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都是实打实的能看得见,真正造福万民的。
“把这些闹事的都给我带走。”
差役冷声道,闪着寒光的佩刀隔空划拉了一下。
倒是也是正经的科举人,眼见着这群差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还是有人壮着胆子道:“干什么干什么,我们可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们,真是有辱斯文……”
“功名在身?有辱斯文?”其中一名差役冷笑道:“诸位举人老爷,既有功名在身,想必也都是读过大周律的吧,知道寻衅挑事聚众斗殴是什么罪名吗?知法还敢犯法,更是罪加一等,天子犯法尚且还与庶民同罪,你们这些功名莫非还能大过当今圣上去不成?”
谁都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一句笑话,放在平时没人会将这句话当真,可在这种情况这种场合下,这句话却怼的人无法反驳。
多说一句都是藐视皇权对天子不敬,那是要抄家掉脑袋的。
眼见着这群书生都要被带走,沈惊春才出声道:“且慢。”
她朝差役们叉手行了一礼:“禀官爷,这群学子们,大多其实并没有真正参与其中,有的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若就此被牵连影响了前程也是可惜,不如就由我作保,放了他们如何?”
人群中的书生们听到这句话刚要松口气,便又听沈惊春道:“只抓几个典型就是了。”
她伸手点了几个人出来,全是当时吵的最凶,最会挑拨的几个。
沈惊春的手刚点过去,差役们便在老大的示意下将人给揪了出来,七八个衣冠楚楚的书生被推搡到了一起,满口都是冤枉辩解之词,可惜这时再没有一个人为他们说话。
七八个闹事的人全被逮走了,来看热闹的人没了热闹可看,有心想借着这个事看看能不能重考的落榜举子也不敢再闹,人群很快就散了。
沈惊春跟姜莹莹同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状元楼。
这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本来得了一大笔钱,想逛街血拼的想法也没了,两人在门前直接分别,各自坐上马车回家了。
这边动静闹的这么大,却丝毫没有影响殿试一甲游街,等到沈惊春回到自家,游街这项活动已经完美落幕。
今日只有这一项活动,五月二日皇帝会在礼部赐下恩荣宴,也就是传说中的琼林宴,五月三日休息一天,之后几日还有诸如赐朝服,状元率众进士上表谢恩,新科进士们到孔庙行释褐礼等仪式。
陈淮到了家,身上那身游街的红袍已经换成了常服,八成新的藏蓝色道袍穿在身上,将穿着红衣时的意气风发也盖住了几分,整个人顿时锋芒锐减。
那只红色的玫瑰花就在摆在茶桌上,红艳艳的很是夺目。
“怎么了这是?刚才不是还很开心?”
媳妇高不高兴,有多高兴,他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沈惊春将状元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她的确不高兴,回来的路上她就在想,到底是什么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件事很有针对性,而且针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奔着他们夫妻来的,虽然中间关于她的部分,只一句裙带关系,但有心人听到这句话却是很难不多想,至于张龄棠等人,不过是顺带罢了。
“我在想,到底什么人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致我们于死地。”
他们家的仇人并不多,能数得上的,沈惊春想来想去,一共也才三个而已,一个徐长宁,一个赵静芳,一个周渭川。
其他那些在科举上跟陈淮有冲突的人基本都能排除。
本来周渭川也没什么嫌疑的,可偏偏这小伙子为了科举发了疯,虽然考中了会试,但是脚落下了残疾,或许还有为官的可能,但在朝堂上绝对走不远了,前程没了脑子不灵光干下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而赵静芳和徐长宁,这两个人一个看上去肆无忌惮,一个给人的感觉就是没脑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好像也能讲得通。
“我感觉这种事情,好像只有徐长宁才能干的出来啊。”
沈惊秋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这事怎么看都很没脑子啊。”
“不错。”陈淮也道:“若是会试闹出这种事情来,其他两人倒是很有可能,但现在是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考试,嘉慧郡主再怎么嚣张,也还没嚣张到敢拿皇帝的名声来攻击我们,还有周渭川也是,哪怕再不冷静,也应该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他顿了顿:“不论是谁在背后指使,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书生太容易受挑拨,许多书生都是读死书,其中道理根本不懂,一天到晚之乎者也,而民众觉得这些都读过书的人,都是懂大道理的人,说的话自然就是正解,没有自己的见解,反正跟着起哄就是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
历朝历代多少这种事情都不少。
沈惊秋忽然想到一句话,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古代条件有限,许多人的文化程度不高,才会被蒙蔽。
“或许……”他轻声道:“我之前说的字典,真的可以开始编写了。”
新华字典为新中国文化水平的提高,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
给汉字注音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但现有的两种被广泛使用的直音和反切两种注音方法,用起来都很不方便,但汉语拼音不同。
这是个小学生都能学会的注音方法,只要学会这个,再有一本字典在手边,哪怕后期自学,都能学会不少字。
陈淮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
他知道她媳妇大概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人,病好之后的大舅哥大约也是如此。
字典这两个字简单明了,单看字面就能理解,大约便是世人所不知道的一种识字方法。
这么想着,陈淮立刻起身,很郑重的朝沈惊秋行了一礼:“请大哥赐教。”
他们就在书房里,笔架在书桌上放着。
沈惊秋这回倒是没有阴阳怪气,而是起身到了桌前,提笔写了一个字出来。
“丑。”
陈淮轻声读道:“此字何解?”
