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领了叶春渺他们去侧院厢房稍作洗漱。
小郡主丢失的事情从洛北传来关夏,整个支氏都急得不行,这下小郡主又安然无恙回来了,整个支氏自然喜不自胜,祁支的人早早派人传消息去洛北安抚族人了。
宅邸中的人对叶春渺自然是尊敬万分、小心谨慎,他们领她去了春盈居,宅邸中最豪华的一处住所,就毗邻着世子的住处,而与小郡主同行的另外三人,则安置到了较远的尾天厝。
要谈昭住去那么远的地方,叶春渺不同意,谈昭更是不同意,一双冷得能结冰的双眸就直勾勾盯向安排住所的婢女身上,好像要凿出一个洞来。
叶春渺看他模样好笑,主动开口道,“他要保护我,住那么远也不方便,就住在我那儿的侧厢吧。”
婢女也是按照世子的意思,但瞧见这男人的眼神实在吓人,既然郡主都发话了,她赶忙便答应了。
稍作休整,他们便去了正厅。还是来时的那个婢女带路,叶春渺跟在后头,谈昭则不由分说地牵了她的手来。
叶春渺本是羞得要挣开,但甩了两下没甩开,也就由他捏着了。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行至正厅,将筠已经在里头等着了,他换了身干净衣服,倒是显得端正。
见两人进来,他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了紧扣的双手上,但也不过抿唇笑笑,没有说什么,毕竟一路过来,两人在马车里干了些什么外头也听得清楚。
“咦,荇……他还没好吗?”叶春渺扫视一圈,没看到另一个身影,好奇问。
“哪儿啊,早就被祁……被你哥带走了。”
“带走了?”叶春渺才要坐下,陡然惊住又站了起来。
将筠耸耸肩,“是啊,衣服都没换就走了。”
“难道他已经知道……”
“阿渺。”谈昭坐在叶春渺身侧,扯了扯她的袖子,语气温柔,“不必担心,祁支若是要杀他,就不会让他进城门了。”
正是如此,叶春渺或许认不得荇宇衡,但祁支对荇宇衡这张脸可并不陌生,城门口,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荇族的傀儡皇帝。
进了城,说是去洗漱,实则直接带走了荇宇衡。
荇宇衡的来意,祁支其实大抵清楚一些,毕竟余阁在皇宫安插的人手不少,从他装病离宫后不久,祁支便知道了他消失这事,只是尚未琢磨清楚他的意图,便先按兵不动。
如今他主动寻来了关夏,意图便十分清晰了。
祁支没有与他绕弯子,直接问,“什么条件?”
荇宇衡知道他是个明白人,也说得直接,“出兵,助我剿灭荇仁势力,往后这天下,仍旧姓支。”
“姓支?”祁支眯起眼,视线打量过身前人,好像在思量他这话的重量几分。
荇宇衡坦然笑笑,“世子放心,我活不过几年了,膝下没有子嗣……也不会有子嗣。”
荇宇衡声音落下,书房寂静下来,祁支立在书架前,指节摩挲着书案上被刀劈开的裂痕,没有应声。
他很久没有说话,荇宇衡也没有出声,静静地坐在榻子上。
日暮,正厅来人,道是城门口又来了个自称郡主的女子。城门守卫早上刚放进去一个小郡主,那还是世子殿下亲自接回去的,自然确真无疑,那现在再来的,自然就是冒牌货了。
于是那女子就被捆了起来,一路押进了宅邸等候世子处置。世子还在书房议事,他们便在院外的花园边等候。
恰好,有婢女引着叶春渺他们从此处经过,叶春渺随意扫过一眼那被捆住的女子侧脸,脚步略顿,寻出了几分熟悉感。
叶春渺凝了凝眉心,直到经过女子正面,才恍然想起来,噢,这不是当初在永玉乡的酒楼里头,那个有些脾气的小姑娘么?好像是叫……贾玉姮?她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扯了扯谈昭的袖子,示意他看那个女子。谈昭显然也认出她了,但也并未说什么,只是捏了捏叶春渺的手心,说,“不必管,寻祁支的。”
祁支和荇宇衡这日都没有出现,天色也晚了,他们便先回了住所,明日再谈正事。
回到住处,婢女们都已经布好菜了,屋子里还候了五六个年纪不大的侍女在一旁伺候,谈昭遣散了她们,合上门,屋子里总算只剩他们二人了。
几日奔波,难得有热腾腾的饭菜来,恰好也都是叶春渺喜欢的菜肴,但瞧着她的面色却并不多兴奋。
谈昭给她夹了菜,柔声问,“怎么了?没胃口?”
叶春渺摇了摇头,攥着筷子没有动作,“我在想,祁支会同意荇宇衡的提议吗?”
“不一定。”谈昭回答得坦诚,“但无论会不会,他们的目的大抵是一致的,也不至于撕破脸。”
叶春渺定定看他,好像在思索他这话的意味。
谈昭笑了下,点点她的碗,“别想了,先吃饭吧。”
“嗯……”叶春渺顺从地点了点头,也安慰自己不必操心得太过悲观,明日去问便知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