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这边的事情,回到前院,陈淮已经将奉持县的事简单的跟方氏说了一遍,当然坠崖那些事情直接被他省略,只说了关于沈惊秋治病的事情。
得知儿子的病终于有了起色,方氏简直欣喜若狂,拉着沈惊秋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舍不得放手,等她回过神来想起闺女,才发现闺女早就吃完饭回城了。
沈惊春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先去车马行还了车,又另外叫了一辆马车送程江回程府,到了程家先问了程太医在不在,得知他还没下值,便只说晚上再来。就又离开程府去了魏府。
程家住在惠和坊,徐长清的前妻魏氏所在的魏家则住在广福坊,离京城赫赫有名的嘉楼仅仅隔了两条街。
魏氏这人是老侯夫人亲自挑选的孙媳,哪怕老夫人去世之后,崔氏不乐意魏氏成为自己的长媳,徐晏也还是按照她老娘的遗言,替长子求娶了魏氏进门。
不是自己喜欢的儿媳,哪怕魏氏做的再好也得不到崔氏的青眼,可能是因为同样不受崔氏待见的缘故,魏氏与原主的关系倒是不差,当初原主被赶出侯府的时候,她还曾站出来替原主说过话,直言虽然原主跟徐长清不是嫡亲兄妹,但她相信原主不是那种会勾引自己大哥的人,可惜崔氏一门心思要赶原主走,根本听不见别人的话。
原主跟魏氏关系好,也跟着魏氏来魏府来玩过好多次,这才离开京城一年多,魏府的门房显然还记得她这个宣平侯府的前大小姐。
沈惊春才一勒停马车,门房的人就一脸惊讶的迎了上来道:“徐大小姐来了。”
他说完就忍不住打了打自己的嘴,徐大小姐这个名头现在早就是别人的了,眼前这位曾经的徐大小姐虽说被赶回了乡下,可如今看来,这通身的气派倒比当初还在徐府的时候还要胜几分。
沈惊春朝他笑道:“斌叔还记得我啊!我现在姓沈,斌叔不妨称呼我一声沈娘子。”
斌叔先是惊讶而后又诚心的恭喜道:“恭喜娘子觅得佳婿。”
这婚后生活过的好不好,从一个人的神态上就能看出来,比如他家大小姐,刚嫁到徐家的时候,虽有崔氏的刁难,但夫婿体贴小日子过得不错,每次回娘家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脸上虽然还有笑,但笑不达眼底。
沈惊春道:“多谢斌叔,不知道你家大小姐可在家?可否帮我通传一声,就说惊春求见。”
“在的在的。”斌叔点头道:“我叫个人将娘子的马牵到后院去,娘子先进来稍坐,我让人去给大小姐传个话,看看现在方不方便见娘子。”
二人现在关系不同,人家门房这样也无可厚非,沈惊春谢过他就将马交给了魏府的小厮,跟着斌叔进了魏府。
等了没多久,魏氏就被几个丫鬟婆子拥簇着过来了。
一年多没见,原本还算丰腴的魏氏消瘦的厉害,脸上气血也不太好,瞧见沈惊春眼睛倒是一红,喊了声惊春。
沈惊春两步上前如同以前的原主一般挽住她的胳膊道:“再叫大嫂不合适,不如我就叫你红英姐吧。”
魏红英抿嘴笑了笑,脸上倒是恢复了几分以往的风采,抿嘴笑道:“行,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这一年多你可过的还好?我瞧着你虽然没有以前白了,但身子骨倒是结实了不少。”
二人挽着手一路往魏红英的院子走,边走边聊。
到了院子里魏红英叫人上了茶,屏退了左右,才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大家,太忙了,更新晚了三个小时。
第104章
魏红英的父母感情很好, 魏父连个妾室都没有,二子一女全是跟魏夫人生的。
魏红英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自然从小就千娇百宠在蜜罐里长大, 但即便这样她也没被养歪, 只是性格有些直,可也并不是个蠢人。
沈惊春是个被赶出侯府的假千金,出了侯府她只是个农女, 凭她对她的了解, 若非是遇到了麻烦, 她是不会登门的。
沈惊春倒是没想到魏氏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便笑道:“不瞒红英姐你说,我的确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但此事不仅仅关系到我, 也关系到你。”
魏红英是个聪明人,听沈惊春这么一说, 只略微一想, 就猜到了个大概:“是徐大小姐还是徐夫人?”
哪怕这两个人以前伤害过她, 可再提起这两人, 她还是显得有礼有节, 以小姐和夫人相称。
沈惊春道 :“我听说姐姐的孩子在八个月的时候没了?”
魏红英脸色瞬间难看,抿着嘴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闭着眼深呼吸了好几下, 才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来:“连你都知道了, 不错, 我被徐大小姐推了一下没站稳, 孩子摔掉了。”
“没站稳?”沈惊春低声道:“真的是没站稳吗?”
一个事发的时候根本不在京城的人,现在却能说出这样的话。
魏氏看着她问道:“你知道什么?”
