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师父让我给你送器械来......”荣丘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
“师父,你怎么啦?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她接过工具。那工具用皮革裹着,接来时听见器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手指拂过表面时能清楚地感受到皮革的纹理,应是刚制作完成的原因,隔着皮革还能闻到一股涩涩的金属味。
“其实...我与你师叔们一起,还给你做了一套,虽然不如师父的。但你...能用得上是最好!”他结结巴巴地说着,从身后缓缓拿出另一套。
“谢师父!你们真好!明天我的医馆就开张了,若师父师叔师祖有口齿不适的症状,尽管找我。”
“一定。”荣丘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灿烂,往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认真的时候更是皱起眉头。今日这般开心的样子倒也眉清目秀,叫人看了一同开心起来。
后头叶问今为了表达谢意做了好几份舒芙蕾给隔壁送去。连着做完竟不似从前一般觉得肩膀和上臂酸胀疼痛,这才惊觉自己这段日子又是打铁又是打蛋,误打误撞地将手臂力量锻炼得强健了许多。
师叔们第一次见着这师祖都赞不绝口的甜品,是新奇得不用说,这瞧瞧那嗅嗅的舍不得下口。后来品尝过后,都立马决定再做几套器械给师侄送去。
张正平吃得舒服了,却还是摆出一副吃了是赏你脸的不悦表情,逗得叶问今偷笑许久。
第二日一早,叶问今在门口摆出一张长桌,将崭新的招牌立在长桌的左边。
右手边放着一张矮桌,用于放置所需器械。器械都是昨日在沸水中消过毒的,整齐地陈列在狗蛋儿打造的木制器械盒里。
那器械盒做工精巧,外观看着是一木质盒子,其内是类似于折叠椅的结构,一打开便分为上下两层,方便拿取。上层放的是牙挺,下层放的是牙钳。
棉花被制成小球放在一瓷罐子里。布匹也被裁成长宽约半米的方形,一端剪去一个半圆,称为围巾。与器械一类分开,单独叠好置于大堂内的柜子里备用。
叶问今与爷爷、狗蛋儿三人一同在门口放了一串响炮,就当正式开业了。
看这简陋的器材和设备,或许这还称不上是个医馆,仅仅只能称作“医摊”。
宁同路这个地段人流不少,许多赶去东市准备摆摊开张的邻里乡亲见着这简陋医馆也是新奇,不过都赶着做自己的事鲜有停下。
偶有几人来询问,见着叶问今如此年轻,都觉得她是在胡诌,鄙夷地走开了。
叶问今医馆的门庭就如同这冬日一般冷清。
很快,路上敲锣打鼓的热闹起来。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谁家恰好也选在这天娶亲。毕竟选这开业日前还让爷爷算过,确实是个宜开张、娶亲的黄道吉日。
那马蹄声与锣鼓声越来越近,却没有远去的意思。叶问今抬头见着马车上的人才记起有这档子事儿。
蔚忻忻说要给她送开业礼的!
她的好闺蜜此时正在马车里笑着看她呢。马车稳稳停在她家的门口,蔚忻忻一下子跳下车来,招呼着随从把布匹都搬进去。
见着人不停地把布匹往她家里送,叶问今道:“太客气了!你能来我就够开心的了。”
“客气什么!我今个儿来可是看毛病的,若是没看好,这布我全带回家,一匹都不给你留。”她大咧咧地拍着叶问今的肩。
那一队的锣鼓在门口响了一刻钟,闲在家无事的大哥大嫂便晃悠出来,瞧瞧是哪家小娘子大喜,想要讨个彩头。
又见着有马车来送布匹,更误会是娶亲,这下人越围越多。
“你们先回去帮娘的忙吧,一会儿我自个儿走。”蔚忻忻将随从打发走,车夫一挥马鞭便远去了。
蔚忻忻见围观人众多,眼珠子一转,立马捂着自己的右脸哀嚎起来:“哎呀,叶大夫,我的牙好痛!那是一宿没睡好觉啊!你快给我瞧瞧!”
周围的人本就汇聚来看热闹,不知发生了何事。听这姑娘嚎一嗓子,才发现这儿新开了个医馆。
叶问今一愣后轻轻弯了弯嘴角,当下也会意了。这就麻利地洗手,戴上自制的手套、口罩。
蔚忻忻就乖巧地躺在藤椅上,由着叶问今替她系上围巾。
看诊时,叶问今像是变了个人,处处透露着一股认真劲儿。戴上口罩后,那双眼里甚至透出些老成,叫人不敢怀疑。
她从器械盒中拿出口镜,扒开蔚忻忻的口角细细看着。
右侧下颌尽头的智齿稍偏颊侧,大半部分长出,不过尽头的一小部分还埋在牙龈里。上颌也略偏颊侧,但比下颌的位置正些。
前几日粗略地看过,今日有了器械后便看得更加清晰。下颌智齿周围的牙龈已经开始微微发红,看这情况过不了几日便会开始疼痛,尽早处理为好。
爷爷早就将麻沸散备好放在小罐里 ,一罐是一人份的量。只要用棉球沾取敷于皮肤或粘膜表面即可。
就取麻沸散的功夫,医馆的门口已经汇聚了一圈邻里。谁都没有听说过有人能看牙的,更没人看过现场拔牙的。一传十十传百的,半条宁同路的人都围了过来。
连张正平见着门口罕见的盛况都忍不住闻讯而出。先前他没有问叶问今这器械是作何用的,看这图纸,估摸着是做些精细活,类似雕刻一类的工作。
还是昨日里荣丘与他们说徒孙要开医馆,这才知道是用来治病的。他光知道有用梅花针针灸的,却想不出那些笨重的铁器究竟要怎么治病救人。
张正平在人群最外层也是及其显眼的,他比常人高出大半个脑袋,因此可以看到医馆门口。一旁的荣丘和师叔们却是被挡了个严实,一丝都看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