响鼻摇、晃尾巴表示听明白了。
叶寒霜和莫劭宸分别摸了摸它们脑门儿，作为告别。
将马匹安顿好，二人就背着行囊往山谷腹地行进。
水流潺潺，有几声鸟鸣悠远空灵。
越往里走，里边越幽静昏暗，渐渐的，就连虫鸣声都稀少了。
四周，只有二人沙沙的脚步声。
山中岁月长。
不知走了多久，天已经昏暗下来。
就在叶寒霜打算喊莫劭宸露营的时候，传来莫劭宸惊诧的喊声。
“寒霜，快看，这是什么？”
叶寒霜急忙跑过去。
湿滑的溪边，有一只绣花鞋子，年头已久，已经腐烂了一半儿。
叶寒霜捡起来，仔细端详。
想确定心中的疑问，她问莫劭宸：“你说，一个女子能走进这里吗？”
“肯定不能。我们有一定的野外生存经验，还走得吃力呢！”
莫劭宸抬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山顶，“应该是有人从高处跌落，遗留下来的。”
“人呢？”叶寒霜抓住莫劭宸手急切问，“人去了哪里？是不是还在这附近？”
莫劭宸反握住她，捏了捏，“你问我？”
想给她一个残酷的回答，又怕她承受不住，只得改变策略慢慢渗透。
“这个人有两种结局，一是福大命大，被人救走了。另一个就是遇难了！”
叶寒霜心凉了半截儿。
她放开莫劭宸的手，喃喃自语：“不会遇难吧？怎么会呢？”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应该跟小龙女似的，在这世外桃源生活得很好，等着我长大了，来接她回家……”
“寒霜……”莫劭宸牵起她的手。
叶寒霜的手，冰凉没有一点儿温度。
太残酷了，没找到亲生母亲，只发现她的一只鞋子，心理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不会遇难的。”叶寒霜吸了吸鼻子安慰自己，“遇难了，应该有骸骨在。”
第149章
旖旎气氛
莫劭宸不想她难过。
遇难二十多年了，即使有骸骨，经过这么多年，也被豺狼虎豹吃干净。
他安慰她，“你是个好人，救人无数。你惦记的人应该也无事的。也许，她现在正在某个地方幸福地生活呢！”
叶寒霜「嗯」了一声。
她更愿意相信莫劭宸所说的，人还活着。
叶寒霜拿起鞋子仔细端详。突然，一把拉住莫劭宸的手，大喊：
“快看，有字！”
莫劭宸凑过去。
借助昏暗的光线，鞋子后跟外侧鞋面上，隐隐出现一个字。
叶寒霜怕自己看花了眼，她用手又擦拭一下，这回彻底看清楚。
鞋面儿上，绣着一个极小的「素」字。
叶寒霜激动地边哭边说，“这个是我娘的鞋子没错。我娘就叫叶安素！”
哭着哭着又笑了，“我娘一定还活着。她肯定活着呢！”
抹了一把眼泪，她珍重地将鞋子装进背囊，怕丢了，又用力拍了拍。
莫劭宸抬眼望了头上的一线天际。
天色暗淡，山峰夹缝间透过的一点亮光飞快湮没下去。
莫劭宸拉着她往高处走。
“我们也要找个干爽的地方安顿下来。等明天天亮再出山。”
叶寒霜恋恋不舍回望溪边捡到鞋子的位置。
“我还想再找一找，也许还有其他物件呢！”
“天黑了，大型野兽该出来活动了，你想成为它们的腹中餐？”
叶寒霜只得跟着他顺着斜坡向上爬。
还好，他们爬了没多远，看见一个风化的岩洞，离地面有二十多丈高。
莫劭宸先进去一趟，确定安全之后，回头喊叶寒霜。
洞里干爽，还有有些枯干的野草，应该是以前有进山采药的百姓在这里歇过脚。
看样子，好久没人居住了。
叶寒霜不是娇气的人，她将野草铺开，又在四周撒了些药粉。
莫劭宸出去找了一些干枯的树枝做干柴，又到溪边抓了几条肥鱼。
“看这样子，这里就很少有人来过。这些鱼各个膘肥体壮，还不知避人，抓鱼就跟探囊取物似的。”
莫劭宸一边与叶寒霜聊天，分散她悲伤的情绪，一边将那些鱼掏膛去鳞，又架起枯木，点火烤鱼。
叶寒霜蹲在火堆边，托着腮望着他忙碌。
篝火下，莫劭宸硬朗的脸显得柔和几分。
似乎是感受到叶寒霜的打量，莫劭宸觉得脸颊热了几分，说不清是被火烤的，还是心跳加速惹起的。
将鱼烤好了，先递给叶寒霜，“你吃……”
叶寒霜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夸他手艺好，“你跟谁学的烤鱼手艺？”