沈惊春道:“去年七月我被赶出侯府, 侯爷叫了人送我回庆阳府,路上我差点被那个护送我回去的护卫给毁了清白,要不是跟在身边的小丫鬟拼死救了我,只怕我是活不下来的。”
她没说到底知道些什么,但是却说起了当时从京城回平山村的事情来。
被毁清白当然能活,那不能活当然就是那护卫一开始打的就是要她命的想法,毁清白只是顺带的。
“怎么会?”魏红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压着嗓子低声问道:“当时那个护卫我记得是侯爷亲自点出来的啊,他……”
后面的话魏红英又咽了回去没有继续说出口,亲自点出来的又怎么样?谁又规定了侯爷亲自点的人就一定会忠于侯爷不会被其他人收买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魏红英扶着桌子又慢慢坐了回去,微有些哆嗦的手捧着茶碗喝了一杯热茶,才将心口那种惊悸感给压了下去。
徐长宁还没认祖归宗之前,徐晏是很喜欢沈惊春这个养女的,哪怕后面在亲生女儿和养女之间必须要做一个抉择,他无奈之下选了亲生女儿,也仍旧没有放弃这个养女,徐晏必然不可能叫护卫去干这种事的。
而徐长清三兄弟从小跟沈惊春一起长大,兄妹之间的感情要比徐长宁这个亲妹妹要深得多,更不可能做这种事了,崔氏更不至于,她能将沈惊春赶出去过苦日子,但毕竟也是世家千金,不至于对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做这种事。
唯有徐长宁。
“徐长宁是前年回的京城,到现在两年了,我娘跟我哥没有收到她任何的消息,一个多月前我们从庆阳过来,她却收到了消息上门了,说是记挂着他们知道他们来京城了所以来看看。”
“恐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是假话吧,当时因为我也在场所以最后不欢而散,前些天我带我哥去奉持山金林寺寻医,在山道上的时候遇到了山石滚落,后来我在查这件事的时候,找到了一个人。”
魏红英问道:“徐长宁身边的人?”
沈惊春点头道:“不错,是她身边的玉荷,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被她表哥强迫成亲,为了让我救她出来,吐露了一件事,红英姐你当时那个孩子没保住,并非是因为摔了一跤没保住,而是因为徐长宁给你下了药。”
魏红英的脸色一下白乐,手一松手上捧着的茶盏一下掉落,茶水撒了一身,茶盏摔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砸的粉碎。
被魏红英打发到外面的几个婢女一下就推门冲了进来。
这茶上的时候很热,但冬天冷的快,说了这么会话早就变温了,泼在身上倒是不会烫伤,只是显得有些狼狈。
魏红英愣愣的看着沈惊春,任由婢女将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几名婢女拉着她进了内室,很快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出来。
魏红英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受了委屈,还劝她要大度,然后终于有个人相信她是真的受了委屈,并且跟她说我不但相信,我还有证据。
“玉荷在哪?”
桌上已经重新上茶,之前的点心也被撤了下去换上了新的,魏红英捧着茶杯在手,又喝了一口热茶,这次她的手没有再抖。
“在我城郊的宅子里,有专人看着她,红英姐现在要去见她?”
魏红英道:“不,现在不去,我还有点事情要准备,年前你看看什么时间有空,叫人来跟我说一声吧,跟你一起去。”
“好。”沈惊春点头应了一声:“红英姐后续如果有什么计划,还请千万不要见外,我如今虽然无权无势,但好歹还有身手和一把力气,但凡谁要跟徐长宁过不去,我都要来帮场子。”
魏红英笑了笑。
……
从魏府出来,沈惊春也没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自家的小院子。
十来天的时间,这边院子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虽然沈惊春这个老板不在,但家具店还是照旧营业。
马在门口一停,里面小寒就迎了出来:“娘子回来啦?”
“嗯。”
沈惊春将马交给了跟出来的大寒,就进了店。
城外的宅子虽然建好了,但是家具还缺很多,沈惊春这段时间没什么空,只买了必要的家具,其余的家具,尤其是下人房子里的家具,全都交给三个学徒来打,到时候她在把把关。
这段时间她不在,这三个小学徒也没闲着,每天都在努力用不值钱的边角料练手。
临去奉持县之前,她就给三个学徒交代清楚了,如果有人登门做家具,就直接拿制作好的家具册子给她们看,如果不着急要的,先留下联系方式,等她这个当老板的回来了再上门联系确定一些细节,当然这期间,木匠还在继续招。
大寒小寒两个是识得一些字的,小满这段时间也跟着学了些,三个人的字虽然不太好看,但记账还是没问题的。
沈惊春随手翻开柜台上的册子,就被里面的内容给惊住了。
“这什么?这么多人要订做家具?”
整整三页纸,记录的全是别人留下来的联系地址。
小寒腼腆一笑:“之前娘子不是往文宣侯府上送过一套茶桌么,听说没两天下雪的时候,姜侯爷就叫了同僚赏雪烹茶,那套黄花梨的茶桌可是被好好夸了,姜侯爷还特意说了咱们家城外那片茶园的事情,说来年就有茶卖了。”
沈惊春听了这个解释还是觉得震惊。
就算那套黄花梨的茶桌好,也不用一下子来这么多吧,而且:“姜侯爷叫同僚赏雪烹茶的事,你们怎么知道?”
小寒道:“都是上门来定做茶桌的府上下人们说的,听说咱们店里现在在京中这些大人们中间名气已经传的很大了呢。”
大不大她不知道,反正来定做茶桌的人确实挺多。
三页纸上,有的是要买一套跟文宣侯府一样的黄花梨茶桌,有的则是自备木料请她打一套,还有的则降了要求,什么木材都好说,只要最快的速度打一套茶桌出来就行。
粗略一数,起码二十多单生意,后面大多还都标了最好年前就能拿到。
沈惊春自问自己就算是长了八只手,二十多套桌椅年前也做不出来啊,这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拔出来洗洗就能吃。
前面来登记的信息的还好,还是中规中矩的留了地址等老板回来联系他们,后面大概是怕等的时间长了,后面还专门注明了他家老爷官拜何职,真的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