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那册子翻看起来,嘴里嘟囔着:“叶小姐,白布一匹,棉花一斤,赠送一两......”
“叔!给这姑娘拿一斤一两的棉花来!”她对着后院大声喊道,自己又马不停蹄地去柜子里给这客人挑布。
叶问今抱住提来的白布和棉花。眼见着蔚忻忻对她点头哈腰地说慢走,就要将她送出门去。
“姑娘,钱还没收呢。做生意可不兴粗心大意。”她笑着将银子放在柜台上,甚至觉得自己要是少放几钱这粗心的姑娘应当也不会发现。
“哦!对对对,姑娘你真好!”蔚忻忻又急忙忙地收钱找钱。
“姑娘,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店吧,我们镇上姓叶的可不多。”
“算是第一次来。”
叶问今笑着看她,虽说自己与这姑娘是第一次见却有着非同一般熟悉感。在叶子的童年记忆里,除了家人之外出现最多的就是这个姑娘了。
蔚忻忻小时候也是这般大咧咧的,上学堂忘了带课本都是常事,常与叶子同看一本书。她还常用课本上的人名编各种爱情故事,上课的时候老师在台上讲,她在台下讲,那故事是精彩绝伦、狗血至极。
偶有家里给她带来充饥的糕点,也在上课时躲在书本后头忍不住一起吃,后来二人被教书先生拎出去罚站。
后头叶子身体不好,只断断续续地来上学,再后来病重干脆在家养病了。那段日子,西边的战争虽然没有波及城镇,但总归是国库亏空、劳民伤财的,越来越多的家庭支撑不起孩子上学堂的费用,去学堂的孩子也日渐变少。蔚忻忻来看过她几次,后来就断了联系。大致是她的家人怕传染上病吧,小孩儿总是和病人待在一起实在是不太吉利。
蔚忻忻将碎银子交到叶问今手上,目光触及到她的脸时一滞,细细地端详起眼前这个姑娘来,她轻声说道:“你是...叶子?!”
叶问今却是笑得开心,点点头。
“叶子!你的身子好了?”
“嗯,爷爷给我寻了个偏方,如今我已身强体壮了。这不,出来寻些生意做。”
蔚忻忻激动地握住叶问今的手,整个人快要跳起来,“娘!娘!我有急事儿!你来看一下铺子!”
“又是什么急事啊?若你又去那些奇怪的地方,我饶不了你!”后院远远地传来掌柜的喊话。
“娘你别问了!我与姐妹出去散散心!”说完把姐妹手里的货物往柜台后一丢,拉着她就往外头走,完全不听掌柜的还在里头嘱咐着什么。
“对了,好朋友来光顾,我定是要表示一下,给你打八折。”她从袋子里掏出碎银子和铜钱塞在叶问今的手里,多到让她一只手抓不住。
“别别别!使不得!”
这哪是八折啊,简直就是倒贴。叶问今虽然抠门,却只是对自己抠门,是不爱占朋友的便宜,连连拒绝。
“若是不收,以后我家店里的布卖谁都不卖你!”
后来实在拗不过,蔚忻忻就说这小钱是贿赂,往后所有布匹都要在她家买,她是眼光长远,要赚好姐妹一笔大钱的。
蔚忻忻再见昔日好友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一路上嘴巴就不停。从前二人一个家在最西一个家在最东,来往几乎要一个时辰,小的时候要求家里人好几日,才能驾着马车一起去她家看望。如今听她说搬家到西市了,往后就可以经常做伴。
蔚忻忻一会儿问她近况,一会儿指着路旁的小鸟儿,一会儿又拉着她逛小摊挑首饰,是十分活泼可爱。
街上的行人见着这一静一动的两个少女皆是回首,感叹自己许久不见青春的模样。
二人在街上逛了一个时辰,不知不觉从西市走到了东市,也不感到辛苦。
叶问今可以说是不常逛街,今日被蔚忻忻带着,却也发现了青云路各小巷子内的有趣店铺,从前经过小巷子时只听着猫叫,今日终于是见到蹲在屋顶的三花猫。
原这小镇比她想得要有趣得多!
远的见着一酒楼门口人头攒动,蔚忻忻目光熠熠兴奋道:“你想不想听曲儿?”
没等她点头,蔚忻忻轻车熟路地带着她绕过人群直奔柜台。
“老板,桃花酒一壶,瓜子一盘,记我账上。”
“哎呀,蔚小姐来了呀,这次可是带了新朋友。快快里边请,今日是温公子献唱,去晚了可没好座位。”
叶问今听不懂曲,也不喜欢听曲。看姐妹如此兴奋也不好泼人冷水,便与她一起小口酌着桃花酒。
那台上的男子面容秀丽,身段极好,肩宽而腰细的,坐在台中间抚着古琴。
温公子随着宛转悠扬的琴声低吟浅唱着,衬得他的脸更是温文儒雅,俘获一众女子的欢心。
周围座无虚席,本以为都是女子买账,没想到座上的男子也是颇多。
“一会儿我可还要去买些药材,别太晚了。”她小声提醒道。
蔚忻忻应着,连手里的瓜子都顾不上嗑了,眼里满是仰慕的,听得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