“不用学，逼出来的！”莫劭宸盯着篝火，转动鱼肉。
“吃生肉吃得想吐的时候，逼着你就学会做饭手艺了。熟食总是比生肉利于消化。”
“莫劭宸，你是不是吃过很多苦？”
叶寒霜目不转睛望着他，从他点滴话语里能听出他曾经的艰辛。
他从来没刻意跟她提过，但是，她能感受得到。
莫劭宸手里的鱼熟透了，他瞧叶寒霜手里的还没吃完，刚刚烤熟的这条才自己吃起来。
“这么关心我？是心疼我？”
外焦里嫩 的烤鱼让人食欲大开，莫劭宸连话都多起来。
叶寒霜「嘁」了一声，“自作多情！”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莫劭宸见叶寒霜手里的树枝上只剩下鱼骨架，他把自己这一半儿递给她。
叶寒霜接过来，就着他咬过的地方吃起来。
篝火熊熊燃烧，山洞里的空气温暖起来，饥肠辘辘的肠胃也暖起来。
叶寒霜心里也暖暖的。
暗想，庆幸莫劭宸跟着来了，若是她自己的话，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里，说是不害怕那是假的。
“莫劭宸，我觉得你挺帅的！”
莫劭宸手里刚刚串好的生鱼「吧嗒」一声掉进火堆里。
叶寒霜哈哈大笑。
“夸你一句，竟然把你吓成那样？”
莫劭宸顾不得捡起火堆里的鱼，激动地凑近叶寒霜，目光灼灼，“真的？”
他将头凑过来。
离得太近，温热的呼吸吹着她鬓角的碎发，痒痒的想去挠。
莫劭宸禁锢住她双臂，将她拉入怀里，低着头望着她。
肚子暖了，心情也好了。
叶寒霜没有反抗，而是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半眯起眼睛，跟一只慵懒的猫似的。
无限依赖的样子，壮了莫劭宸的胆子。
他微微低下头，吮住她唇角。
叶寒霜嘤咛一声，伸臂环住他精瘦的腰。
掉到火堆里的鱼，劈了啪啦响着，一股股香味儿飘散出来。
一颗火星燃爆了鱼肉，「嘭」的一声，油星飞溅出来，落在叶寒霜手背上。
叶寒霜疼得「呀」了一声。
山洞里刚刚酝酿起来的旖旎气氛烟消云散。
莫劭宸拉过叶寒霜的手，吐了口唾液在她手背上，开始擦拭起来。
叶寒霜嫌弃地推他，“好脏！”
莫劭宸喝她，“别动！”
喝她一句，头也没抬，全部注意力都在她手背上，“亏你还是大夫，唾液是最好的消炎药，都不知道吗？”
叶寒霜当然知道。
她知道不足为奇，她好奇莫劭宸是怎么知道的。
莫劭宸听她问，解释道：“我们常年在边关，夏天的时候，蚊子都比京城的大三倍，被叮咬一口能肿起来鸡蛋黄大的包。当地老人告诉我们，可以抹唾液。将士们好奇地试了试，还真能有点儿作用。”
叶寒霜从他话里又了解到他当年在边疆的辛苦，轻轻叹口气，“你受苦了！”
莫劭宸抬眼皮觑她一眼，“你要是答应嫁给我，我以后的日子都是甜的！”
叶寒霜突然发觉，莫劭宸嘴巴还挺甜。
甜言蜜语会在不经意间就蹦出来，不知道他有这方面天赋，还是后天练习过。
叶寒霜不接他的话茬，催促他将火堆里的烤鱼捞出来。
莫劭宸对火堆里的那条鱼很不待见。
刚才，明明很好的气氛就是被这条溅了油星的鱼搞没了。
用树枝将烤鱼挑出来，叶寒霜接过来要吃。
莫劭宸像是泄愤似的，将鱼头拧掉，又扔进火堆里，把鱼身子递给她。
叶寒霜笑着接过来，不忘骂他，“小肚鸡肠！”
莫劭宸不搭理她，又串起一条鱼，烧烤起来。
第150章
相依相偎
吃过饭，外边天色完全暗淡下来。
莫劭宸又出去砍了一堆树枝，将山洞口遮挡住。
火堆熊熊燃烧。
一天的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叶寒霜昏昏欲睡。
莫劭宸嘱咐她先歇着，他则起身握住长剑在山洞四处仔细查看。
对莫劭宸爱财的性子了如指掌，叶寒霜不忘打趣他。
“你找什么？难道这里也有银票？”
莫劭宸指了指山洞深处，“里边有风进来，应该还有出口。”
“狡兔三窟，你是在寻找逃跑的线路吗？”
“未雨绸缪，总比被动挨打要好！”莫劭宸用剑柄「当当」敲着岩壁，聆听回音。
