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养家日常——周忱
时间:2022-04-05 08:04:29

  原本徐斌一行来的这么快就已经够让她惊讶的了,自家大姨活着的时候先是徐雍的外室,后来又被接进府里成了妾室,这样的关系在,沈家跟徐家可算不上什么正经亲戚,沈惊春也不好多问。
  可现在不过吃了一顿饭,徐斌就要告辞,更让她们惊讶不已。
  徐斌朝沈惊春夫妻俩拱了拱手:“实在是家里我父亲已经等不起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失礼空手上门,感谢的话我也不说了,听闻陈兄弟明年要去庆阳府参加院试,到时候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一定不要见外。”
  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要徐家姐妹俩回去见徐雍最后一面了,这也确实不好再留。
  出了堂屋,沈惊春直奔西厢房,在徐斌诧异的眼神中,将瘦骨嶙峋的徐欢意抱上了马车。
44
  徐家姐妹一走, 似乎整个家里都安静了下来,虽然徐欢喜在的时候也不怎么讲话,但沈惊春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
  好在已经已经腊月二十了, 闻道书院那边也开始放假了, 家在外地的学子们也开始往回赶,陆昀开始公休,陈淮这个拜了师的弟子也不用三天两头的往书院跑。
  过了二十之后, 走在村里就能感受到年味一天比一天浓。
  到了二十四这天, 天刚亮, 沈惊春就被陈淮从床上捞了起来:“今天小年,娘昨天就交代了要早点起来,被褥什么的都要拆了清洗, 家里也要上下打扫一遍。”
  沈惊春抱着被子艰难的睁开眼, 看着陈淮近在咫尺的脸,起床气发作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 倒头又睡了回去。
  猫冬的日子过久了, 还真是不能习惯早起, 她在床上眯了几分钟, 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着连侄儿侄女都已经起床了,再睡下去实在不像样, 叹了口气认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屋里, 陈淮这个二十四孝好老公已经打好了洗脸水, 沈惊春飞快的漱口洗完脸, 就将屋里睡的被褥拆了拿到了院子里。
  沈家院子里是有口井的, 但也只是用来浇地洗菜之类的,洗衣服被子什么的还是拿到河边去洗, 方氏跟豆芽已经将家里的被褥全部拆了出来,一瞧闺女出来,立刻将她手里的被褥接过,就要担着两桶衣服被褥往河里去。
  边走边还不忘记嘱咐她们:“你们也都别闲着,里里外外全部都清扫一遍,那墙角旮旯里的蛛网灰尘什么的全部都清理干净,今天早饭不吃了,等忙的差不多了直接吃午饭。”
  方氏一走,家里的人就全部动了起来,包括两个小的,高处够不着,但拿着抹布擦桌子椅子的活还是能干的。
  大扫除这种事,看着工程不大,但事实上真的干起来,就会发现哪里都是活。
  一家人忙活了一天,才算将家里彻底打扫一新。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全家都集中到了厨房里。
  二十四这天是南方的小年,又称作扫房日和送灶日,俗话说,男不拜月女不祭灶,虽然在乡下没有这么多讲究,但往年在沈家老宅,都是沈老头带着儿子孙子祭灶,女人们也就沈老太太能有这个荣光,其余的人是不被允许进厨房祭灶的。
  但今年不同了,方氏也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家里关系到全家生存的大事都是听闺女的,但是像祭灶这种事还是听方氏的。
  搬了张条案充当供桌,上头摆了方氏准备好的饴糖、清水、料豆、秣草等物。
  一切准备妥当,方氏便领着全家人拜了拜,开始请灶王登天,又祈求灶王在玉帝面前多多美言,做完这些,才小心翼翼的将墙上挂着的灶王像揭了下来,用化开的糖在灶王嘴上抹了一下,边念叨着灶君封位口,四季无灾愁,边将这张灶王像小心的焚烧了。
