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必还要骗我说没有呢。”
吴坤说着起身就要走。
沈惊春跟着站了起来, 却一脸为难的没有解释,那边陈氏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真的不拦, 就一咬牙, 一把拉住自家当家的, 劝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心急,惊春没有直说,肯定是有道理的。”
吴坤被自家婆娘一拉, 也就顺势又坐了回去, 瞧着沈惊春,一副我等着你的解释的样子。
“不是我不说, 只是这真的不好说, 烦请叔婶稍等片刻。”
沈惊春说着又连声告罪一番, 才起身出了门。
到了厨房, 取了一早准备好的茶具, 泡了一壶茶,端着往堂屋去了。
到了里面, 又殷勤的替吴坤和陈氏吴喜儿各倒了一杯之后, 才给陈淮和自己也倒了茶。
这是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茶叶, 当时在末世收集的时候柜台上标的是龙井, 真龙井还是假龙井, 反正沈惊春是认不出来,但现在冲泡出来的茶汤倒是嫩绿而明亮。
茶盏里面只有茶汤而无茶叶, 吴坤端详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个啥,倒是不断有醇厚的清香随着氤氲的水汽直扑上来,他看了一眼沈惊春,问道:“这是?”
沈惊春端着茶碗吹了一口气,小小的抿了一口才道:“茶,吴叔叔不妨喝一口试试?”
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架空朝代,茶文化还没发展到后世那样,现在还多是煎茶吃茶,连点茶也都是在世家大族才盛行。
原主还在宣平侯府的时候倒是经常做这些事,但是平山村是乡下,一般待客冲碗糖水已经算很不错了,再有贵客临门,糖水里面加俩蛋,就算是最高规格了。
也就是她跟陈淮成亲的时候,收到的礼物里面有一两茶饼,她才有幸品尝到了这个时代的茶,那味道……反正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是很喝不惯的。
吴坤被这一个茶字给镇住,端着茶碗学着沈惊春吹了吹,才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这一口就叫他精神大振!
他是个庄户人家,也就是略识得几个大字没啥文化,只觉得这一口茶入口,那滋味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但绝不是他以前喝过的那些茶可比的。
茶汤在嘴里打了个转,随后就被吞了下去,当真是:“滋味甘甜,满嘴都是茶的清香。”
一杯茶很快就喝完了,沈惊春又给他续了一杯才道:“这茶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比起世面上卖的那些茶饼而言,这种茶我倒是更喜欢。”
吴坤点点头:“确实是个好东西,若拿去卖,必定很受富贵人家的追捧,就是不知道大侄女现在有什么打算?”
“哎,我虽从小长在宣平侯府,可如今也不过是个蜗居在乡下的农女罢了,相公如今也没有功名在身,茶这种高贵的物件,又怎么能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以染指的呢!”
沈惊春叹了口气,面上的神情既低落又惋惜:“这也是我刚才没有直说的原因。”
吴坤听的面色一动。
茶跟酒一样,都是暴利,本朝对于茶的管控不如酒那么严,除了官方的茶园之外,也允许民间的茶园存在,但能建得起茶园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
沈家现在无权无势,但他吴家不一样啊。
吴齐自从十七岁过了院试之后,就潜心苦读,一直在为乡试做准备,明年的乡试连袁成吉都说问题不大,十拿九稳了,更别说他小舅子如今还是户部尚书的女婿,虽娶的是庶女,但也总算是后面有人了。
如果能用这茶搭上户部尚书,那他吴家岂不是轻易的就能改头换面了?
吴坤不是个蠢人,沈惊春只拿了茶汤出来,那茶叶是个什么样都不给他们瞧,打的是什么主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大侄女这茶可给其他人瞧过?”
沈惊春摇摇头:“未曾呢。”
陈淮却道:“这茶制出来,前几日我倒是送过先生一小罐,也不知道他喝了没有。”
连茶叶的事都是昨夜临时说起的,自然也就不存在送人,送给陆昀这个话,可不是两人商量好的,沈惊春看了一眼陈淮,见他神色如常,也就压下了心里的疑惑,想着等吴家人走了再问。
可吴坤听到耳中,心里立刻升起了一阵警觉!
吴齐没去闻道书院读过书,考中秀才后也直接进了县学读书,但陆昀陆祁山的名头实在太大,吴坤曾不止一次听到儿子提起过,这位陆院长的来头可不小。
读书人也都是要吃喝拉撒的,尤其是陆祁山这样的,来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若是叫他发现了这茶的妙处,哪还能轮到自家捡这个便宜?
吴坤想到这就有点坐不住了:“我这倒有个门路,大侄女要是真想做这门生意,叔叔我舍了这张老脸也要去帮你问问的。”
沈惊春满脸惊喜的豁然起身:“叔叔这话当真?”
