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房门合上, 谈昭也终于按捺不住, 捂着心口剧烈地咳了起来, 叶春渺被他胸腔中的震动吓得跳下地面, 却见谈昭面色发白,嘴角挂着可疑的艳红。
他咳得很厉害,比以往在四方山上都厉害。也是这时叶春渺才注意到他身上带着的一股诡异香味,那是带着奇异花草香味的香料味,带着刚刚炙烤过的泥土味道。
“拾味散”的名字瞬间出现在叶春渺脑海中,那是一种晒干后可以入药的花,花色艳丽芬芳,瞧着美,毒性强烈,若是沾染上了生花花粉,半月之内若无解药,必将肾脏衰竭而亡。
谈昭怎么会沾染上这种毒?
没等叶春渺细想,谈昭便站了起来,步履稳健,身形与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丝毫瞧不出异处。他拉开暗匣,从匣中取出了两把称手的短刃掩进袖中。匣门关闭时,叶春渺眼尖地在其中发现了一抹熟悉的颜色。
待谈昭出门,她化出人形,轻而易举开了匣子上的锁,果不其然,只见匣子里清晰陈列了一墙兵器,其中最亮的一把,浑体青色通透,剑身灵巧,剑锋通透,俨然正是叶春渺生前用的那把青山剑。
“这剑怎么会在谈昭这里?”叶春渺喃喃了一句,来不及细想,将剑取走后便从后窗小心翼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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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家家户户吃过饭便出了门,大人带着小孩,少年瞧着姑娘,个个往西山脚去——那儿空旷,是看烟花的好去处。
将家后院,一箱箱的烟火器具往外运,将家下人干事利索干脆,不过眨眼功夫已经装好了车队,浩浩荡荡往西山脚牵去。后院终于落了清净,就听到高高的围墙外两声布谷鸟叫,片刻,后院里头树叶攒动,一抹人影从墙内跃了出来。
“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查是查到了一些,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将筠道。
“仙派创派八十余载,创派之初便实力不凡,盘踞江湖不轻分量。大致是十五年前,三大古族战争爆发,支氏从中原逃来避难。时任仙派门主的岩其门主为避免这场灾祸殃及仙派,率仙派亲信弟子下山除害,一去就是三年杳无音讯。仙派人只当荇族来势汹汹,门主与众弟子全军覆没,直到三年后,身为仙派大弟子的叶迁回来了,手中还牵着个三岁的女孩,他手握门主亲印,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新任门主。”
将筠看了她一眼:“那个女孩,应该就是你了吧?”
叶春渺没有应声,如若自己真不是叶迁亲生,那又会是什么身份?什么身份才能让谈昭在意至此?
正想着,见墙后有人跃出,叶春渺一惊,见将筠道:“是我们的人。”
那人看了眼叶春渺,拱手道:“公子,追查到贾平川下落了。”
贾平川,叶春渺眉心一跳,想起午后谈昭和弃影的对话,“那是什么人?”
将筠冷笑:“一个老贼罢了。”说时那下属带路走出巷子,叶春渺快步跟上:“我跟你一块去。”
西山脚的烟火准时盛开,一朵又一朵烟火在辽阔天幕壮大盛开,将天地短暂拉回白昼。
相比起西边的喧嚣,城东则僻静了许多。
那下属在前头带路,将筠与叶春渺并行其后:“贾家与我们家都是世代在元景城经商的,早些年与我家关系也不错,就是不知这两年如何变了性,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那贾家老爷更是龌龊至极,趁着与我爹喝酒言欢偷了他的钥匙,将我家藏宝阁偷了个遍。”
“藏宝阁?他偷了什么宝贝?”
“若说是寻常字画珍品也就罢了。”将筠叹了口气,“但那龟孙子偏偏偷的是白玉钥。”
“白玉钥是何物?”
夜风大,滔滔江水声渐渐大了起来。
将筠道:“我也不知具体为何物,只知道似乎牵扯着一张上古秘图。他偷了那白玉钥,若是叫人知道了来自我家,不免会以为秘图也在我家,平白引来灾祸,”
说时,叶春渺神色微变,拽着将筠和那下属掩进了一旁矮巷。
“嘘,谈昭在附近。”
叶春渺对谈昭的气味再熟悉不过,那阵味道顺着夜风飘来,谈昭便正在江水下游附近。
从巷子向外查探,这处屋舍稀少,更没什么烛光,只有浅淡的月光落在潋滟江面,反射出粼粼波光。江面一片静谧,丝毫没有声响。
“你是不是察觉错了?我并未查探到这附近有人啊?”那下属问。
“嘘。”将筠按住他的肩,“别出声,你的耳朵哪里灵得过她。”
果不其然,不出半刻,一粒石子倏然砸进水面,惊起水鸟一片。一道人影从桥洞下钻了出来,那是一道厚实的身影,瞧着胳膊肘还夹着一袋东西,正佝偻着背,鬼鬼祟祟蹲在河边搜寻什么。
“那就是贾平川。”将筠沉眸道。
下属问:“那咱们可要上去抓?”
“不可。”叶春渺低声道:“谈昭就在这附近,今日似乎听他说法也对贾平川有意,现在上去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