  小年一过,那真的眨眼就是一天。
  祁县地处南方,属于那种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两顿饺子的地方,便是面食也吃的少些,但到了年底,却家家户户都要包些饺子放着的,有钱的人家吃的是猪肉饺子,没钱的人家,到了年底了也不小气,吃的是猪油渣白菜馅的。
  沈惊春想着现代时候,家里每到年底都要炸圆子,便将这事提了提,方氏还当这是京城的习俗,沈惊春也没解释。
  正巧村里年底的鱼塘起鱼,便买了两条花鲢回来,又瞧见有人卖藕的,又买了几斤藕。
  她虽然是个现代人,知道一些吃食的做法,但也仅限于纸上谈兵,具体事宜还是得看方氏和陈淮的。
  好在圆子做起来不算麻烦,最终做出三种圆子,一种鱼肉糯米圆子,一种糯米藕圆子,一种纯粉圆子。
  “我们家人少,这些东西也算吃个新鲜,你给你大爷爷家送点去。”
  方氏将三种圆子各捡了些,装了满满的一大海碗,就叫沈惊春去送。
  沈惊春一想,自家跟陈里正家有了生意上的来往,这圆子也不值什么钱,干脆又装了一碗,两碗圆子放进篮子里,上面盖上布,拎着就出了门。
  沈家如今发达了,是整个平山村都知道的事。
  男人们还好些,陈淮不怎么出门,沈惊秋是个傻的,跟他说了也白说,但女人们就不一样了,到了年底地里没活,过年前几天年货也都置办齐了,白日里都三五成伙的在门口做做针线说说八卦,那圆子才出锅,拎着走过就是一阵香味飘出。
  有那嫉妒的就开口道:“惊春丫头这是拎着什么好吃的呢?这香味可是要飘出五里地了。”
  池塘里养的鱼,惯来有一股腥味,沈惊春虽然做饭手艺不怎么样,但纸上谈兵那是一套接着一套,方氏按照闺女说的法子处理的鱼肉,做好之后不仅那股子腥味没了,鱼肉吃到嘴里,那是满嘴的鲜香嫩滑。
  如今家里日子好了,又有闺女在一边时刻看着,炸圆子的时候方氏也舍的倒油,这圆子出门时还冒着热气。
  沈惊春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里的嫉妒,便只笑道:“家里做了点吃食,给我大爷爷家送一些。”
  王家人上门的那天,这问话的妇人是不在家的,也没瞧见沈惊春拎着人甩出门跟甩个抹布一样的英姿,此刻见她满脸笑意,忍不住刺道:“那沈族长倒是帮你家不少,你这隔了房的爷爷都送了,可给你亲爷奶送了没有?”
  沈家三房名义上是过继,实际上是净身出户,有沈族长千叮咛万嘱咐,家里没有一个人出去乱说的,可大家又不是蠢人,哪个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这妇人话一出口,周围几个围在一起做针线的妇人就看向了沈惊春。
  便见沈家小丫头也不恼,笑眯眯的停下了脚步,朝那问话的妇人道:“婶子可知道为什么那徐家老祖宗一大把年纪了,还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
  所谓的徐家老祖宗,便是徐大娘的奶奶,今年已经八十七岁高龄,连她儿子媳妇都死了,偏她还健健康康的,一把年纪虽干不动田里的活,但平日里帮着烧饭摘菜那是完全没问题的,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寿星。
  那问话的妇人一脸茫然,张了张嘴话没出口,便听沈惊春道:“因为啊,那徐家老祖宗从不多管闲事。”
  话音一落,围成一圈的妇人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闻到香味之后心里的嫉妒也淡了下去。
  沈惊春说完也不去管那妇人脸色有多难看,拎着篮子就走了。
  送完东西回到家,到底还是将这话同方氏说了一下。
  反正按照她的想法,既然已经跟老宅那群吸血鬼撇清了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最好,但这到底是古代,沈老太太当初说沈延平不是她亲生的话,也没说清楚,虽有净身出户的契书在,但这到底这还是一句孝道大过天的古代。
  方氏只沉默了一下便道:“不用管,除非沈家三兄弟都死绝了,否则老太太是不可能朝咱家低头的,这碗圆子你送她嘴边,她也不会吃的,过年的时候咱给沈家祖宗多烧点纸,也算替你爹全了孝道了。”