沈惊秋道:“举个例子而已。”
他在旁边先将注音写上,而后又将拼音写上,轻声读了两遍:“这个拼音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前面的,一个是后面的。”
毛笔分别在两个音下画了道线,又注上三声。
陈淮看的不明所以。
注音他能懂,后面的却是一点也不明白。
没经过系统的学习,沈惊秋也没指望他能明白,提笔又在纸上写了另一个字:“抽,愁,臭……”
三个字分别写上注音,和拼音:“你看这四个字,同音但是声调不同,如果我们按照这个……”
说着说着,就有点说不下去了,写出来还可以,但要是涉及到讲解什么的,沈惊秋是真的不太行,他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有点不耐烦的朝自家老妹道:“要不你直接拿本新华字典出来给他看看呗。”
沈惊春看了看沈惊秋,再看看陈淮,还是有点犹豫。
陈淮是看过她使用异能的,但也只是当初在奉持县那一次而已,凭空取物这种东西,实在过于赅人听闻。
“异能都能接受,空间还不能接受?你放心好了,吓不死的。”
沈惊秋拍着胸脯保证道。
沈惊春看着陈淮一脸期待的样子,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从空间里拿了本新华字典出来。
第138章
沈惊春手里的这本新华字典是她从小用到大的那本, 并不是最新修订版。
小时候因为手机还未普及,而她又喜欢看课外书,她老爸特意买了这本字典, 一路从幼儿园跟着她到了大学, 再到末日,最后没想到穿越到古代,这字典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主体红色的字典因为小时候的时常翻看, 已经起了毛边, 外壳上的薄胶纸也起了皮, 但还是不难看出这本字典的主人很爱惜它。
字典凭空出现,然后被沈惊春放在了书桌上,三双眼睛盯着那本小小的字典, 没人说话也没人动。
陈淮看的尤其认真。
这本字典除了封面的外壳看上去有点厚, 里面的纸张看上去很薄。
“这本词典有多少个字?”
“额……”
这话可将兄妹两个问到了。
沈惊春迟疑了一下,才道:“不算词组释义这些的话, 单收字大概一万出头吧, 你翻翻看呗。”
具体多少个字, 这普通人谁会记得啊。
沈惊春将字典往陈淮的方向推了推。
陈淮翻开了封面, 里面的字出现在眼前, 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全都很清晰, 每个字都工整到犹如最好的馆阁体。
但……
“这个字……”
陈淮指了指中间那个华字, 发现这个字, 他居然不认识。
一个寒窗苦读十几年, 刚刚考中状元的人, 居然被一个不认识的字给拦住了。
沈惊春瞄了一眼:“哦,这是个简体字, 读华……新华字典。”
她往前凑了凑,将字典调了个头,按拼音检索,很快就找到了华字,再翻到指定页数,指着上面那个繁体字道:“你看这里,前面是简体字,后面是繁体字,再后面是释义和词组。”
里面的字相比起第一页的字来说,更加的小,眼神不好的人,甚至要凑的很近才能看清楚写的是什么。
陈淮拿过字典看的很仔细,这一页记录的都是同一个音的字,无论是字典,还是上面的简体字,都让他大为震撼。
若大周真的有这样一部字典,那有的穷人家,即使没钱去学堂,也能在家学会写字。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越看越着迷。
沈惊秋无语的看了一眼:“这人估计一时半伙回不过神来了。”
沈惊春非常认同的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哥你真要编字典啊?”
要知道这本新华字典当初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时间多少人力才编出来,又经过数十年不断的修订才有了如今这本。
“首先咱没人手,这编字典之前,首先也要教会人家汉语拼音吧,其次这是古代不是现代,很多字都是繁体字啊,比如这个华字,如果按部首检索,它部首也得变……”
反正要涉及到的问题很多。
而且,如果忽然提出这种新型的认字方法,很有可能会被老派思想攻击。
“这都不是问题,你别忘了,咱们是有靠山的,只要大靠山不倒,这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我在想……我搞这个干什么?”
他是个理科生啊,搞搞那些简单实用的小东西不好吗?费这个时间编啥字典啊?当时新中国成立,人手充足的情况下都费了那么多时间,现在要是由他来搞这个字典,那不得搭半辈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