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小姑娘再抬眼,那矜贵丰朗的俊公子只剩了梅林间的一抹残影,便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老子喜欢个鬼的水墨画,老子喜欢春宫图。”将筠回身见人没影了,才终于把方才不好意思在人小姑娘面前骂的话吐了出来。
他早知道那老东西拉他来簪花大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正好,这赏梅园没有把守,阵势又大,鱼龙混杂,正和他意,他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了,倒是没想到他这老爹两年不见变得这么能吹牛,张口便是五百里开外的离谱程度。
“可要怎么把那丫头引出来呢?”将家公子又犯愁了。
前日腊八节,他点了从前那丫头给的香,想着那人闻着该能寻来吧。谁知该来的人不来,反而来了两不好招惹的煞神,而后半宿,他更是在湖畔吹了半宿的冷风,快冻成冰雕都没把那丫头盼来。
“不行,我得再试试……”
正念着,旁边有小厮抱着一捆柴火走过,将筠唤住他:“诶,你等会。”
将家的赏梅园占了几十亩地,其间又有假山湖泊作饰,整片花园辽阔得可以用来跑马。而今日前来赏花看雪的姑娘小姐们多聚集在梅园入口前区。
这会瞧着雪都化了,却不见那将筠,正饥肠辘辘时,就闻着一阵扑鼻的香味从园中传来。
“什么味道?好香。”
“好像是……烤鸡?”
“什么人这么大胆,在梅园中烤鸡?不怕将家人生气么?!”
那一头,烤鸡主谋将家公子撂了衣摆丝毫没有身形地蹲在一处柴火堆边,手中正举着一串烤鸽子,火堆上还驾着几串刚从湖中叉起的黄金锦鲤,口中还念念有词:“我就不信了,那丫头的狗鼻子会闻不到?”
“呵,打扮得人模人样的,一开口又是狗叫。”一道嗤声从墙头飘下。
将筠猛地顿住,瞳孔倒映着燃烧的柴火发出亮光,抬眼望去,纤细的身影翘着二郎腿坐在墙头,细腕托着下巴。对上将筠错愕的面容,她满意一笑,随即揭下面具,露出那张清丽姣好的面容。
将筠望着墙头女子,陡然间陷入一霎的恍惚,仿佛半年前传来的仙派少门主死讯尽是一场梦,仿佛他大醉酩酊那几天的记忆都被抽离。
回到一年前,他们还在章台那儿,因偷了人家的糕点被像狗一样追着打,而后互相咒骂对方拖累了自己,狼狈得像条狗的光景。
将筠盯着墙头身影,不觉竟红了眼眶,口中喃喃:“你这丫头……果然没死。”
“你都没死,我哪儿舍得死?”叶春渺轻盈一跃跳下墙头,自然而然地夺了将筠手中的烤鸽子在对面坐下。
“收收下巴,口水都流出来了,恶心得很。”
“……”
“半年没见,嘴巴倒是更臭了几分。”
将筠拿过火堆上的烤鱼串,上下打量一通面前大口啃肉的女子,眸光微微闪烁。
“这半年你死去哪儿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真死了。”
把那几串烤鱼在火上热了热递给叶春渺:“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啧,怎么瘦成这样,本来就丑,现在更丑了。”
“……”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将筠是叶春渺下山历练时遇到的挚友,两人算是同甘共苦过——一起偷过别人的包子分着吃,也一起被人胖揍过。
这人说话是欠揍了些,但算是叶春渺摆脱仙派少门主身份之后,第一个能想到的人了,这也是她之所以模仿了将筠的字迹引谈昭来元景城的缘故。
三下五除二吃完东西,叶春渺就将这半年天杀的经历和他一五一十的说了,就见将筠的表情五彩纷呈、变化滑稽,最后拧成一团。
满脸写着 “ 你他娘的在说些什么??”
叶春渺歇了下,问:“将大公子是从哪儿开始听不懂的?”
将筠:“稍前一些。”
“大概就是从你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开始的吧。”
“……”
叶春渺知道这事儿离奇,说给谁听都难以信服,便四下望了望,见周遭无人。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就给你表演一遍。”
将筠不屑一顾:“老子听你吹,不愿意说就算——”
将筠的声音戛然而止。
人真他娘的……消失了?!!
望着面前陡然消失的人影与地上凭空出现的一脸鄙夷的小猫,他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变化,等叶春渺再变回人形时,便见他瞠目结舌,猛地向后弹射出了一大步。