连那个吴字都省去了。
吴坤道:“自然当真,这可是个大事,我即刻就回去找人问问,今日就不久坐了,回头大侄女得空也去我家坐坐。”
几人客套两句,吴坤就领着妻女脚步匆匆的走了。
等人一走,沈惊春就一把瘫坐在了椅子上:“可真累啊,再来这么几次,我头发都要掉光了,也不知这吴家是不是真能搞定茶引这些问题。”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还觉得演戏没什么难的,现在才知道,想把一场戏演好,不叫别人看出破绽来,那是真的不容易啊。
陈淮将茶碗里最后一口茶饮尽:“只要袁三郎的岳父不是个傻的,这事一准能成。”
京城居大不易,家业越大的人家平时的花销就越大,真正的清官能有几个?茶这种暴利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陈淮自问,如果易地而处,他是很难拒绝这种送上门的利益的。
而昨晚他们夫妻俩也谈的很明白,这种暴利的东西不是他们所能掌握的,真等他科举出来有了能力了,也不知道还要过多少年,倒不如拿这个做个投名状,分点红利来的划算。
吴家人来家里耽搁了这么一会,沈惊春也不打算去县城了,吃过午饭,便又拎着礼物和书信还有徐欢喜给的信物,去了陈家。
虽然不打算亲自把徐家姐妹送回庆阳府了,但是徐欢意这个大麻烦还是要解决的。
大约是吴坤将沈惊春手里有新茶的事告知了陈家,这回上门陈正德的态度比以往还要更亲切几分,沈惊春只将拜托他送信的事情一提,他就满口答应了,说这事包在他身上,保管给沈惊春办妥。
原本以为以徐家姐妹在家里的地位,年前可能都等不到回应了,却不想陈正德出发去庆阳府不过七八天,徐家人就上门了。
领头的是徐欢意的大哥徐斌,后面跟着七八个壮汉,应该是家里的伙计之类的,除了一人架着辆马车,其余几人具是人手一匹马,一行人看着风尘仆仆的,显然是一路紧赶慢赶的过来的。
留了几个伙计在外面看着车马,徐斌只带了近身的小厮进门。
徐欢喜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喊了一声大哥就迎了上去。
徐斌摸了摸她的脑袋,先朝方氏施了一礼:“沈家婶婶,沈姑娘。”
这徐斌个子虽不是很高,但相貌端正蓄了把短须,与徐欢喜站在一起反倒像是两个辈分的人,身上有些文人气质,看着倒是个很正派的。
沈惊春见他兄妹两个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对于徐欢喜的话又信了几分。
两边人马站在院子里客气了几句,沈惊春就将人请进了屋里。
徐斌坐下后只微微打量一圈,就收回了视线问道:“不知我那妹妹现在何处?”
沈惊春歉意一笑:“不敢欺瞒徐公子,因害怕大表妹逃跑,我将她锁在了房里,徐公子既然来了,我这就去请表妹出来。”
她说着拿了钥匙就往西厢那边走,徐斌想了想,就跟在后面一起去了。
因门窗长时间封锁,房门一打开,就有股怪味飘了出来,沈惊春憋着气面不改色的进去一把将躺在床上的徐欢意揪了起来。
徐斌等了一会才进了门,打眼一瞧,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人是他的庶妹。
这妹妹也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说女人要弱柳扶风才惹人怜爱,他娘亲虽然不待见她们母女三人,但也没想着克扣伙食,但徐欢意就是有本事给自己搞的身无二两肉。
可以前瘦归瘦,好歹还有个人样,现在简直都瘦的像个骷髅架子了,要不是小妹徐欢喜长胖长高了,徐斌都要怀疑是不是徐欢意在这沈家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你们先聊着,这一路赶过来风尘仆仆的,想必还没有吃饭吧,我去准备饭菜。”
沈惊春将徐欢意揪了起来,就出了门,本想给房门带上,可一想到房里令人窒息的味道,到底还是没能下的去那个手。
沈惊春一走,徐斌就冷了脸。
对着徐欢喜这个小妹,他还能有个笑脸,可对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徐欢意,他只觉得闹心。
兄妹三人谁也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徐斌才问徐欢喜道:“你们在这过的怎么样?”
“小姨对我们很好的,只是姐姐她做了点不讨喜的事。”
方氏对她们两姐妹确实没话说,撇开徐欢意这个不讨喜的人不谈,沈惊春这个表姐对她也多有照顾,有时去县城回来,只要是沈蔓有的,她也必定会有一份,之前送信回庆阳府的时候,想着徐家的人不会来那么快,家里人置办过冬的衣裳,她们姐妹俩一个也没落下。
徐欢喜对着大哥,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就将来到沈家后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徐斌听着前面的脸色还好,直到听到徐欢意送了男人鸳鸯荷包,脸色才难看了起来。
他盯着始终低头不语的徐欢意看了半晌,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转开了目光。
“大哥,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徐欢喜年纪虽然小,但懂事又机敏。
徐家全家上下也就大哥徐斌对着她能有个笑脸,若不是家里出了事,以嫡母的性子,必不可能让大哥快马加鞭赶来的。
徐斌嗯了一声:“父亲前几日去商号查账,马车路过闹市时惊了马,他被甩了下来,大夫说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亲爹都要死了,徐斌脸上却不见任何悲伤,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一样。
徐欢喜听了也只是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来,就没了下文。
只有一直垂头不语的徐欢意豁然起身,抬起一张瘦的可怕的脸尖声道:“你说什么。”
徐斌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起身就往外走,还一边朝徐欢喜道:“你将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吃过午饭就往回赶。”
徐欢喜应了一声跟在徐斌身后往外走。
“爹伤了腿不在家休养,好端端的去商号查什么账,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徐欢意尖叫一声,就朝着徐斌扑了过去。
奈何她多日来吃的少睡不好,这一扑连徐斌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因为浑身无力而摔倒在地。
兄妹两人出了门,徐斌径直就往堂屋去了,徐欢喜转头看了一眼伏地大哭的姐姐,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去管她,跟在大哥后面往堂屋去了。
沈家众人也没料到徐家会来的这么快,好在家里备了不少年货,腊肉咸鱼都有一些,沈惊春又去邻居家买了只鸡,一顿待客的饭吃的也算像模像样。
吃完饭,徐斌就起身告辞。
“这么快?我瞧着你们脸上的疲惫之色遮都遮不住,不如在家里住一晚,明早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