明明艰苦的环境，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儿，仿佛寻常人家的老夫老妻一样。
将山洞的地理环境又仔细查看一遍，莫劭宸重新坐回到火堆边。
叶寒霜将包裹打开，将所有能御寒的东西都拿出来。
莫劭宸变戏法似是地掏出一壶酒，仰头自己饮了一口。
在火光的映衬下，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格外性/感。
叶寒霜盯着他喉结看得入了迷。
“给，你也喝一口！”莫劭宸将酒壶递过来。
叶寒霜慌乱收回目光，心里有小鹿砰砰乱跳。
此时此刻，莫劭宸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亲切，目光看起来那么柔和，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男人荷尔蒙气息令人心醉。
叶寒霜心虚地接过来，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她仰起头咕咚喝了一大口。
“嘶哈——”一大口烈酒咽下去，才发觉这酒水忒辣了些。
“莫劭宸，你骗我！”叶寒霜发觉被骗了，冲着他大喊。
刚刚，明明看见他刚刚喝了几口。
莫劭宸喝酒跟喝水似的，她就误以为这酒度数低呢！
“烈酒才能取暖呢！”莫劭宸望着叶寒霜艳若桃花的粉颊，笑得开心。
“这就是眼见不一定为实，凡事，必须自己亲自经过实践，才有发言权。”
叶寒霜不得不对莫劭宸刮目相看。
在这样一个时代，莫劭宸能有如此深的感悟，着实不易。
“你要是生在我们的那个年代，不是大权在握的封疆大吏，就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你的很多见解，连我都自愧不如。”
莫劭宸忽略她的表扬，抓住他感兴趣的问题，反问她：
“你在的那个年代，是什么年代？”
总觉得叶寒霜与他们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特别想了解她的一切。
了解得越多越好。
叶寒霜发觉说漏了嘴，也没刻意躲避。
“我说出来你也不一定能相信。还是不知为好。”
莫劭宸目光灼灼望着她，“对我也不想说吗？”
叶寒霜轻轻回他，“以后有机会再说，一言难尽。”
莫劭宸没再追问，他将草堆铺平，拍了拍，“你先睡……”
叶寒霜将闲置的衣衫披在身上，躺了下去。
莫劭宸坐在她身边，扶着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有他在身边，叶寒霜有了安全感，很快就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身上有些凉飕飕的凉意，叶寒霜翻身睁开眼。
莫劭宸闭着眼，仍旧笔直的坐着，似在打坐。
叶寒霜微微一动，他就醒了。
“怎么了？”
叶寒霜含混不清回，“有点儿冷。”
莫劭宸稍稍挪开腿，自己也躺下去，伸臂将叶寒霜搂在怀里。
“还冷吗？”莫劭宸揉了揉她后背，“不然，你趴我身上？”
叶寒霜瞪大眼睛。
莫劭宸急忙解释，“我身上热乎。就像小银趴在你身上睡觉一样。”
叶寒霜没趴上去，不过，却往他怀里依偎过去。
莫劭宸又将她揽紧了些，让她把头枕在自己颈窝里，“睡吧！”
叶寒霜扬起脸，「啵」地一下，亲了他下颌。
莫劭宸身子紧绷起来，缓了好半晌，才压住心里的那股燥意。
“快点儿睡，不然，这一宿你就别睡了！”
叶寒霜接受到莫劭宸威胁，乖乖闭上眼。
莫劭宸低头望着怀里的女孩儿，眼里是心满意足的笑意。
他低头在叶寒霜发顶轻轻吻了一下。
这丫头乖巧的样子跟七宝一模一样的。
莫劭宸心里喟叹一声，“若是永远这样岁月静好，就好了！”
这趟出行，与叶寒霜感情升温，心意更近，莫劭宸此行目的已经达成。
带着心满意足，莫劭宸也进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