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隔着一层衣料,叶春渺仍被谈昭身上的寒气刺激得全身哆嗦。瑟瑟缩缩中,叶春渺暗暗反思,今日是她草率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把谈昭克死,把他克疯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子,看看谈昭的脸色。
大概是吸够了叶春渺的精气,谈昭身上那股骇人的凉意终于缓缓褪去,恢复了普通人的体温,那股邪肆的猩红也从他的眉宇褪下。
叶春渺正要松一口气,却惊觉不对,他的脸色怎么变得惨白,双唇毫无血色,他——
在叶春渺惊恐的视线中,谈昭轰然倒地。
……
叶春渺轻松从昏倒的谈昭身上跃了下来,有些错愕地绕着他的身子打量了几圈。
有没有搞错啊??
她每天费尽心思地琢磨如何杀谈昭,一次都没有成功。结果就这么几片小小的薄荷叶,谈昭就栽了,就栽了???
堂堂天下最恶大魔王,就这啊?
望着地上失去了知觉的男人,叶春渺心生一阵闷气,抬起爪子就狠狠踹了他两脚。
这么轻易晕倒,你对得起姑奶奶一天到晚思索怎么搞死你浪费的时间和精力么!
发泄了几脚后,叶春渺绕着谈昭琢磨了起来。
可惜他是晕了,不是死了。
这大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能做些什么呢,就算她是一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猫咪,也不能平白浪费了这么个好机会吧?
叶春渺缓缓抬起爪子,伸出尖锐的指甲,望向倒在地上的男人。
过去师兄们告诉她,他们下山历练时,曾见过鼎鼎大名的大魔王一面,大魔王心计歹毒、面相狰狞,长得极其骇人。
如今一看,歹毒是真,但面相狰狞却是假得不能再假。
他们十三系以男弟子为多,从外门弟子至各师伯师姑门下亲传弟子,各式的男人加起来有二三百号人,好看的皮囊多了去,她见也见惯了。
可在见着谈昭时,还是冷不丁倒吸了一口气。
他的骨相硬朗,眼窝尤其深邃,眼皮子吊着浅浅的褶皱,轻挑时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平时不苟言笑,可偏偏就爱在他的猫面前笑。殷红的唇轻巧挑起,便化了眉宇间的邪肆感,衬出几分君子的通透而温润。
不夸张的说,是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好的皮囊了。这么一张普天之下难得的皮囊,要是她毁了……
叶春渺蠢蠢欲动地伸出爪子,又犹豫顿下。
这么好一张皮囊,若是毁了,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犹豫再三,她的爪子缓缓移向谈昭的脖颈。
猫爪如尖刺,虽细,但要割破他的喉咙,并非不可。
她对准了谈昭的脖颈高高扬起爪子,正要落爪,余光瞥见谈昭手指上的黑戒,动作一颤——
差点忘记谈昭身边还有弃影跟着!
弃影对主人寸步不离,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视线中,若是轻举妄动露出破绽,岂不是自寻死路?
若是平时踢踢火炉、挠挠头发还能说是小猫顽劣,那趁人昏迷暗下杀手,无疑是在弃影面前自爆。
只见小猫高高挥起爪子——又轻轻落下,温柔地搭在了谈昭肩上,深情道:“咩咩。”
谈昭,你怎么了。
肉垫拍拍他的脸:“咩呜~”
谈昭,你别吓我哦~
凑上前闻了闻:“喵喵喵?”
谈昭,你不会死了吧?
略显敷衍地叫了几声后,叶春渺跃上软榻,懒洋洋地倚着窗台赏起了雨。
深秋难得有这么一场大雨,估摸下完这场雨,便该凉得更快了。
她惯来是喜欢下雨天的。
一是雨点滴答打在屋檐上的声音让她宁静,仿佛将屋檐下的浮躁通通洗净,一切喧嚣都随之沉静下来。
二则是,只有在下雨天时,她才能寻得不练功的正当理由,躲在房间里看书。
从前叶郦还常常嫉妒她,嫉妒她是少门主,嫉妒她功法比她高强,殊不知,她亦羡慕叶郦。
同样是叶迁的女儿,她可以像个寻常小女儿一般任性无度,只要哭哭闹闹便能得到叶迁的纵容和肯定,而她却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让叶迁对她点点头。
甚至在谈昭的长剑刺穿她心腹的一刹,她心中所想的都是叶迁会不会责怪她、会不会对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