  沈惊春本来就不想再跟老宅那边扯上关系,听方氏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
  没几天便到了除夕。
  乡下人穷的很,没城里那么讲究,灯油蜡烛都是钱,也就不像城里那样等到天黑之后一家人才坐在一起吃团年饭,一般都是过了午时,家里就开始洗菜切菜准备团年饭了。
  术业有专攻,沈惊春想到自己那不太能拿得出手的厨艺,也就不去厨房添乱,由着陈淮去给方氏打下手,她自己则领着沈惊秋几人在院子里坐着叠元宝,等团年饭开始之前,将元宝和纸钱一起烧了祭祖。
  沈家这边需要祭拜的人不多,沈家兄妹的爹沈延平算一个,沈家祖辈们算一个,方氏娘家那边,也就准备了一份,不知道是单烧给她那红颜命薄的娘的,还是连同那个娶了后娘之后就变成了后爹的爹一起。
  陈淮那边也是两堆纸钱,沈惊春也没多问。
  至于她自己要烧的纸钱则是家里最多的,她现代的爹娘算一堆,为了救她在丧尸手里死无全尸的哥哥一人一堆,外婆家那边的人早在末世之初就死绝了,因此也烧了一堆。
  方氏看到这多出来的三堆纸钱,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七堆纸钱在院中摆成一排。
  “不忙烧纸钱,你们先去祠堂祭祖吧。”
  方氏将一个竹编的圆簸箕递了过来。
  这也是祁县这边的规矩之一,开始吃团年饭之前,要请祖先先用,一般都是几个碟子装菜装饭,再有两杯酒。
  沈家如今有钱了,方氏准备的东西却是中规中矩的,一碟子米饭,两块红烧肉,两条小?鱼,一碟子豆腐,一碟子青菜,再加两个空杯子和一小壶酒,旁边还放着烧给沈家祖先的一堆纸钱和元宝。
  平山村三姓祠堂都在村子中间,沈家的祠堂在最右边,是三座祠堂里面最小的一座,但因前两年才修缮过,看上去反而最齐整。
  女人不能进祠堂祭祖,这是规矩,但在沈家,招婿的女人却是可以进祠堂的,相应的招回来的女婿是外姓人,就和家里的媳妇一样,不能进祠堂。
  沈惊春领着大哥和侄子到祠堂时,老宅的人刚祭祖出来,双方一碰面沈惊春就满脸笑容的挨个喊了一圈。
  不想跟老宅有瓜葛是真,但不想被人说三道四也是真,谁也不会嫌弃自己名声好啊,喊两声爷爷大伯的,又不掉肉。
  老宅这边若非有沈老太太压在上面,其余的人早都想跟方氏一家恢复往来了,尤其是沈延富,他中秀才也十来年了,沈家在平山村算是富户,可放到祁县,那可真是大河里撒纸钱,连个响儿都听不着,如果家里能有钱给他打点拜名师,恐怕早都中举了,哪还用像现在这样,在县里给人当着教书先生挣那么点束脩。
  此刻听沈惊春主动打招呼,沈延富心头一喜:“惊春也来祭祖?”
  除了二房父子三人,连同沈老头在内,都面带笑容的同沈惊春兄妹打招呼,沈老头更是不动声色的朝沈惊秋手上端着的竹簸箕瞄了一眼。
  “是啊,我娘怕一会人多了,所以叫我们早点过来,大伯你们已经祭完祖了啊,那我们兄妹也不耽误你们回家吃团年饭了。”
  沈惊春将老宅这些人的神色看的明明白白,自然不会给他们缠上来的机会,说完就招呼自家大哥和侄子往里走了。
  沈延富看着沈惊春的背影还想再说,沈延贵就在一边闷声道:“咱两家闹成什么样,别人不知道大哥你还不知道?人家跟咱们打招呼也不过就是面子情,你还真当人家心里有你这个大伯?”
  沈延富很想开口斥责弟弟,可不用细想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当下便心情烦闷的走了。
  祠堂就这么大,沈惊春又不耳背,沈延贵再闷声,她也将这几句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一时间竟有些诧异老宅里居然还出了沈延贵这么个明白人。
  她们来得早,牌位前的供桌上,只孤零零的放着五个小碟,沈惊春收了心思,将自家的祭品放上去,就同沈惊秋父子二人一起跪在了蒲团上,将带来的纸钱在火盆里烧了。
  回到家方氏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只待沈惊春三人祭祖回来便可焚烧纸钱。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